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夙夜接过若夏手中的纸张,眉眼并不清晰的女子出现在纸上,夙夜微微一笑,温柔的问道:“若是爹爹没有记错,若夏总是只画娘亲呢?”
若夏眉头一皱,点点头,眼底又泛出一些泪意:“爹爹,若夏觉得娘亲不像娘亲,若夏才会想要画出自己心中的娘亲。”
夙夜一楞,当初将幻儿带回府中,原本极为亲近娘亲的若夏在她一靠近后便哭闹不已,不得已才请了一位奶娘带着她。几年下来,这一情况越发的严重,若夏甚至连幻儿的面都不愿意再见,只是在学会拿笔后便不停的在纸上画出自己心目中娘亲的模样。夙夜虽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却仍然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孝为先。一改以前温柔慈父的模样,夙夜义正言辞的看着若夏说道:“若夏,你已经三岁了,却从未开口叫过娘亲。你的娘亲怀胎十月才将你辛苦生下,还落下了一身的病根。为父认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前的任性终有一天会改变。”
若夏泪眼汪汪的大眼睛不解的望着自己的爹爹,自小到大,爹爹从未这般严厉的对自己说过话,鼻头一酸就要落泪。
夙夜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若夏自小到大便是个懂事的孩子,能言之时便少有哭闹,能行之时便事事亲力亲为,虽然府中上上下下都极为宠爱她,她也绝对不是个任性的孩子。他也不能理解为何这么懂事的孩子会对自己的娘亲无视甚至是有一些蔑视,好不容易可以留下幻儿在身边,他自是希望可以给她一个温馨的家。可如今若夏的情况让他很是头疼,虽然幻儿从未抱怨过,但是从她的眼神中依稀还是能看见期待的。坚定自己的想法后,夙夜决定不再纵容若夏的不孝:“下次见到娘亲,必须行礼,并且称拜娘亲,你可知道了?”
若夏何曾受过这样的指责,狠狠的咬了咬下唇大声回驳到:“不!若夏眼中的娘亲不是这样的!若夏绝对不会叫一个不是自己娘亲的人做娘亲!”
“即使你不承认,也是她将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若是没有你的娘亲,如今的你早已魂飞魄散!”夙夜没有想到若夏会有如此激动的反应,声音也逐渐的大了起来。想到当年因为幻儿误会了自己用若夏的躯体及修红玉的魂魄,差点再也见不到她,心中的惶恐再一次袭击而来。
情绪激动的夙夜手掌一扬便要打向若夏,却在见到若夏含泪而坚定的眼神,大手僵硬的停在了空中。再过不多日便是百狮宴,皇帝考虑到他的身体尚未恢复,因此过去几年自愿向优胜国进贡。几年下来,国库已是稍有压力。因此今年夙夜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一试。本来想在闭关修炼之前,调解好若夏与幻儿之间的矛盾,却不想在看似弱小的女儿面前吃了一个闭门羹。
若夏清澈的双眼让他颓然的放下了手,深深的看了若夏一眼,又恢复了之前的慈祥:“为父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在家呆着,为父不在的时候要和玄月、紫衣叔叔一起好好保护国师府的安全。”那日玄月并未离去,而是自愿跟在了自己身边做了一个像紫衣一般的暗卫,从此再未提起过红玉。
若夏并不是个矫情的孩子,心中虽然埋怨父亲,但是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的爹爹突然要离开,心中的惶恐超过了埋怨:“爹爹,可是因为若夏不乖,所以爹爹才要离开?”
夙夜好整以暇的摸摸若夏的小脸,摇摇头:“爹爹不仅要对你和你的娘亲负责,还需要对栎社王朝的君臣百姓负责,所以爹爹要去贺兰山闭关修炼一阵子,爹爹绝对不会丢下若夏不管的。”
“那我们拉钩。”若夏比划着刚从斐然公主那学来的招式,伸出了小指。夙夜宠溺的笑笑,勾上了若夏的小指。
“可是爹爹,你能不要再逼若夏叫她娘了吗?”若夏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踌躇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小声的问道。
夙夜心中一动,若夏并不是个执拗的孩子,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异常坚持。若说这几年来,他没有怀疑是假,可是那蛊虫,那样貌让他不忍心去怀疑。幻儿对他是极好的,好的甚至有些百依百顺,只是。摇了摇头,他怎么可以因为小孩子的一句赌气话而怀疑自己的枕边人。他记得他的幻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定期去施舍行医,一如既往的单纯天真,那一丝疑惑很快的被他埋没在心中。“爹爹不会逼你,但是爹爹也希望再见到若夏的时候,可以看到若夏又长大了。”夙夜并不想让若夏伤心,更多的宠溺溢满了心房,让他不忍责备下去。
若夏点点头,开心极了。她知道那个女人与娘亲有着同样的面容,甚至连笑容都那么相似,可是从她的眼中,她看不到娘亲的温柔和善良,更看不到娘亲的依恋和不舍。她记得在八卦台上对洞口的惊鸿一瞥,那一抹温和大无畏的眼神才是娘亲的眼神,那一抹依依不舍和眷恋才是娘亲的眼神。爹爹说,是因为娘亲失去了记忆,所以才会有些变化,可是她不信,所以她便以哭泣来抗拒她的靠近,自从会说话走路后更是离她远远的,而那个女人的厌恶和解脱的眼神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第二日清晨,若夏带着贴身婢女小兰在门口为父亲送行,看到款款而出的幻儿便厌恶的转过头去。
玄幻儿眼中的恶毒一闪而过,却在眼角瞥到走出来的夙夜时,眸子里瞬间满脸堆满了温柔,讨好的说道:“夏儿,你爹爹出来了。”
“我娘亲从来不叫我夏儿。我有眼睛,知道爹爹出来了。”懒懒的刺了那个女人几句,若夏转身迎上去,却在看见了玄幻儿手中的包裹时,眼神闪了闪:“你和我爹爹同去?”
