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明婚后去见了文琪。
她在经纪公司的策划下,在新一轮的舆论中赢得了些许的同情,终也凭着一部演弃妇的电视剧重新回到了大众视线,剧中一开始的飞扬跋扈和后来的成熟内敛,倒像极了她人生的写照。而她这段在公众出现的时候,也尽量显得低调柔弱,一时之间倒为她的演艺生涯打开新的局面来。
路子明将一张卡递给文琪,说道:“这是凌楠还给我的钱,我想也是我该给你的。”
文琪有着些许诧异,纤纤十指将卡慢慢拖到面前,迎着阳光照了照,叹息道:“这不会是假的吧?”
路子明有些面红耳赤,“我虽然有些坑爹,你也不至于这么埋汰我吧?”
文琪盈盈一笑,将卡收入囊中,“这倒也是我应该得的,我不会对你客气。”
路子明说道:“还是谢谢你上次没有起诉我,而且肯跟我和平离了婚。”
文琪摇头笑道:“你不要太感谢我,我只是发现这样拖下去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说不定还真让你会赖上我,让我倒给你赡养费而已,你这人脸皮这么厚,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路子明张口结舌的有些不好意思。
文琪现下已经平静许多,看着路子明也只是微笑,她一挑眉,脸上忽然现出些许恶趣味来,“更何况我知道你要结婚的对象是方嘉儿,凌楠的闺蜜!我想这对她绝对是个更好的打击!所以我就放手让你去了!”
路子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我身边的女人怎么都这么不简单啊。”
文琪耸耸肩,“这是女人的战争,你不明白的。”
路子明忽而有些迫切地说道:“小明呢,我好久没见他了,我想见见他。”
文琪愣了一下,脸上随即蒙上一层霜来,她冷冷地说道:“我跟你说过了,我虽然会体谅你,却绝对不会原谅你对我做过的事来。小明他将永远姓文,和你路子明没有一点点关系,你不要以为这么点钱就可以收买我!”
路子明脸色灰败。
文琪见他这副情状,口气却又慢慢变缓,说道:“更何况你和方嘉儿总归有自己孩子的,你和凌楠也还有女儿,她该有六岁了吧?我不想在孩子有记忆的时候又生生和父亲分离。我会让他有完整的家庭。”
路子明尽管难过,却终究平静,“文琪,你或许未必是个好人……但你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文琪淡淡一笑,脸上却有骄傲的神色,“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孩子受半分委屈,我也希望他将来会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
两人和平分手,自此再也不相往来。
燕宝儿自上海正要飞回法国时,忽而想去看看她和陈诩的旧居,就这么寻上门去,却被正在房间里喝酒的陈诩碰了个正着。
燕宝儿有些自嘲地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再来这儿。”
陈诩淡淡地说道:“我虽然有很多物业,可是自从和你离婚之后,我却再也没有了家……”
“家?”燕宝儿耸耸肩,“家对你来说是什么?”
“我曾经认为家就是我憩息的港湾,在我打拼累了的时候能回来休息的地方。可是后来我才明白,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燕宝儿不禁动容。
“宝儿,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过去的事。”
“你一向是那么自我的人。”
陈诩说道:“在你之前,我只恋爱过一次。那是次足够失败的恋爱。当时的我只想在文字界拼出片天地来,于是我将她的唠叨当成梦魇,将她的关心当成桎梏,我只是觉得她不理解我,却根本忘记了一个女孩儿在北京该有多么辛苦,而我根本什么也帮不上她。当她最后离开我上了一个高富帅的车子时,我骂她是嫌贫爱富,当时她哭得很伤心,可是我觉得她根本是惺惺作态。但是她的离去给我了我足够重的打击,让我觉得什么所谓理想都是放屁,只有钱才是最真实的东西。所以我就南下去了广州。”
“所以你才会那么拼命,几乎要将自己耗干了。”燕宝儿说道。
陈诩苦笑,可是他的眼睛里却有光芒,“我在成功的路上遇到了你。那个时候的你是那么美,就像人人都像采摘的新鲜带着露水的玫瑰花儿。于是我就觉得自己不够成功,我只有加倍努力才更配得上你。”
“可是你却不知道,我喜欢你,只是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我并不关心你是否会成功。在我看来,如果你的成功就是牺牲了我们那么多在一起的时间,那么成功根本就毫无必要。”
“但是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燕宝儿沉默了不再说话。
“宝儿,现在的你对我来说还是那一朵在崖上的玫瑰花,鲜艳、却有着扎人的刺,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充满了激情,但是我却也为你迷失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找不着自己存在的价值。”
“那么和凌楠在一起就不是了吗?”燕宝儿犀利地问道。
陈诩摇摇头,“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凌楠的时候是十五年前,那个时候我在人群中第一次看到她,她笑得恬静、优雅,如同一朵百合花缓缓展开,那个时候她就模糊的成了我心中那个完美女孩子的印记。”
燕宝儿扬眉,“你想说什么?”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开心、很放松,我觉得不必再将自己伪装的很强悍,我不是商场的一匹狼,只是那个什么都不在意的文学小流氓,”陈诩嘴角有了恬淡的笑意,“宝儿你不喜欢我为了成功而忽视了你,可是在你面前我总是渴望让自己显得更强悍、更成功。直到和凌楠在一起后我才明白,我和你在一起,其实是一件让自己很累的事情。”
燕宝儿眼神中有着失落和哀伤,可是她的脸上却仍是保持着灿烂笑意的,“所以呢?你想告诉我什么?”
“不要插手我和凌楠的事。你是法国的浪漫玫瑰,你会在法国遇到你那位浪漫的帅哥的。”
燕宝儿笑道:“这么说你是拐着弯儿让我别去找凌楠了,你知道我去医院找他的事了,她告诉你的?”
“我当时只是觉得她的口吻有点怪,后来我走的时候看到插在她床边的那束玫瑰花,我就明白了。”
燕宝儿笑得轻松,“陈诩你多虑了,我像是会为旧爱回头的人吗?法国的追求者已经太多,多得已经让我考虑不过来。我不过是看着好玩,不想让你那么轻轻松松就得到幸福而已。”
陈诩听她说得任性,不由也笑得宠溺。
“我才不会说那些什么看你过得幸福,我也就放心了的陈词滥调,”燕宝儿骄傲地说道,“我不过是看着你不围着我打转了不开心了,我就要你过得不开心,那样我就开心了。”
陈诩不由失笑,“你啊,真是个孩子一样。”
“人说永远长不大就是幸福的,你不这样觉得么?”
两人相互一笑,只燕宝儿回头的时候,沉淀了眼底一道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