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是谁?”我瑟瑟地靠在李重光的怀里,牙齿不住地打着冷战,这样的状况不在我的预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黑衣人?他们要做什么?
“阁下来此所为何事?”李重光揽过我,冷冷地问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显然,他是他们的头目,而重光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剑,一把薄如蝉翼的剑。贴着他的胸膛,我可以凌厉地感觉到他身上发出的寒气。
“少废话,纳命来!”黑衣人压低声音说,接着剑光一闪,向我们刺来。
“少爷小心!”远远地听到小安子一声惊呼,接着我被高高地抛起,飞一般地向小安子所在的方向落去,“照顾好她!”是李重光压抑的声音。
稳稳地落地后,我望向打斗的方向,李重光一袭白衣游走在黑衣人中间,看不清每个人的脸,却可以感觉到那样逼人的杀气。
“重光小心!”我焦急地唤道,对站在前面紧紧护着我和蝉儿的小安子说,“小安子,快去救少爷!我和蝉儿会保护好自己的!”
“不行,少爷不会同意这么做的!”小安子坚定地说,依然用一只手紧紧地护着我们,另一只手挥着剑和向这边飞过来的一个黑衣人纠缠着。
“重光小心!”压下心里的恐惧,我专注地望着李重光与黑衣人打斗的方向,黑衣人一个个地倒下去,又有另外的人冲上前来,而李重光雪白的衣服上也浸满了鲜血,却不知道他衣服上的血是他的还是他们的,我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影响到他,却在他的一个起身之后,看到他的身躯在风里摇摇欲坠。
“重光!”
我大惊,想要冲过去,却被小安子一把拦住,“不要让少爷分心!”
“姐姐!我好怕!好怕!他们是强盗吗?他们要做什么?”蝉儿也在我的身后瑟瑟地发抖,漫天的红叶合着满目鲜红的血,我的心里一阵作呕,张大了嘴,浑身似抽痛一般,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们?
肃杀的风肆虐地吹着,一阵风过后,我的面前多了一队身着银灰色衣服、戴着银灰色面具的人,形势陡转,黑衣人被银灰人包围,李重光被其中一个银灰人扶到我们这边,银灰人一抱拳说:“属下救驾来迟,还望太子恕罪!”
我飞快地上前,看到李重光身上一个个触目惊心、依然滴着血的伤口,心里一阵阵抽痛,“重光,你怎么样?快坐下来,我给你止血!”
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慌忙从衣服上撕下布条,笨拙地给他包扎着伤口,手却瑟瑟地抖个不停。
“傻瓜,我没事!”李重光喘着气,笑笑,脸色出奇地苍白,回头对那个银灰人说,“银翼,留下活口!”
银灰人领命而去,须臾加入了战斗,局面顿时扭转,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余下的尽数被带到李重光的面前。
“你们为什么要杀本王?”李重光站起来,冷冷地问那个带头的黑衣人,此刻,他的脸上王者之气尽显。
“杀人还需要理由吗?”带头人同样冷冷地说,“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你是该杀!可是,我不会杀你!我要知道你身后的主谋是谁?本王自认未曾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我倒要看看是谁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李重光大怒,“我倒想知道你们死心塌地要效忠的主子到底是谁?”
“无可奉告!”黑衣人桀桀一笑,嘴角浸出了鲜红的血,头一低,竟已死去!
“主子,他们是死士!怕是问不出什么来的!”那个叫银翼的银灰人说。
“罢了,将他们放了吧!这儿就交给你们了!”李重光挥挥手,一脸的倦色。
银灰人领命而去,一声令下,余下的黑衣人都被放开,却不想那些黑衣人竟在被松绑后齐刷刷地倒在地上,银翼大惊,上前查看,却原来是他们俱都中毒而死!血腥的气息扑鼻而来,我的心里大骇,不由地掩面趴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吟雪,你没事吧?”李重光小心地拍着我的背,满心的焦灼。
“我没事,重光!你的伤要紧!”我忍着心里排山倒海般的翻腾,回头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小心还有别的杀手!”
李重光点点头,我站起来,搀扶着他,小安子搀扶着几近晕厥的蝉儿。我们一步步地向山脚下走去,刚刚经过了那样壮烈的战斗和劫难,谁也再不会有赏枫的兴致。
“重光,怎么回事?会有谁要杀我们?”上了马车,依然惊魂未定,我一边疑惑地问李重光,一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查看伤口,他雪白的衣服早已被鲜红染红,他的身上也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我压下即将流出的泪,努力地拭去他伤口的血渍,包扎着。
“我也不太清楚!怕是皇宫内争权夺势、尔虞我诈的原因吧!吟雪,让你受惊了!对不起!”李重光叹口气,望着我的眼神里是满满的自责和心痛,我摇摇头,将手指放在他的唇上,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他点点头,疲惫地闭上眼睛靠在我的怀里,我不再言语,小心地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细微的汗珠。
回去的路仿佛很长,我望着脸色一点点地苍白如纸的李重光,心里的疼痛无边地蔓延开来,如果可以,我情愿代替他痛!如果可以,我宁愿他从来都不是皇子!如果可以,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他一生的平安喜乐!
