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一看,上面印着:楚天广告设计有限公司总经理兼董事长周吴军。还好吧,回来认识的第一个人留给我的印象还不错。抬头看了看火车站,仍然和两年前一样,摊贩在周围兜售着小板凳,卖盒饭的叫卖声也无处不是,地上躺着无数即将奔赴各地的打工者,有屋檐的地方更是堆满了大包小包的行李,俨然成为了一个临时的旅社。熙熙攘攘人来人去,给人一种繁忙而又充满活力的感觉,虽然有点肮脏,但是却不乏真实。
武汉,我回来了。
下了火车,我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到了最近的一家移动公司去办一个移动的号码,虽然从前就知道移动要比联通坑爹很多,但是武汉好歹是一个大城市,所以移动还是相对比较实用的。预交了差不多一千块钱的花费,拿到了一个当下时兴的智能手机,拿到手机想到的唯一的一个号码就是邹奋涛的号码,我也暂时只打算把号码告诉他一个人。
“邹奋涛么,是我。”
对方和之前一样还是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我比上次聪明的就是知道要给他时间来分辨我的声音。
“哦哦。是你小子啊,军队不是不让用手机嘛,怎么现在用上手机啦。”对方好半天终于反映了过来。
“我服役期满了,又恢复自由之身了。”
“那你现在在哪呢,是在武汉么。”邹奋涛那边似乎挺吵的。
“对的,刚到武汉,打算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回学校报到,恢复学籍。”
“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我就去接你了,好歹得给你接风洗尘嘛。”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这是我的电话,刚刚办的,我要是有事儿的话会联系你的。”
那边和平常一样热情肆意,从声音当中完全听不出有什么变化。
“行,我现在在外地跑新闻,回来了我就联系你,到时候咱们各两个吃个饭。”原来这小子在外地跑新闻呢,看来最近混得不错嘛。
“额,我还想问你一个事儿。”我吞吞吐吐的说道。
“没有周紫烟的消息,听说她要继续在那边深造。”邹奋涛对我真是知根知底的啊。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问题。”我支支吾吾的回答着。
“你就别吞吞吐吐了,我知道你就是想问这个,这个没什么丢人的,这个叫做痴情,要是让她知道了她会原谅你的,别人知道了也不会笑话你的,更别说咱们两个这个关系了。”
“哈哈,你还是很直接嘛,不过我想问的确实不只是这个,我先问问要是我现在回去,不会有什么麻烦,或者说那些人不会再来骚扰我了吧。”
“你这不就多心了嘛,那些和你有过风流韵事的女学生早就离开学校了,至于那小中年富婆早就找到其他和你当年一样的小白脸当玩物了。”说完这句话,他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了,或者有点直接了,顿了一下改口道:
“不好意思,说得过火了。”
虽然我听起来确实有点不舒服,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在嘲笑我:“没事儿,那些都过去了,我就是怕再惹上那些破事儿。”
“行吧,有事儿的话我们再联系。”
“行,再联系。”
看来我担心的事儿都不会再发生了,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得多了,我并不害怕在经历一次那样的吸引,因为当我再一次面对那样的吸引的时候我不会在迷茫,更不会任人摆布了的。
武汉的九月天气还是十分的炎热,由于刚刚下过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味道,宽敞但是有点破败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开着很多不遵守交通规则的汽车。行人也像杂耍演员那样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间奔来奔去,从这个移动的人群小岛,跳到另一个移动的人群小岛上去,让后横穿过整个马路。
“发票,发票。”
“办证,办证。”
人行天桥下那些中年妇女一如两年前一样喊着麻木但是又顺畅的叫喊声,乞丐在地上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维持着自己的生计,有的利用的是身体的残疾,有的利用的是凄惨的遭遇,有的利用的是还算拿的出手的一技之长。这些方式或是卑鄙而又无奈的欺骗,或者是真实而又悲惨的实话,但是这一切我们都不从去证明,我们看到之后也或是给上三五块钱或是假装没有看到,或是投去鄙视的一眼,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他们维持自己生计的方法,甚至是他们唯一维持生活的方式。
我找到一家廉价的旅馆,换下那身和老百姓已经没有太大区别的旧军装,穿着这身军装始终让我觉得自己在社会上是一个异类,既不是军人,又和普通人有着巨大的区别,走在大街上甚至让人觉得格外的扎眼。将自己简陋的行李扔在墙角之后,打开热水开始洗澡,虽然热水断断续续的,但是相对于军队里面那限时的淋浴总还是舒服了许多。
