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等待了两天之后,小沫终于醒来了。我高兴地冲出去叫来了医生,他看了看,摸了摸小沫的额头。
“好了,没事了,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那病因呢,医生。”我问道。
“我们还在研究,病人近段时间应该不会再复发,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你去登记下吧。”说完,他和几个护士就离开了。
我来到小沫身边,摸着她的头发:“醒了就好,咱们回家啊。”
小沫虚弱地点点头。
出租车停在家楼下后,我背着小沫上了楼。她靠在我的背上,呼出的气拂过我的耳朵。我背着虚弱的她上着楼梯。她在我耳边小声说着:“谢谢。”
“不要再说这种傻话了,你跟我谢什么?你是我女朋友,是我未来要娶的人,还谢什么谢。”
小沫在我肩头笑了。
进了房间,我把她放在了床上,然后去厨房煮了面。
“先吃点面填肚子吧,躺了那么多天都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你先吃点儿,我等会出去买菜,给你补补身体。”我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心疼地看着她虚弱的脸。
等她吃完面后,我放下碗,准备去买菜。
小沫拉住了我,摇着头。眼神无助而脆弱。
“别怕,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太虚弱了,我炖点东西给你补补。”
“不……不要走,就在这儿。”小沫小声说着,眼睛柔软地闪着泪光。
我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我不走了,叫外卖行吧,就在这儿陪着你。”
“嗯。”小沫点点头,躺在床上看着我。
这样柔弱的夏小沫是我第一次见到。在我的印象中,她从一开始的霸道,蛮横,到后来被我偷看到的善良与天真,再到后面的成熟与老成,以及现在的温柔与安静。
时光在她身上谱写了太多的故事,让她的性格不断发生着微妙的改变。我不相信岁月静好的童话,我只知道老天对她太不公平,我想给她全世界的快乐,这小时候的心愿,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实现。
老天,你到底还想怎样?
请假在家的几天,我精心照顾着小沫。在网上查食谱,给她炖着各种各样的补品。她虚弱的身体渐渐好转,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前两天马诺打来了电话,她回了暮县,签了合同。属于小沫的资金都打在卡上了,来来回回光是投资这项就赚了几万块。
小沫查着自己账户上,15万的存款。她拿着银行卡在我面前晃悠:“怎么样,厉害吧,姐姐我现在也是小富婆了。”
“是啊,厉害啊,厉害啊,万元户啊!”我开心地笑着。只要她重新健康,我比谁都开心。
小沫好起来了,我也回到公司上班了。
那天下午,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一心猜想着小沫会做着怎样的饭菜迎接我。我打开门,却看见一位中年男子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茶。小沫把我拉到他面前,介绍道:“艾宇,这是我舅舅。”
“叔叔好,我叫艾宇,是小沫的男朋友。”
“嗯,小伙子不错,好好照顾我家小沫啊。”叔叔说着,示意我们都坐下。可是我看小沫一直都没有看她舅舅,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坐了一会儿,叔叔问我:“你是在哪工作啊?”
我答道:“在星光传媒里面做广告策划呢,现在还在实习,明年大学毕业应该就转正了。”
“还在实习啊?”叔叔摸摸他的下巴,“收入怎么样?现在一个月3000多,差不多够生活吧。”
小沫给我使着眼色,好像叫我不要再说话。
“小沫啊。”叔叔站起身,“我给你说的事儿,你尽快落实了啊,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找你。”
“叔叔吃完饭再走吧。”我挽留着。
小沫在后面拉拉我的衣角,我奇怪地看着她,她微微地摇了头。
叔叔一边穿鞋,一边说:“不吃了不吃了。小沫啊,记得叔叔给你说的事儿啊。”
小沫没有理她。
“叔叔我送你吧。”我继续着献殷勤。
“不用,不用,楼下有车等着我,我得赶回暮县办点事。”他理了理衣服, “走了啊。”
等他走后,我关上了门。
小沫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怎么了?不高兴?”我坐到她旁边。
“你知不知道他今天来干嘛?”
我摇摇头。
小沫就开始给我讲起了来龙去脉。
中午的时候,小沫接到了舅舅的电话,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联系的舅舅,突然打电话来一定不会有好事。小沫这样想着,接起电话,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下午的时候,舅舅就来敲门了。
他这次回来,并不是因为想家了,只是因为赌博,把自己在西藏的生意败得一塌糊涂。
“小沫啊,我听说你在暮县开了个小酒吧,生意还挺红火啊!”舅舅别有用心地问着。
“已经转手了。”小沫回答道。
“卖了?干什么要卖啊!那可是个好生意啊!”舅舅扼腕叹息道,“卖了多少钱?”
“舅舅您有话就直说吧,不必绕弯子的。”小沫冷冷的说。
“好吧,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生意失败了,亏了不少钱。你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我为他的医药费跑前跑后没少操劳吧,也出过不少钱吧。咱先把话说前头,舅舅今天来不是说要你还这些钱,只是向你借点儿钱还债。”
“舅舅你什么意思啊,我妈以前也没少帮你啊,包括你在西藏的生意,她治病的钱,不是有暮县的那套卖出去的房子吗?房子的钱好像在你手里吧。”小沫尖锐地问道。
舅舅有些尴尬,还是厚着脸皮说:“你以为那些钱够啊?何必把话说那么难听呢!我又没说让你还,只是舅舅现在想给你借点,怎么?翻脸不认人啊!翅膀硬了啊!”
小沫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要多少?”
舅舅笑嘻嘻地搓着手,说道:“不多,十万。”
“什么?十万!我哪来那么多钱!”小沫叫道。
“我的好侄女啊,你不用瞒我,你妈妈去世的时候给你留了几万块,你现在酒吧也转手了,这一倒一卖,怎么着你也赚了个十来万吧!”
“不行。我真拿不出那么多钱。”小沫摆摆手。
“这你就不对了,我是你亲舅舅,现在给你借个钱,你还推推拖拖,你想舅舅被那些追债的打死啊?我当初救你妈妈的时候可没像你这么心疼过钱。”舅舅强装着义正严词地说道。
“我……”小沫正像辩驳的时候,我就开门回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小沫叹着气,“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舅舅。”
“咱把钱借给他吧。怎么说也是你舅舅啊。”
“舅舅?他真有把我当成侄女吗?我妈走后,我没有了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唯一的亲人就是他了,他有管我过吗?我一个人从北京回暮县来打拼的时候,他有管过我吗?”小沫冷笑着,“他要不是因为没钱了,怎么可能找到我。”
“那怎么办?这样僵着不是办法,他没钱还,恐怕真得被打个半死。”
“唉,过几天再说吧。”小沫挠着头,心烦意乱。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啦,最后就算你给了她,就当是替你妈妈做了件善事啊。钱还可以挣嘛。花钱买个自由和解脱,何乐不为呢?”
小沫转身抱住了我,我的耳边飘来了发香。
我拍着她的肩膀,说着:“没事啊,不要心烦了,顺其自然吧,你还有我呢?”
小沫在我耳边嘟囔道:“这就是现实啊,血缘关系还是浓不过人名币啊。”
我笑了笑。
黄昏的光线照在我们身上,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