建成、元吉与路上遇到的柴绍一起回来了,但却把弟弟智云留在了河东,被官吏抓去送到长安杀了……
智云是李渊的妾室万氏的孩子,万氏是窦氏的陪嫁丫环,平时昭儿他们都称她为万姨娘。
万氏的悲痛欲绝,昭儿能够理解,很是同情——因为当初舅舅被发配岭南,外祖母一下就苍老了许多,郁郁而终!更何况是唯一的儿子、甚至是将来的支柱就这样失去了?尽管知道一个母亲的丧子之痛是安慰不了的,昭儿还是尽量陪在万氏身边,告诉她:将来她和世民会照顾她的……
但李家的男人们却没有时间悲伤,起兵的计划继续进行:
李渊接受刘文静的建议,与突厥始毕可汗相结,欲购其马匹增加兵势……
建成和世民则训练新集结的募兵,随后仅用九天的时间,攻下不从己命的西河郡……
趁此声势,李渊开仓以赈贫民,应募者越来越多。遂命为三军,分封左右……
在隋炀帝派遣江都通守王世充率领兵马奔赴东都洛阳,征讨李密的同时,李渊等人早定下入关之计,蓄势待发!
世民不是第一次出门打仗,但这次却非同寻常!化家为国?昭儿只是有强烈的预感:以后的日子,将不再只是她和世民了……
马房。
抚摸着那些世民喜爱的马,不舍!
晋文公的夫人齐姜,为让在齐国安逸享乐、准备终老的丈夫返回晋国复兴大业,可以设宴把他灌醉,让人用车把他载走……
书不是没有读过,道理不是不懂,况且自己的丈夫胸怀大志,该高兴才对啊?可不是这样的……
“昭儿是不是不懂事啊?”昭儿不自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那马儿竟然叫了一声,晃了晃脑袋,继而又点起了头,仿佛说着“是呀!是呀!”
“以后可不许这么淘气!”昭儿忍不住笑了,轻轻打了它一下,却又认真地说,“好好保护世民!”……
打点行装。
以前总是匆忙!这次却有时间让自己慢慢被莫名的疼痛折磨……
他的衣服、他常看的兵书、他惯用的毛笔、他爱喝的茶叶……慢慢放进箱子里,竟然是那么不舍!
月色如水,却是别离之夜!
“希望很快就能还给我!”昭儿把一个穿着细绳的玉指环挂在世民脖子上。那是外祖母给娘的,在她成亲前,母亲又给她戴到了手上,说希望这循环无终极的玉环能带给她幸福。现在她只希望它能像那蝴蝶簪子一样,很快能把世民带到她身旁。
“一定会很快的。只是你呀,不要自己去骑马!不要一个人舞剑!不要熬夜看书!不要——”世民看到昭儿忧伤的表情,想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安慰她,故意凶巴巴的样子。
“我只想一直看着你!”在心里说过一千遍,要坚强,要坚强……只是眼泪不听使唤!早就知道,另一个世民不属于她,他在逐渐成为她的全部,而自己永远不可能是他的全部!尽管理智百般劝解,感情还是无动于衷,非要任性的说这些没有用的傻话!
“记不记得我说过星星是你的眼睛?星星出来了,是你的眼睛!月亮出来了,就是你!看,你几乎可以天天看着我!”她的眼泪怎样都擦不完,世民只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世民!”只是昭儿笑不出来,钻进他怀里继续哭。
“嗯?”
“世民,世民,世民……明天就不能再叫你的名字了!”
世民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悲伤其实是他们两个人的,只是他明白:想要得到更多就必须有所放弃,想要给予更多就必须暂时放下不舍!也许是因为她要面对独自等待自己——没有母亲的陪伴,没有婆母的陪伴,免不了更加的惶恐和不安……只能把她抱紧了,任由那低声的呜咽撞击自己的胸口……
第二天,昭儿反而出奇的安静,还早早起床略施粉黛,只是欲盖弥彰地掩饰反而让人看着更加心疼,但是世民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安慰的表示——因为她淡淡地笑着,眼睛里尽是让他放心的保证,甚至难以看出一丝不舍!
就那样站在门前看世民转身,走得大步流星、义无反顾……
就因为知道你不会回头,才敢让眼泪如此肆无忌惮!
就因为知道你还是会流泪,才必须如此地决绝!