洗完澡之后,站在镜子面前端详着自己,和记忆中的自己相差很大,如果不注意的话甚至会认为不是同一个人。最明显的区别就是整个人都变得硬气了许多,皮肤虽然变黑了,但是也更健康了,腰板也挺得更直了,身上虽然没有大块大块的肌肉,但是能够看出肌肉的轮廓,虽然不是很健壮,但是却也能够看出线条和力量。脸上的线条也更加刚毅了,或者说是更加棱角分明了,果然两年的军旅生涯让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好吧,这就是一个全新的我,我将以这个状态回去洗刷我之前一切的耻辱。
洗完澡我睡在了软和的床上,这是两年,部队,四年来第一次睡得那么安稳,就像一个即将诞生的新生儿在母体子宫内最后一个晚上那样安详,但是在心里却又波澜不堪,我就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等待着明天一个全新的开始。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整,我的精神已经很好了。早早起来换上一套衣服就出了住处,花了几块钱在路边的小摊要了一碗武汉特有的早餐热干面,芝麻酱的味道还是像原来那样香慢唇间,又要了几块豆皮,虽然味道没有学校食堂的那么好吃,但是至少也让我找到回了久违的感觉,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湖北人,对于这个地地道道的武汉早餐还是很有感情的。
挤上拥挤的公交车,呼哧呼哧一路开一路停的就到了学校的大门外。当在公共汽车上痛苦的煎熬的时候,发现路边四处都是施工的场面,仔细一看才知道武汉正在轰轰烈烈的修建地铁,就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地铁是一个现代化城市的标志。我幻想着武汉修建起完善的地铁之后的样子,也许这个充满了传统和历史的城市焕发出新的生机吧。
学校的正门还是像原来一样那么的庄严肃穆。由那个引领了中国走向开放的领导人的题字仍然在大门的正上方释放着光芒,别的很多学校正门的题字可能也都来自于一些伟人,但是很多又都是从某些书信或者题字当中扣下来的,而我们学校的题字则是那位伟人特意为我们提的字。由于学校的正门处于繁华无比的商业区之一,土地的价格也出奇的贵,所以我们的校门所占用的那一片土地都是租借的,每年都要给地主缴纳一定的费用。放眼望去进进出出的学生还是以女生居多,偶尔经过的几个男生也因为长期在女生里面生活而缺少那么一点阳刚之气,而像我这样刚从军队回来的人更是一个绝对的异类。
本来以为因为多了两年的军旅生涯,所以和现在的学生比起来会显得更加的年长一些,但是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毕竟因为自己原来小学的时候读书比常人早了两年,没想到过去因为家庭贫穷没有读幼儿园直接上的小学,在今天看来是一个这么大的优势。
走进校园,在种满法国梧桐的校园林荫道上慢慢的走着,那些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的内心也都唏嘘不已。很快我就来到了学院办公室的门口,鼓起勇气我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年轻男人在里面回答道。我轻轻地推开门就走了进去,由于两年来的习惯,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报告。”接着是一个标准的军礼,迅速地做完这一套动作之后,我看到里面的一个男老师和两个女老师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窘态,要是在过去的话,我一定会羞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但是现在我应急能力更好了,或者说得更直接点就是脸皮更厚了。
“你是哪一届的学生啊?”一边问着,一边帮我在电脑查询起来。
“我叫做张木峰,是某届的学生,学号是……这是我的各项材料。”说着我就把自己的各项材料都递了过去。
“你是想直接记着大三往下读,还是留级一年在继续在大二读。”我想了一会之后,觉得自己大学的头两年过得稀里糊涂,什么都没有做好,既然有机会倒不如留级一年多体验一下大学生活吧。
“行,那我就继续在大二读吧。”
“好的,这样也给你一个适应的时间。”一边说着,他一边飞快的帮我审阅着我的各项材料。
很快,恢复学籍,入学的各种手续就办完了。
“今天你就可以凭着入学证明去办理入住手续了,我们会根据相关规定给以你一定照顾的。”
“谢谢,那麻烦您了。”说完我就退了出去,没想到两年多的时间连老师都换掉了,看来还真的是变化很多的。
趁着上午距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我又迅速的将宿舍入住手续办好了,当时宿舍里面已经住了几个和我同专业的学生了。当我去宿舍看的时候他们还在假期阶段,都还在家里过暑假,所以当我走进去的时候,整个宿舍虽然有些杂乱,但是空无一人。看了看宿舍的条件,我发现整个宿舍的条件要比当年我们的宿舍条件好得多。上床下桌,也就是上面是床,下面是读书的桌子;有空调热水再加上一个小小的阳台,想起当年我们所住的宿舍现在的简直就是天堂了。过去我们住的宿舍没有阳台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更别说什么空调热水了,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小小的卧室里,到了夏天就像一个蒸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