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飞”“履山平”叛变并在查干庙袭击孔冬及旗自卫大队一中队失败后,贡布扎布当时虽不敢过分责怪两匪首,但心里气得不行,回来后大发雷霆,乌布则老鼠眼滴溜溜地乱转,不动声色地看着。贡布扎布发泄怒火之后,一寻思,这次战斗失利,虽然主要应怪“草上飞”“履山平”两人胆小如鼠,作战不力外,是不是还有一个原因,有内奸!如果有,究竟是谁呢?这不能不引起警惕。内奸,内奸,他猛地一拍脑门,我何不再来两手,一手抓全旗反共大会盟,一手伸进共党内部,再来一个里应外合。他脑海中闪过敖拉扎布,可他与共党关系密切,与自己的矛盾太大,想动员他反共难上加难。不过,他终究是个王爷,是全旗的封建头子,共党迟早要清算到他的头上。再说,不管矛盾如何尖锐,他终究是自己的亲侄子,试试能不能以威胁和骨肉之情来劝说他参与反共,即使他不能公开反共,把他吓跑也是一个胜利。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乌布,乌布大声称妙,说道:“敖拉扎布如果能当内应,其作用要大过‘鹰’和‘狼’,即使只是吓跑,白音旗的农牧主都会站到我们这边,与共党为敌,这样,我们取胜的把握就更大了。”于是新的阴谋活动开始了。
敖拉扎布虽是个旗的王爷,但时间很短,他是一个正义的青年,一表人才,落落大方,沉着冷静,很有主见。日本投降他兴高采烈,可是接踵而来的是国共两党的斗争,而率先来到白音旗的是共产党。他对共产党并不了解,由于受反动宣传的影响,对共产党有许多疑虑,当上级人民政府任命他为白音旗旗长时,他还犹豫了一段时间。上任后,他亲眼看到共产党的主张和实际行动都是为了蒙古族人民,并且对他完全信任,才逐步消除疑虑,决心与共产党合作,建设好白音旗。他还对干校学员发表了“跟着共产党,建设白音旗”的慷慨激昂的演讲。他对工作认真负责,也敢于批评那些不负责任的工作人员,旗政府的日常工作多由他进行处理。他对争取一部分上层人士,稳定局势发挥了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作用。当全旗的反动派发动叛乱,和“共产党是杂牌,国民党是正统”“共产党快垮台了”“共产党逃跑前,要向大户开刀,对封建头子更是不会放过”的反动宣传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他也产生过共产党会不会清算到他头上的顾虑。但他又想,孔冬、尤才这么相信自己,而且孔冬与自己应算是莫逆之交,所以谣言是不可信的;况且,如果国民党来了,贡布扎布必将得势,我全家性命难保。经过反复比较,认为还是共产党好。
有一天,一个生疏而又熟悉的老人,突然进屋向敖拉扎布下跪请安。
敖拉扎布感到很突然,定睛一看,原来是贡布扎布的老家人,也是贡布扎布的心腹,因年老行动不便,没有跟贡布扎布到处行走,而是回家养老。敖拉扎布问道:“你这么大年纪了,来这里有什么事?”