公元六一七年夏天,李渊任元吉为太原太守,让其留守晋阳宫,然后帅领三万甲士发兵晋阳……
插曲:《一千遍我爱你》
作词:伊能静
作曲:林俊杰
演唱:伊能静
就算是轻轻的呼吸心还是感觉痛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变得好脆弱
轻轻一碰
仿佛就要飞走
口袋里的双手曾被你温柔紧握
布满思念的空气该怎么去摆脱
天灰的好寂寞
快乐悲伤被你左右
说一千遍我爱你也都不够
就这样不贪心我慢慢的走
只要有你陪着我
再苦我能承受
说一千遍我爱你也都还不够
有一天我总会看见幸福的彩虹
相信你给的承诺
我等候
世民走了,可是家里到处都是他!
梳妆的时候会想起他……
比如,世民第一次帮她画眉。
“让我照照镜子!”
“算了,重来重来!”世民把镜子夺过来。
“世民——”
世民乖乖把镜子举起来,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
眉毛怎么皱着?还不对称?昭儿看到镜中的自己,真是滑稽的可以!
“大不了让你给我画嘛!”世民认错的态度很“诚恳”,仰着脸,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浓浓的眉毛是不用画的,胡子没有倒可以加上几根!昭儿便拿起一块螺子黛在他脸上随意涂抹了几下……
两人不用照镜子,便可以望着对方哈哈大笑了……
她的世民可以把一支毛笔使得龙飞凤舞,挥毫泼墨很是潇洒,却学不会汉代张敞那样为妻子细细描眉……
她的世民可以把一把三尺剑舞得风声水起,一支银箭在他手里便会百步穿杨,一个小小发钗让他帮忙插到头上,却总会把她梳好的头发弄乱……
可是,想他!
早起想活动活动,看到剑,却又是他……
世民教昭儿舞剑。
昭儿因为兴奋出了一身汗,世民却因为紧张也吓出了一身汗。
“算了,不练了不练了!”世民把剑收了起来。
“不行,以后还要练!”大有兴趣的昭儿可不答应……
过了没几天,昭儿又嚷着要练剑,却看到世民递给她一把完全称不上精工细做的——木剑?!剑柄上还缠着一圈圈柔软的红布?!
“我要用真的!”
“又不是上战场杀敌!用那冰冷的劳什作甚?”世民不答应,又一副委屈的样子,“这是我花了几天功夫辛辛苦苦做的!看,手都受伤了!”
“疼不疼?”昭儿拿起世民的手一看,果然有一个小口子——应该是被刀子划伤的。
“嗯?”世民心里想:你以为我没有杀手锏吗?脸上却笑得很无辜,举着那把木剑,等她去接……
她的世民有很多很多锋利的刀剑,却不肯给她用,只许碰那把有些笨拙的木剑……
可是,想他!
想要读书,也是他……
《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司马法》等兵书总是放在桌面上,那些书被他翻的最旧,可是现在桌子上面是空的……
《战国策》、《史记》、《汉书》、《三国志》等书还在,他们经常一起读。种种场面也清晰如在眼前……
世民看到英雄所见略同的地方会掩饰不了兴奋的心情,非拉着她讨论一番;而看到那些昏君暴君、奸臣佞人,再联想到时势,免不了长吁短叹,破口大骂的时候也有,甚至还会气愤地捶桌子——这时候,昭儿也不去管他,任他自个发泄;等他安静下来,便递上一块点心,或端上一杯茶,却见他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吃得香甜、喝得畅快……
当然有时候,他也会分心跑神——
“怎么这么香?”世民凑在昭儿耳边轻声问道,便又忍不住去吻她的脸颊……
昭儿也免不了被他亲得心痒痒,一阵意乱情迷……
一次两次可以,不能再三再四!可怜的世民没少因此被昭儿的书敲头,只好捂着脑袋又扎进了书里……
现在想来,这脸还有点烧烧的!只是世民在的时候,又免不了要敲他的头……
可是,想他!
画好的画,只好暂时放着,等着他来题字,仿佛没有他的笔迹,这画便不是完整的!
她的画清新细腻,而他的字遒劲奔放,看似不搭,只是这一柔一刚,反而产生一种奇特的效果,让山水更显得大气自然,让花鸟更显得栩栩如生……
弹琴,琴声竟然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快乐地流淌……
香儿也被她教得很会下棋,但比起世民和哥哥来,终究不是一个好对手……
太多太多的兴趣,却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致……
要不是因为有香儿在,她对自己的饮食也不大在意,原来只是简简单单坐在一起吃饭也是一种乐趣……
多愁善感?!
原来只是因为心里有了太多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