回到宫里,皇上和皇后的脸色大变,他们忙不迭地吩咐传太医,一时间宫内一团混乱,到处都是人走动的声音,而我却只能无措地站在窗前,远远地望着被太医围拢着的重光,皇后坐在李重光的身边,不时地向我这里望一眼,她望着我的眼神是冰冷的,我被皇后冰冷的目光震慑了,皇后是在怪我吧?怪我让她最宝贝的儿子受伤,怪我擅自拐带她儿子出宫,可是,那些黑衣人又怎么会在我的预料?如果我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我又怎会允许他受伤?他不仅是他们最宠爱的儿子,更是我心爱的丈夫啊!
许久,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闲杂人等都退下去了,皇后起身来到我的身边,冷冷地抛下一句:“跟本宫来!”甩袖出了寝室。我望着床榻上紧闭着眼睛已经睡着的李重光,在心里暗叹一声,缓缓地跟着皇后向外走去。
“太子妃,你可知罪?”甘露殿内,皇后端坐在上方,冷冷地问,脸色铁青,和我所认识的她判若两人。
“臣妾知罪,愿凭母后责罚!”我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轻声地说着。
“知道吗?当初本宫并不同意你们成亲,因为你太过美艳,自古红颜祸水,为了红颜而误国误民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从嘉和老二同时看上了你!这样的事情,在宫廷里是一大忌讳!本宫不能容忍你的存在会毁了本宫的两个儿子!可是,从嘉坚决地告诉本宫,他非你不娶!而且他为了你在本宫的宫前整整跪了三天三夜,本宫被他所感动,又怕他为了你而真出了什么意外,你又是丞相的女儿,这才同意你们的亲事,可是,你要知道,既然你嫁给了太子,就要以他的安危为重,本宫虽然纵容你,却不能容忍因为你而使得从嘉陷入危难里,你懂吗?”皇后冷冷地说,“对本宫来说,你的命远远抵不过太子的安危!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宫也无法保你!”
“母后教训的是,臣妾记下了!”我低着头,轻声地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来人啊,太子妃怂恿太子私自出宫,又不顾太子的安危,将太子置于险境,姑念其初犯,罚其于先皇牌位前长跪三日闭门思过,以示惩戒!”皇后不耐烦地挥挥手,站与她身后的嬷嬷铁青着脸将我带至供奉先皇牌位的殿内,着我跪于蒲团上,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偌大的屋内,除了静静燃着的香,便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回头,一屋子的沉静,焚香袅袅,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此的压抑。暗叹一声,我收拾自己的思绪,双手合十,笔直地跪在那里,为我所犯下的错“赎罪”,可是,心却早已飞向他边,不知道他有没有醒来,不知道他醒来后看不到我会是怎样的焦灼,不知道皇后会怎样和他说……
不知道跪了多久,跪到两腿都开始麻木、疼痛,我无助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却只看到紧紧合拢的大门,和笔直地守候在门口的宫女的身影。
“让我进去!求求你们,让我进去看看太子妃吧!”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自己的两腿几乎已经失去知觉,口唇也早已干裂,门口却传来一阵阵的噪杂声,细听之下,竟是蝉儿的声音,“我只是给太子妃送点吃的东西而已!皇后只是让太子妃在这里闭门思过,并没有要太子妃禁食啊!”
好蝉儿,你来了!他醒了吗?他的伤好些了吗?我望着门口的方向,有片刻的恍惚,大门紧闭,为什么不打开呢?是怕我不能好好地思过吗?终于,在沉默许久之后,门被打开,久违的阳光从门口照进来,明晃晃地亮在我的脸上,我眯着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似乎整个御花园的芬芳都会随着门口的大开而涌进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刻,感觉阳光是如此的美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刻,我的心里是那样迫切地渴望外面的世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刻,我是那样地希望回到重光受伤前的日子!最起码,心里的失望不会这样地浓,这样地强烈!
“姐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蝉儿冲进来,飞快地扶住几乎支持不住的我,焦灼地问。
‘我没事,蝉儿!重光呢?醒了没有?他的伤好些了没?他有没有问起我?”我抓住蝉儿的手,一口气说了好多的话,感觉又有些喘不过气来,蝉儿连忙扶我靠在她的身上,递给我一杯水,我颤抖着接过来,一口气喝干,“你呢?蝉儿,皇后没有为难你吧?你好些了吗?”
‘姐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关心那个,为什么不关心一下你自己呢?“蝉儿哭道,“你知不知道皇后做主为太子赐婚,要他娶侧妃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太子醒了发疯一般地找你,皇后却不允许任何人告诉他你在这里?姐姐,皇后对你很失望,很生气,你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如何去讨她的欢心,如何让她改变对你的看法,让她取消给太子娶侧妃的事情!”
什么?皇后要给李重光娶侧妃?怎么会这样?皇后怎么可以把所有的错都加诸在我的身上?怎么可以在我们婚后短短的两个多月里就要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蝉儿,重光知道他要娶侧妃的事情吗?”我忍着心里的剧痛,冷静地问。
“不知道,皇后还没有告诉他,可是,整个的皇宫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独独瞒过了你和太子!”蝉儿为我擦着眼角的泪,“姐姐,先吃点儿东西,吃饱了,我们好有力气去想办法!”
我点点头,此刻的脑海里竟是出奇的平静,这就是皇宫,永远不会知道你的下一个威胁或者危险是什么,而我却无从也无力逃避!
“蝉儿,最近皇宫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吃了点儿东西,感觉浑身有了一丝的力气,我问。
“听说,三天后,北宋会派使者出使我们大唐,皇上正在为此事发愁呢!因为谁也不知道北宋皇帝派人来此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