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节来得有点迟,这个大节日到来之前,还有一个现阶段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日子,情人节。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和小沫的第一个情人节。提前几天,我就开始策划,筹备着。小沫的舅舅果然在几天之后又找上门来。叽叽喳喳说了一大通,小沫实在受不了了,给了她一张银行卡。她舅舅喜笑颜开。
“好侄女啊,这次真是救了舅舅的命啊。等舅舅翻身之后,加倍还你。”他又拍拍我的肩膀,“小伙子,好好照顾她啊。”
小沫转身回房,舅舅识趣地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我目送他离开后,来到房间找小沫。
她坐在床上生闷气。
我坐下去,拍拍她的头:“没事哈,以后可以落个清净了。”
“还想要当个小富婆的,现在,唉!”
“那就让我们以后的孩子成为富二代吧!”我开玩笑道。
“谁要和你生孩子。”小沫说。
那天我正和同事们做着一个策划案的,电话很突兀地响了起来,我挂掉后调成静音,继续着和大家的讨论。
等到午饭时间我拿出手机一看,十多个未接电话,陌生号码。
“坏了,一定有急事。”我赶紧放下咖啡,开始回呼。
“喂,请问你你哪位?刚刚在工作,没有接到电话,不好意思。”
“哪位?我是川医的,干嘛啊,打那么多次电话不接,不想治好你女朋友啦!”电话那边粗鲁地叫着。
“哦哦,医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现在过来吧,我当面给您道歉啊。”我在这边陪着笑脸。
“现在?不让人午休啦!一点半来我办公室吧!”
“好好。”然后,对方挂掉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心神不宁。我给小沫打了电话,告诉她我中午不回家了,公司要开会。
“嗯,我知道了。下午早点回来吧。”小沫在电话那头说。
其实该是很高兴的,这样一种心爱的人每天在家等着自己回家的日子,但是医生的话让我高兴不起来,一颗心满满地都是担忧与忐忑,一路上我都在胡思乱想,猜测着小沫的病情,猜测着医生会判给我一个怎样的结局。
下班高峰期,我坐的的士也被堵在了路上,但我也无心去抱怨,茫然地望着窗外。有自行车悠闲地从旁边穿过,我这才发现成都的交通状况真是差到让人愤怒啊。
天灰蒙蒙的,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阳光明媚了,我把手靠在车窗架上,拖着下巴。旁边的师傅问我:“小伙子,看样子愁眉苦脸的啊。”
我回过神来:“嗯。是啊。”
趁着堵车的间隙,他倒是和我聊了起来:“年纪轻轻的,有多大的烦心事儿啊,呵呵。”
我笑笑:“师傅啊,你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他也笑了,然后继续开车。
等我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一点二十了,还好没有迟到。我在办公室外面等着医生的到来。一点四十的时候他拖着慢悠悠的步子过来了。
我就知道他这种大医院的医生最爱摆架子,心里暗自骂着他。
“进来吧。”他打开了门。
他打开灯,让我坐下。
他看我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开门见山道:“想必你也猜到了吧,结果不是很好。”
“到底她得了什么病啊,医生。”我焦急地问道。
医生摇着头:“这个问题要怎么说,我们几个医生讨论了一下,这个病人呢,确实比较特殊,在中国,至少在我知道,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病。”
“怪病?能治吗?医生,你一定有办法的,你要治好她啊!”我拉着他的手叫道。
“你冷静点。”医生示意我坐下,“现在的情况,没有药物能控制,因为根本找不到原因,她会经常的发烧昏厥,低血糖,但并不是自身的胰岛出了问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输葡萄糖,然后帮她退烧。”
“医生,那就是没得治了?老是这样昏厥怎么办啊?”
医生叹着气:“那还得后期的观察,希望不要恶化就好。”
“恶化?还会恶化?会有生命危险?”
…“看情况这个病会导致她的糖类不断流失,并且查不出流失的途径,没法对症下药,长期这样下去,会引起机体其他部位的营养缺乏,蛋白质也会加速分解,总之,一旦恶化,很危险。”
我拍着桌子站起来:“那该怎么办,你是医生,不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吧!难道就任由她这样下去?”
“你平时多给她补充营养,少食多餐,我们这边会继续联系其他专家想办法的。”医生说道。
我一下倒在了凳子上,心凉了一大截。
下午下班后回到家,小沫过来给我开门。我一把抱住了她。
“干嘛?”她问道。
“没什么,好累,想抱抱你。”
“少来,快洗洗手吃饭吧!”小沫推开了我。
我望着她,开玩笑道:“你还真是越来越贤惠了啊,哈哈!和当年完全就是两个人嘛!女大十八变啊!”
小沫给了我一拳:“这样行了吧,变回去了吧!”
我捂着胸口,假装好疼的怪叫。可是,心里却是一阵难过,翻涌着苦水。我强忍的欢笑,好痛苦。
小沫给我盛好了饭,我把鼻子凑到桌前:“好香啊!”
她拿筷子打着我的头:“吃饭啦!还像个孩子一样。”
“小沫。”
“干嘛?”她奇怪地看着我。
我试探性地问着:“嗯,那个,最近你身体好些没?之前的情况没再闹过了吧?”
“没有啊,很好啊,怎么了?”小沫瞪着大眼睛问。
“没什么,好了就好啊,我担心你又自己偷偷扛着,瞒着我不告诉我。”我笑道,给她夹着菜。
“放心吧。”她打着包票。
我端起碗,往嘴里送着饭,眼睛的余光偷偷瞥着小沫。她白皙的皮肤,透着青春的朝气,细碎的头发散在眉间,干净,美好。我却不敢再多看一眼,怕小沫看穿我的心事,怕我的恐慌和担忧****裸地暴露在她的面前。我害怕她会像我一样惊慌,我害怕她开始平静的生活和心境又被扰乱得一塌糊涂。
现在的日子,我很满足,虽然每晚都睡着沙发,虽然经常会因为小沫洗澡和换洗衣服的时候搞得气氛尴尬,虽然阳台上挂着的她的内衣会让我在收衣服的时候不自觉的脸红,但是这样的小羞涩我很珍惜。我希望能延续我的少年时代里,对小沫单纯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感情,我们错过的七年空白,不应该成为成熟与平淡的措辞和替代。
晚上我们看了部电影,韩国的。电影情节大概就是说男女主角很相爱,但最后女主角因病离世了。
小沫向来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那天她却看得异常认真。
我很不安,猜测着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心里的惶恐好像被那些狗血的剧情赤裸裸地演绎着,生活是电影剧本吗?我内心苦笑着。
“要是有一天,我离开了,你怎么办?”小沫突然转过头问我。
我的内心一震,头皮发麻。
“怎么可能!你没病没痛,怎么可能离开。”我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慌乱,故作淡定。
“我就是假设一下啊。你紧张什么?哈哈”小沫嘲笑着我。
我白了她一眼:“马上就要过年了,说这些话不吉利。”
其实,我想说的话是:“小沫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得病了?”
小沫起身去洗澡,我去厨房给她热了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