“是呵,你知道,娘亲从来没有和夜分开过,所以此次必是要同去的。”玄幻儿炫耀的说道。
若夏心中冷笑,白痴女人装不下去了?在爹爹面前和自己炫耀,有必要吗?冷冷的一笑,不再答话。
玄幻儿愕然的看着眼前面色沉稳的小女孩,不满的撇撇嘴,她还想多刺激刺激这个小丫头呢。
夙夜一出来便看到两人争锋相对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幻儿和若夏不和在府中已不是秘密,仆人们也早已见怪不怪了。之前若夏还不会说话,因此没有什么冲突。可她自从学会说话后便是伶牙俐齿的,总能将幻儿堵得难受。走上前去,轻轻的拥住幻儿:“若夏,可记住爹爹交代你的话了?”
在记忆中,爹爹是第一次离开国师府这么长时间,若夏一副俨然已经是国师府主人一般的严肃,拍了拍胸脯:“爹爹放心,若夏记住了。”
坚强的小人儿在见到爹爹离去的那一刻,眼眶还是微微的泛了红。
一路奔驰,夙夜并没有先去行宫,而是带着玄幻儿来到贺兰山下。
“夜,旅途劳累,休息一夜再上山吧?”玄幻儿稍稍裹紧了些披风,虽然还在山脚,但黝黑的山峰让她心中有些畏惧。
“幻儿可还记得当初贺兰山上的一切。”夙夜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害怕,眼中满是温柔的说道:“当初,夜便是在这里对你动心的。或许更早,只是夜没有发现。”轻轻的拥着怀中的女人,夙夜第一次感谢起上天的有情。自己差点弄丢了她,而上天一次次的将她送回到自己的身边。夜的静谧笼罩着两人,夙夜低下头,抵住山体,温柔的亲吻着玄幻儿的唇。
“嗯。”一声低喃从女子口中溢出,过去几年虽然两人同在一起,但是经太医为她诊断后告知夙夜三年内两人不得有太多ROU体接触。虽然可以有控制的做一些事情,但是夙夜为了她的身体能完全恢复,所以硬是忍了三年,真真想要的时候,便是用手完成那最后一刻的解脱。她又何尝不想与他有肌肤之亲,奈何他是个如此有自控能力的男子,所以多少个夜晚她在床的另一侧听到他压抑的喘息和释放的声音,下身早已湿透。
双手环上夙夜的颈脖,大腿抬起摩挲着他的腿根:“夜,我好想你。”女子害羞的低喃出声。
夙夜只觉得下身一紧,想要汲取更多的芬芳,却再最后一刻生生停住:“幻儿,小妖精,别急。还记得山上的温泉么?”期待的眼神等待着她的回答。
玄幻儿心中一震,山顶?温泉?只是片刻的走神,便又恢复了正常。娇羞的捶打着夙夜的胸口,轻吟道:“讨厌,提那事情做什么。”作为女人的敏感让她猜测到他想要的答案。因为不确切当初在山顶发生过什么,玄幻儿只好硬着头片回了一句。
夙夜大手揽上女子的腰,大笑道:“幻儿害羞了?”控制了一下蠢蠢欲动的气息,脚下一个腾云,直冲山顶而去。
云雾缭绕的山顶有着夜晚的味道,不知名的花儿飘来的清香让人身心大悦。轻轻的放下手中的人儿,夙夜将她转身面对自己,温柔的解开她的披风,外袍。
玄幻儿早已满脸羞红,心中的欲望却多过了女子该有的羞涩,双手紧紧的抱住男子,慢慢的向温泉退去。似是能了解她的想法般,夙夜轻笑,揽着女子一个起身跃入水中。如鱼得水的两个人在水中纠缠着,连天上的星星都羞进了云朵。
“幻儿,你还记得那夜发生了什么吗?”夙夜极力控制着体内的气血翻滚,他想给她一个不一样的感受,尤其是这他倍加珍惜的一次。月光下晶莹的水珠在女子的身上游走,让他只能用言语来克制着体内的冲动,他期待他们两个先有着共同的回忆,然后他将送她去到从未有过的巅峰。
“讨厌。”女子娇羞的答道:“夜,你怎么可以让我说这些羞人的话。”
