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此生最美的风景4
当漫天绚烂终于归于沉寂,人群的情绪渐渐平复,黑夜复又笼罩城市的天空,宋晨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雨落。
他低头,睁眼,看到她扬起的小脸,早已被泪水浸润得波光盈盈的眼,却是在对着他笑。
他心中悸动,再一次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她似乎被惊吓到,却也快速地闭上眼,扬起了脸……
她是为他流的泪吗?这是他生命中又一个肯为她流泪的女人,他只是想替她吻干这些泪水,他舍不得看她流泪,就像他舍不得其他那些人一样。
雨落等待着,等待着她的初吻。
这次闭着眼睛的是她,可是她分明能看到脑海里那些已经逝去的烟火,仍然在娇艳地绽放着,在她的脑海里喧闹地绽放着。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眼泪更加肆意地流淌,那是欣喜的泪,带着一股献祭般的庄严和神圣,她愿意为了他献出她自己,此时此地,何时何地,毫不犹豫。
可她终于还是没有等来那滚烫的唇,而是感受到他温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她睁眼,望进那一双有如暴风雨刚刚肆虐过的海面,他眼底的挣扎还未散去,却平添了几许窘迫。
“对不起。”宋晨低垂了眼眸,深吸了几口气,哑着嗓子说出这三个字,他终于还是要回归理智的,既然什么都给不了她,就不能让她陷得更深。
雨落咬紧了上唇,抽了下鼻子。
宋晨掏出手帕,别开眼递给雨落,没有回应,他看到她的两只手都还举着东西,叹了口气帮她擦脸上的泪。
“你做什么去了?”他现在恢复了镇静,也想起责怪她了。
宋晨这么一问,雨落才想起什么,她忙将那两只拿着杯子的手举到宋晨面前,“我去帮你买啤酒,据说德国的啤酒很有名。”
可是那两只杯子里的啤酒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流得只剩下小半杯了,雨落悻悻地将手放了下来,看着那剩下的不多的啤酒,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看宋晨吃得那么高兴,就想起他们路过的一个卖啤酒的小摊,离他们看小丑的地方不远,而宋晨又那么聚精会神,雨落就决定自己去买啤酒好给他个惊喜。
谁知回来的时候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那个舞台,又找不到宋晨了,于是她也和宋晨一样地满世界寻找,只是宋晨早扔掉了他吃了一半的东西,而她还一直端着那两大杯啤酒,现在才想起胳膊酸痛。
宋晨看着她,突然伸手从她的一只手里拿过一个杯子,对着雨落手里另外的一个杯子撞了一下,然后仰头将那啤酒一饮而尽。
雨落也不甘示弱,学着宋晨的样子,也仰头往里灌,可是德国啤酒因为纯粹而苦的天下闻名,她只喝了一口就被呛得不住地咳嗽。
宋晨忙去拍她的后背,“慢点,感情再深也不能一口闷啊。”打趣的口气里满含着柔柔的关切。
雨落用胳膊抹了抹嘴,冲着宋晨笑了一下,皱着眉将剩下的酒喝完,然后将杯底对着宋晨,炫耀式地扬起脸。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我们,去把杯子还回去?”雨落提议道,两个杯子可以找回一欧元呢。
宋晨举起杯子看了看,“不如,我们留下作纪念吧。”
雨落忙点头同意,这个夜晚太值得纪念了,并且,这一切发生的事还都和这两杯酒有关,她是秀逗了才会想要为了那一欧元将杯子还回去。
于是,两个人一手拎着一个啤酒杯子往前走,路过一个小摊要了一个纸袋装起来拎着。
“是不是又忘记带手机?”宋晨突然问道。
“啊?”雨落这会手终于被解放了下出来,忙去翻口袋,“没啊,在这里。”她找到手机还拿出来对着宋晨晃了晃。
宋晨无奈地摇头。
“咦,不知道谁给我发的邮件?”雨落盯着屏幕突然冒出一句,就要去看。
宋晨突然拉下她拿着手机的手,“不用看了。”根本就是他发的邮件。
雨落怔怔地盯着宋晨还拉着她的手,脸又开始发烧。
宋晨看到雨落的表情也愣了一下,蓦地松开了她的手,好在虽然现在灯光很亮,但是毕竟是晚上,也借着酒劲盖脸,而且雨落也没勇气看他,不然的话,他的脸比雨落还要红许多。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就像最开始刚来到这里时的一样,不过距离却近了些,身体会偶尔地擦过,但是都被两个人刻意忽略,故作自然。
宋晨有些后悔,刚才既然已经拉住了雨落的手,就不应该那么废物地松开,要是再把她丢了可怎么办?
雨落心里甜甜的,一直想着宋晨方才对她的拥抱,虽然两个人不是第一次有身体接触,他可是背了她两个月,甚至还抱过她,但是这次不一样,是真真切切地面对面将她贴在心口上的拥抱。
是纯粹的男人给女人的拥抱,不是出于关心或者愧疚,是真真正正的带着****的拥抱。
原本以为哪怕是背她这样的肢体接触已不会再有,没想到……
雨落想到这偷眼看了看宋晨,没想到宋晨也马上侧过头看她,并且带着询问的目光,雨落忙正了脑袋,假装没看过他,后悔自己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看了就看了,这不明摆着偷看人家心虚吗?
宋晨诧异了一下,接着唇角微微翘起,感受到这凉爽的风也带上了几分燥热之气。
两个人的衣袖随着清风若有若无地触碰,慢慢地,身体也开始很频繁地触碰。
雨落忽然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动作,她故作不经意地悄悄伸出自己的一只胳膊挽住了宋晨的一只胳膊,在这个动作实施的刹那,她的心跳几乎加速到了顶点,如果他生气怎么办?如果他不顾她的面子甩开她怎么办?如果……
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大胆地去主动接触一个男人,不过既然做了,也不后悔了。
她能感受到在她的手臂触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本能地一僵,他的脚步停滞了一下,她真希望自己在这个时候晕倒算了,这样就不会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什么。
可是她没有晕倒,她就要忍受接下来的一切,因为她的出格举动所必须承受的一切。
就像被漫天大雪覆盖了一般,她感受到心脏被瞬间冰冻的滋味,因为他很明确地将手臂从她的臂弯中抽了出来。
雨落的脸煞白,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刚要往前跨步以和他保持距离,却感到一只温暖的大手忽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她猛地抬眼看向他,眼里雾色深沉。
他却无端地别开眼,紧抿的薄唇张了张,终于不清不楚地吐出几个字:“不想再和你走散。”
只是为了不想再和她走散吗?除了这个似乎不应该再有其他原因的吧?
不管了,哪怕这一辈子只能有这么一刻能这样的静静地握着她的手,哪怕只能走这么几步,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也应该了无遗憾了,因为,本来注定无交集的两个人,蒙上天恩宠,能有这个一刹那的交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