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乐队的阵容已经确定下来:主音吉他是小米;贝斯手是谢小民的朋友,名字叫杜彭,年龄跟陆希昂相仿;鼓手阿荣是几人中年级最大的,因为喜欢玩音乐,所以一直跟女朋友耗着还没结婚;至于陆希昂,则充当节奏吉他兼主唱的位置。
介于乐队要走什么路线,音乐的风格应该是什么的问题,几人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虽然过程有一点摩擦,但最终还是决定下来:抒情摇滚。
“我觉得咱的第一首曲子应该是那种……”贝斯手杜彭做了几个甩头的动作,表示他的立场是摇滚。
美女小米在一旁打岔道:“你能写么?”
“我有感觉……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写……”杜彭说着哼哼起来。
阿荣插了一嘴:“希昂,你能写一首摇滚点的歌么?”
陆希昂和小米交换了目光,回答道:“以前没写过,不过我可以试试。”
“就要那种……不屑于世事的感觉!”杜彭又兴奋了。
“得了吧你,那人家都不屑于咱的歌了该。”小米揶揄道。
“怎么可能!咱实力个保个的棒!”
“那是你,我可没说过我有多棒……”
创作的过程是艰苦的,没有灵感不说,录了好几个小样还都被一致否决了,陆希昂有点想放弃了。好在有夏唯给他打气,这才让他能够一直坚持下去。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陆希昂带着新写的曲子来到排练的地下室,给大家弹唱了一遍,一时间屋内陷入沉静。
“行还是不行?倒是给个话啊……”陆希昂急了,要是这首再不过,他可不写了。
小米的目光在其余二人脸上游了一圈,最后落在陆希昂的身上,笑道:“我觉得很棒。”
“行!就这首了!”杜彭高兴地用手狠劲拍了一下大腿。
“叫什么名字?”阿荣搓了搓双手问道。
陆希昂望着大家,嘴角上扬起一抹弧度——“孰是孰非。”
乐队在酒吧的首场演出赢得了不错的反响。谢小民站在吧台里看着被乐队气氛点燃激情的人们,心里也乐开了花。他偷偷掏出手机,给夏唯发了一条短信:你家那位行啊,歌写得不错,呵呵。
如果夏唯在场,她一定会被陆希昂那认真唱歌的模样给迷住的。
他是那样的认真,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热忱,喉咙里喷涌着激情,那是任何事物都替代不了的美妙——因为这就是梦想。没有什么感觉能够比得过梦想实现时感受到的喜悦。
【曾多少次在夜里飞驰
为了证明我一直执着于我的故事
对我所爱的毫不掩饰
并不代表我不懂事 这只是我活的方式
梦想太多不一致
孰是孰非谁能解释
要唱出自己的字 就在此刻张开双翅】
这就是你的态度吧?不论别人怎么说,都坚定着自己的信念。谢小民在心里默默念道,陆希昂,你的未来,一定会很闪亮,我看好你。
就在陆希昂朝梦想的方向迈进了一步时,他的弟弟却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之中。
见到刘慕后的第二天傍晚,陆永给陆希泽做好了饭菜,嘱咐他晚上好好学习,然后就出门搓麻去了。
陆希泽半个馒头还没吃下去,刘慕就打来了电话叫他去他家。
“现在啊?我爸才刚下楼……”陆希泽有点犹豫。
“叫你现在出来你就出来,废话那么多干吗,过来我再给你解释。”刘慕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真是的……陆希泽叹了口气,把碗筷收拾到厨房,穿好衣服下楼去了。
到了刘慕家中,发现大飞跟王驰早就已经等着了,见陆希泽来了,大飞立刻从沙发上跳起,冲着他的肩膀就是一巴掌:“臭小子!你丫过年怎么不知道给哥打个电话拜年?”
陆希泽边换鞋边苦笑道:“飞哥啊,我给我妈打电话都没打通,没信号嘛不是……”
“你小子越来越能瞎掰了哈,看来刘慕没教会你点好。”大飞说着望向王驰,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又笑了起来。
刘慕从厨房端着一盘烤鸭出来,不咸不淡地丢来一句:“跟你还用得着卖好?这叫看什么人办什么事。”
“你丫找揍是不是?”大飞作势要去跟刘慕动手,谁知刘慕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只好问道,“你怎么不躲?”
刘慕放下手中的烤鸭,笑道:“你才舍不得弄翻这盘鸭子呢,还敢动我?”
大飞被人看穿心事,哼了一声,正经道:“还有啥要帮忙的么?”
“没啥了。”刘慕拍了拍手,转头朝陆希泽和王驰望去,“过来吃饭吧!”
晚餐很丰盛,四菜一汤,其中的可乐鸡翅是刘慕做的,其余都是大飞跟王驰特意买来的。
“还是在自家里吃饭舒坦!”大飞夹了一块鸡翅叼在嘴里,含糊不清道。
陆希泽有点走神,刘慕以为他是在担心被陆永发现不在家里,于是开口道:“今天是红姐儿子的生日,你爹肯定在她那,你放心好了。”
听到刘慕的话,陆希泽心中一颤——怪不得他下楼的时候路过麻将馆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原来他是去见他那位情人了!而且最可恨的是……他是去给别人的儿子过生日!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给自己的儿子准备过一份生日礼物……现在却对别人的儿子如此上心!……陆希泽心里立马窜起一股火苗,他原先真的看错他爹了,他除了管着他学习,还对他有过什么关心的举动么?