夙夜突然背后有些微凉,他记得幻儿曾经说过她最喜欢回忆在贺兰山上两人释然的一刻,最怀念的也是那一刻的交心和冰释前嫌,这也是她虽然知道被欺骗但最终能坚持下来的最大原因。他已经解掉了她身上的失忆的药剂,可是这三年来,她却再没有提到贺兰山上的事情。他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不想再提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明明两人都很动情,明明两人都很用心,她却依旧不想提。心思缜密的夙夜终于开始思忖起来,原因只有两个,要么她还没有恢复记忆,然而她明明表现的对国师府异常熟悉,对他的喜好也了如指掌。那么另外一个原因。他不想去想,他知道他的心在听到若夏的质疑后也是动摇的,但是他不想,也不愿意承认三年来呆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不过是自己苦思冥想营造出来的一个骗局。心中虽是怀疑,却仍旧温和的说道:“那夜我们在山上坐了一宿,聊了一个晚上的过去和未来,幻儿不记得了么?就是那夜我们才能冰释前嫌,从此不再争锋相对。”
“是啊,夜。”玄幻儿极快的接上,似乎想要替他把所有的话说完一般:“幻儿也是那夜才知道夜对我的用心,才能从此之后对你再无防备。夜,幻儿是真的爱你的。”比划了一下心口的位置,玄幻儿低喃道:“这里只能有你。”
夙夜心中一痛,果然。看着那张酷似玄幻儿的脸,他的心在一点点的破碎。
“夜深天凉,幻儿的身子才刚刚恢复。”夙夜突然的离开了那一份缠绵,低沉的说道:“是为夫太急了。”
突然失去的温暖让玄幻儿身子一凉,不解的看着眼前刚刚还温柔似水的男子。女子欺身上来,环住夙夜的腰,气息如兰的说道:“夜,幻儿不怪你,幻儿已经好了,幻儿。幻儿也想要。”面上一红,小手却抚上他的胸口挑逗的划着圈圈。
夙夜眼中冷然,口气却依旧温柔:“幻儿,山上夜露微凉,你的身子受不住的。”起身将散落在温泉周围的披风拾起,轻轻的披在女子的身上:“听话,我们下山吧。”
女子眼中瞬间溢满了委屈的泪水,却不再吱声,听话的系上了披风。那一刻,夙夜几乎就要忍不住拥有她,紧咬着下唇的女子委屈无比的模样,像极了他的幻儿呢。只是一个晃神,夙夜还是狠下心来,抱起她向山下奔去。身后的温泉在他们离去的那一刻突然的干涸,他不能忍受这个充满他和幻儿回忆的地方存在一丝丝的欺骗,他不能忍受这个地方被幻儿以外的女人玷污,谁都不行!
行宫中,两人各居一间,有着各自的心思。
摩兰城,茶馆中的人群们正聚精会神的听着站在桌上的说书者滔滔不绝,还时不时的发出叫好声。
角落里不起眼的一桌,“小姐,你现在真的很有名诶。”芙儿小声的说道。同座的青衣男子瞥了她一眼,并不答话。“好吧,小姐。你就原谅芙儿了嘛。人家真的不是故意弄错了公子留下的标志的啊。”芙儿哀求道。我无语,早知道她是靠不住的人了,竟然在回砌灵城的路上因着贪玩,弄错了莫言留下的标志,走了不少冤枉路才到达了摩兰城。
几年中,我与莫言去过了很多地方,最终在山水秀丽的普兰国停留了下来,用着身上的银两置办了房屋并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医馆。最终因着我们的乐善好施,医馆的生意越来越好,规模越办越大,分铺竟然也开到了砌灵城。因着在各个国家都有了分店,相互之间的药源也能引进,生意更是越发的好起来了。
这次回来,是因为医馆的一脉药源出了些奇怪的问题,而这药源正是来自于砌灵城的药铺。不知道为何,我心中对那个城市是有些抵触的,莫言顾及到我的感受先行出发了去。我思量再三,这几年对铺子投入的心血越发的多,渐渐的已经成为我和莫言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且这几年来,虽然到处奔波,我们两个几乎是从未分开过的。斟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