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木泽进京
端木季秋顿感头顶天雷阵阵,被雷劈得一动不能动,怔怔地看着长孙虺暗红的嘴唇一张一翕,至于他后面再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渠都城,也不记得是何时回的第三府……
唯一确定的事情便是:不管她叫什么名字,她都是她,她也只是她。
也罢,也罢,无所谓谁是谁,谁又不是谁。那些遥远的,陌生的,谁是或不是都不甚要紧;那些临近的,熟悉的,是谁或不是谁又有何区别?只要知道,眼前的,认识的这个人是这个人就好了。无关风月,无关希冀,无关阴谋,无关杀伐,无关仇恨……只是面对眼前最真实的生活。
……*……
接下来一段日子,端木季秋过得充实而简单:
在后山密室的热冰泉水中修炼心法,有时长孙虺也会和她一起。石室里的书里记载了升莲心法的残缺部分,端木季秋始知自己的心法所学不全,修炼起来事倍功半。自那日之后,端木季秋对长孙虺多了信任,无关风月。
指点离水使鞭,交了她一套简单的内功心法,让她身形变得轻盈,离水倒也认真,一有空便潜心练习。
私托白无痕制些无双****的解毒药丸,以备不时之须。当端木季秋和白无痕说遇到云无双被他下毒之事,白无痕听着脸色变化不停,一会青一会黑一会白的,好看至极,所以不等她提,他便自动提出要给她配制解药,随身携带。
研习传说中的音攻,虽说石室里的书里记载了音攻法门,但对于她这个前两世都不擅音律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辛苦,只能细细咀嚼摸索。
……
倒是邛子非,从中毒那天起,端木季秋便再没见过他,听说,他那天出门便没再回来。他的不告而别成了蓝天下的一片乌云,破坏了一幅碧海蓝天的美景。
此时,端木季秋才想到,当初自己不告而别时,邛子非和白无痕心中是多么难受。
现在轮到自己来承受了,许是活该。
……*……
这日,到了与白无痕约定的取药之日,端木季秋早早地出了门。留离水独自苦练。
七公主的趣事,早已被其它饭后的谈资所掩盖。
一张圆木桌,白无痕与端木季秋相对而坐。
白无痕递上一个瓷瓶,认真地嘱咐:“这是解药。确定中毒了再服,否则有害无益。”
“好。”端木季秋接下,应下。“有子非的消息么?”半个月杳无音讯,不是邛子非的作风,让她有些不安。
“没有。”白无痕轻轻皱眉,“我可以确定他还在城中,只是为何突然失了踪迹,没了消息,不留只字片语?”
端木季秋垂头,轻轻闭眼,心里略有不安。
顿了一顿,白无痕又说道:“无妨,只要他还在城中,总会找到他的。他武功不俗,不用担心。”
武功不俗?端木季秋苦笑,她也曾自以为自己武功不弱,事实上,也是在邛子非之上,尚且能毫无察觉地被人下毒,子非这性子大咧的人,更不用说了。她也知道这是白无痕安慰之言,只道:“来了渠都,始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无痕,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危。”
白无痕轻轻应下,忽又道:“长公主与驸马明日进京。”
“嗯?”端木季秋抬头盯眼看着白无痕,拿起茶杯轻抿。
“青木庄半月前毁于一场大火中,老庄主与夫人皆丧于大火。”
“嘭!”茶杯坠落与桌面重击,温热的茶水倾倒出来,洒湿了端木季秋的淡红的衣裙,片片溅开,如染血的红梅。
那曾经威严而又宠爱自己的父亲,那个因自己死讯而疯癫的母亲,她为自己亲手制衣的一幕还在眼前,自己费尽三年心血,才还他们一个安稳的晚年,不想不到两个月便结束了。
只是短暂的失神,她很快恢复了冷静,这些日子被长孙虺带来的震惊给锻炼得更为冷静了。
“是谁?”若是意外之火,以老庄主的武功,必能带着妻子安全逃离,所以不可能是意外,必是他杀。
半月之前的大火,而木泽与端木颐蕊明日就进京了,那是在他们离开青木庄后才发生的。那他们是否知道这场灾难?如果知道,又为何照常进京?两位老人尸骨可有人收殓?
白无痕摇了摇头。“不知,据说当日火光冲天,本是深夜,却硬生生烧透了半边天,无人敢进去救人。待到火灭,衡冲县衙的人清点伤亡,当夜在庄内的包括老庄主和夫人在内的一百三十余口人无一人生还。”
一国长公主下嫁武林中人,不到两月几近全庄灭杀。
这到底是武林之争还是朝堂之战?是寻仇还是阴谋?
……*……
天空是淡蓝色的,烈日是赤金色的。端木季秋抬了抬看了看天,被日光闪了眼,摇头一笑,闪身进了茶楼。
茶楼雅间,一览车水马龙的绝妙之处,目光可及之处,是由城门至皇宫的必经之地。
作为资深习武之人,端木季秋目光较他人锐利,听力较他人敏锐,哪怕是处于茶楼雅间之中,亦能将街道上诸人举止表情收入眼中。
公主与驸马回京,不比赫赫战功的将军,亦不比有功于社稷的王侯臣子,低调而又奢华,只有一名便衣皇子带护卫相迎,接引他们入住长公主府。
木泽骑在雪白的高头大马之上,冠面如玉,颇有白马王子之姿,只是那眉宇之中,似有心事,面上挂着一惯温润的笑容,眼里却无笑意。
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到底与他有关还是无关呢?端木季秋喝着茶,探究地注视着他,思索着。
若是不知,那所藏何事?
若是知道,可是与你有关?
若是与你有关,你必是开心的,笑达眼底才对。
若是与你无关,你亦不会淡定至此。
……
心中翻转着多种可能,却不如眼见的让人惊愕。
木泽感觉到一直有视线落在他身上,与众不同的。他眼扫四周,并未发生任何异样。
忽有一人驾马疾驰至木泽身旁,于木泽耳边轻语。
木泽瞳孔骤缩,脸色瞬间煞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擦过雪白的马身,如绽放的桃花,滑入青石砖地面。下一刻,木泽不稳的身体,摇晃几次,坠下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