“希泽?”刘慕见他发起了呆,唤道。陆希泽回过神来,瞅了一眼其他人,低头道:“我还纳闷呢……原来如此……”
刘慕见他这样,心里清楚他准是又瞎想了些什么,于是举起杯子说道:“来来,大过年的,别想那些没用的,喝酒。”
“干!”大飞率先跟他撞了杯。陆希泽强迫自己别再想这些事,他没必要因为这个难受的,那个男人不值得他难过。想到这,他也举起杯,跟大家撞了一下,仰头一口喝尽。
第一杯酒下肚,四人开始畅快地聊了起来,没过多久,墙角的那箱啤酒就被喝光了。刘慕酒量不好,所以他控制着自己喝得不多;陆希泽酒量也不好,但他不知为何就喝了好几瓶,现在已经迷迷糊糊靠在王驰肩上胡乱地说起话来。
“希泽,你困不困?困就去睡觉吧。”刘慕扶着陆希泽,想把他领进卧室让他休息。谁知陆希泽非但不肯,还闹了起来,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肯跟刘慕走,还嚷嚷着“凭什么我就得听你的?你是我老子我就得听你的?你他妈就是一混蛋!……”
合着是把他当成陆永了。刘慕冲王驰使了个眼色,让他先照顾着喝得有点高的大飞,他去卧室安顿陆希泽。
终于把陆希泽拖到了床上,刘慕刚要抽身出去,却被陆希泽一把拉住,那小子力气大得险些将他拽倒,他忙站稳了说道:“我不是你爹,我是刘慕,你赶快睡吧。”
“别走……刘慕……别走……”陆希泽断断续续道。但刘慕还是听清楚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坐在了床边,又摸了摸陆希泽的脑袋,轻声说:“我不走,赶快睡吧。”
陆希泽嘟嘟囔囔道:“刘慕……别走……”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听得刘慕都有点心烦,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烦躁。刘慕反握住陆希泽的手,发现他的掌心沁出了些汗。但他不知道是谁的。
“刘慕……我好喜欢你……”陆希泽突然呢喃道。
似乎是平地的一声惊雷!霎时间,刘慕怔住——他没听错吧?希泽刚才说……他喜欢他?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刘慕摇醒了陆希泽,他要听到一个清醒一点的说辞,而不是这种酒后的醉话。
陆希泽被他摇得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人一脸严肃地问他“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他想也没想地就大着舌头答道:“我、说……我喜欢你!”
静。连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的静。空气像被凝固了一般,刘慕的脸都似乎僵住了,他抽了抽嘴角,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吗?你不是……想听吗?……我说了,我……喜欢你,怎样啊?”陆希泽继续醉醺醺地说道。
刘慕半晌无话,陆希泽自顾自地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以为我是变态……”他笑过之后,突然哼唧了几下,嗓音变得有些发紧,似乎还带着哭腔,“可是……我也不想啊!……但我就是……喜欢上你了……”
“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陆希泽说着说着就倒在了床上,之后便没了声音。
虽然早就怀疑了……可是现在真的听到他这样说,刘慕还是被震惊到了。
他也是很喜欢希泽的……但是,他只是拿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现在他对自己有了这样的情感……就像,就像良哥那样……
不,他跟良哥是肯定不同的……但是,这样的感情……就是不为世俗所认同的啊!希泽他……怎么就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情愫了呢?……
刘慕纠结了好一阵,发现陆希泽已经睡着了,那张单纯的面容,此刻正紧闭着双眼沉浸在睡梦当中。好在他是喝醉了……不然,这将是一件让彼此都很难面对的事情啊。
刘慕帮他盖好被子,轻声走出了卧室。屋外大飞已经醉得迷迷糊糊,他跟王驰只好搀着大飞到楼下打了辆车,送两人回家了。王驰临上车前突然说道:“慕子,希泽这孩子挺可怜,你好好照顾点他。”说完,上车走了。
刘慕站在原地,久久想不清楚。
难道……他们已经看出来了?只有他自己还在一味地自欺欺人么?
他妈\的,希泽是他弟弟,他当然会照顾他!只是……这样的喜欢,他怎么能够接受呢?他又该如何面对呢?
揣着心事,刘慕一夜未眠。
陆希泽第二天倒是很早就醒了。这一夜睡得好不舒服,还一直在做梦,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一直在挽留着什么人,他苦苦地叫喊,却只出了一身的汗,直到最后醒来。
陆希泽掀开被子走出卧室,看见刘慕蜷在沙发上,正睡得香甜。
他记得他喝醉了,一群人聊着什么话题,然后他就被刘慕架到屋子里睡觉去了。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他只是愧疚又让刘慕睡沙发了。这样一想,他匆匆洗了把脸,下楼到小卖部买了两袋牛奶回来。
进门的时候,刘慕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问道:“起这么早干什么?”陆希泽嘿嘿笑了笑,说:“醒了就去洗漱吧,我给你做点吃的,以表霸占你床的歉意……”说着就跑到厨房,翻了一会橱柜,开始煎蛋。
刘慕望着陆希泽忙碌的身影,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那么……等一等吧……先不要让他知道。刘慕在心里说服自己,只是早晚有一天都要摊牌的……这一切都是为他好。
但是,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对于这份感情,他究竟是持什么态度。
他刘慕,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异样的心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