老人跪着仰头小声说:“是我家老爷派我来向王爷问好并给王爷捎个话。”“你见到你家老爷啦?”“我没有见到,是老爷要别人转告我的,要我一定来一趟。”敖拉扎布想:贡布扎布不会有什么好心话。于是说:“好了,起来吧。又不是你家老爷当面向你讲的,不要紧,你就回去吧。”老者说:“话没说到,奴才是不敢起来的。”“那你就说吧。”“我家老爷很关心王爷的安危,他说,王爷在旗政府,是共产党变相把王爷软禁起来,对外面的大事共产党也对王爷进行封锁,现在大城市和铁路都被国民党占了,要不了多久就打到咱们旗里来,那时老百姓都会起来反对共产党,共产党的好日子不长了。老爷还说,共产党反封建,王爷是全旗的封建首领,共产党迟早会向王爷开刀的。老爷还说,反共救国军进攻共产党时,王爷千万不要跟共产党走,要悄悄地到国民党这边来,或者是躲起来,要不然王爷要吃大亏了,连福晋和福晋的娘家也要吃大亏。”敖拉扎布吃了一惊,暗想:“这是贡布扎布在威胁我,我在共产党这边是安全的。可是,贡布扎布会对福晋和岳父家下毒手,这该如何应对。”沉思片刻后对老者说:“你家老爷对我很关心,我很感谢。你这么大年纪,行动又不便,还支撑着来传话,难为你了。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他的话你都讲到了,我也都听清楚了,请他放心吧,你也快回去吧。”
贡布扎布的老家人走后,敖拉扎布陷入沉思中,老人家捎来的话不只是威胁,贡布扎布为了实现他的野心,不惜采取一切手段,他六亲不认,过去他对取得王位急不可耐,采取了暗杀自己侄子的阴险手段,被发现后,老王爷虽未将其处死,但彻底打消了他继承王位的幻想,故他对我敖拉扎布怀恨在心,必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敖拉扎布越想越怕,自己跟着共产党走是没有问题的,但他的家属和岳父家却处于危险之中,一时又想不出一个安全之计,故而闷闷不乐。
对敖拉扎布突然而又明显的情绪变化,人们都看出来了。孔冬和赵进更为关心,两人都认为敖拉扎布肯定遇到不顺心的事,而且这事发生得很突然,是不是有人不服从他的指挥,甚至顶撞了他?或者身体有什么不适?或者遇到了什么困难?究竟什么原因谁也猜不透。当前形势紧张,敖拉扎布的情绪好坏对工作有很大影响,孔冬与赵进商量后找他谈心。孔冬以共同分析形势制订行动计划的方式,首先讲了全国和东北的形势,着重讲了抗日战争胜利后,共产党主张建立一个民主富强的新中国,因而就要建立一个国共合作与其他民主党派共同成立的联合政府;但国民党蒋介石却坚持建立一个专制独裁政府,发动反共反人民的全面内战,这是不得人心的,如果一意孤行,坚持内战,必将激起全国人民的反对,以彻底的失败而告终。目前国民党在东北虽然占领了大城市和铁路沿线,但这是暂时现象。在本旗,贡布扎布目前虽未正式叛乱,但他唆使“草上飞”“履山平”发动叛乱,进攻自卫大队,结果失败了,如不回头,失败得更快、更惨。人民政府对所有王公贵族,只要不是蒙奸,不与人民为敌,就要长期团结他们;就是当过蒙奸干过坏事,如果现在不与人民为敌,不参加叛乱,也要宽大处理,对过去的事不予追究。即便是贡布扎布,如果回头,停止与人民为敌,向人民政府坦白投诚,也要给予出路并保护他及其家庭的安全。但现在看来,不予以坚决地打击,这些都谈不上。所以我们要两手抓,一是积极组织力量给叛匪以坚决打击,二是广泛宣传我们的政策,争取更多的人反对叛乱。对这样的分析和做法,旗长有什么意见?
敖拉扎布听了以后说:“孔政委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对形势的分析和提出的政策、计划我都同意,而且我要尽力去办。只是一件难事困扰着我,不知该怎么办,正想请教二位。”
赵进说:“我也完全同意孔冬同志的意见,也同旗长一样努力执行。不知旗长遇到了什么难事,旗长的难事就是我们共同的难事,请旗长讲出来,我们共同商讨解决办法。”
“我的家属住在岳父家,我不放心啊!”
“这是我们的疏忽,也是对旗长关心不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是不是立即派人把你的家属接来。”孔冬说。
“不行,把我的家属接来,还有我岳父一家人怎么办,不可能都接来,就是能接来他们也不会来的,况且接到这里也并非安全之计。贡布扎布近日派人捎信来进行威胁,他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我想亲自到我岳父家安排一下。”
“你亲自去?太危险了!”孔冬和赵进齐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