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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亡命客

“不要!”

“大人!”

苏卿颜感觉到什么黏糊糊的粘满了自己的双手,眼前的蒙面男子放大的瞳孔旁,那道刀疤在火光下异常清晰。她愣愣的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眼前狰狞的面目。

“大人!”宁冲反手砍倒身边的两人,一个箭步冲上去拉开了已经呆愣在那里的苏卿颜,只见女子双手沾满的鲜血,锦色的袍子上一片狼藉。而她面前的蒙面男子腹部明晃晃的插着一柄短刃。

“大哥!大哥!”

黑衣人一个个看见自己的领头人中刀,一时慌乱。侍卫们反应过来,一时占了上风。

苏卿颜回过神,惊慌失措,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却被手上的鲜血污了一脸。那把匕首是上次曹家摄妄图轻薄她之后她暗自藏在身上的,至少那一次的事情让她学会了防范。

“大人,快走!”宁冲拉着她往外杀出去,苏卿颜在混乱中回过头,看见段七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跪了下去……

他死了,我……杀人了……

失神间,宁冲已经拉着她冲到门外,贾浩跨在马上,朝她伸出手:“把手给我,快!”

女子已经六神无主,宁冲一咬牙一手抱起苏卿颜就把她扔到了马背上。贾浩喝道:“彻!”一扬马鞭,狠狠的抽了下去。

苏卿颜一惊回过神,马已经飞奔出去,身后杀声四起,苏卿颜终究无力的瘫在了贾浩的怀里。

夜风习习,苏卿颜只觉得心中苦闷。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元灏国开国以来最倒霉的钦差。

破晓的时候,苏卿颜一人靠在林子里的大树下,阳光朦朦的照着天际,一片青灰。女子微微蹙眉,睁开眼看见面前守护的男子,轻声道:“宁冲他们怎么样了?”

“回大人,有几人受伤了,不过都没有大碍,已经退出来了。”

“那就好……”苏卿颜挪了挪,觉得浑身酸痛,才想起来,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骑马,微微蹙眉,“贾浩人呢?”

“三公子去了前面的溪边给大人打水。”暗卫拨了拨面前的火堆,“大人没有受什么伤,休息片刻就好。”

“嗯……”苏卿颜轻轻应了一声,又靠在了树上,“我们周围有多少个兄弟。”

“十六人,其余的护着宁大人他们。”

“叫兄弟去传话,让宁冲他们走官道到黥川县。”苏卿颜说道,“有我在他们会很危险,咱们走山道。”

“可是……”

“没关系的,这么大的地方,咱们人少,他们发觉不了。”苏卿颜看着他,浅浅一笑,“这样对大家都好。”瞥见不远处走来的贾浩,往后靠了靠,不再说话。

暗为起身应了一声。

贾浩花着小脸,小心翼翼的端着水过来,看见苏卿颜醒了还是一脸担忧:“我找了半天,你先凑合着喝一点吧。”

苏卿颜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这次真的让我说中了,连累你了。”

“我没事……”男子蹲在她面前,喂水给她,“我虽然这副不中用的样子,可好歹小时候受过爹爹训练,倒是你……弱不禁风的,一下子就要禁受这些。”

苏卿颜低头喝了一口,看见自己手上已经干了的血渍,微微蹙眉:“那个人死了……我居然杀了一个人。”

“我……”贾浩有些懊恼,“那种情况下不是他死就是你死,别自责了。”

苏卿颜沉默不语,忽而想起什么,抬头对一旁静默不语的暗卫说:“在叫兄弟火速通知陛下他们不能受牵连。”

“是。”那人应了一声便闪入了山林。

贾浩一脸不满:“都是皇帝把你害成这样的,你还担心这些。”

“为人臣子自然要担忧君主。”苏卿颜拿过他手里粗陋的竹筒,把水一股脑的倒在自己脸上,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一阵冰凉,“当初那样的情形,我就想到了此行不会简单,只是没想到这事会这般严重。”说着从怀里掏出什么反复看了看。

“是什么?”贾浩疑惑道。

“看上去是块令牌。”苏卿颜抬手把令牌递给他,“你瞧瞧。”

贾浩接过去一看,渐渐蹙眉:“这……这是衙门的令牌!”

“什么!怎么会……”苏卿颜凑过去,贾浩指着令牌上的一面,说道:“黥川黥,背面是个‘衙’字,这确实是黥川县衙门的令牌!”

“这……怎么……”苏卿颜一个踉跄。听见贾浩问道:“这令牌你哪儿弄来的。”

“我是从为首的黑衣人怀里抢来的。”女子微微咬唇,“看来这黥川衙门有问题……”

贾浩看着她被冻得通红的小脸:“那咱们还去吗?”

“去。”苏卿颜坚定道,“他们既然半路蒙面出手,就说明他们不能光明正大的把我怎么样。”说着把那块令牌收好,笃定道,“咱们光明正大的去黥川衙门反而安全。”

贾浩看着她,点头道:“好,我跟着你。”

苏卿颜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有贾兄相伴,青云真是倍感欣慰。”

“不用客气,从来在我身边只有你觉得我会有出息,所以我愿意跟你待在一起。”贾浩有些羞涩起来,“只是这次被分去兵部,都是爹爹插手……”

“无碍的,总是同朝。”

有暗卫悄然落在他们身边,恭敬道:“大人,咱们上路吧。穿过这片树林一直往西,我们要翻过这个山头。”

“大约要多久?”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苏卿颜弱小的样子,说道:“傍晚咱们可以翻过这山头,明日下午属下在山下安排快马,山路比官道要近一些,大人明日子夜前就能到黥川县。”

苏卿颜点点头,拍了拍袍子准备动身,贾浩跟在身后,问道:“咱们不走官道了?”

“官道不安全。”

“那你的身体……”

“我没有受伤,只是有些酸痛,活动活动就好。”

贾浩有些担心她,但也只是默默的跟着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阳光渐渐升高,穿过冬日光溜溜的树枝,苏卿颜觉得山上阳光刺眼,微微蹙眉:“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爬山……”有些喘息,想了想,“也不是,跟云千叶爬过一次南山。”说着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贾浩,笑道:“现在看来,那南山简直就是个土包子嘛。”

“累了吗?”贾浩回头道,“咱们一上午都没歇着。”

“没事,我还能坚持一会儿。”苏卿颜伸手擦了擦汗,看见身上的血污,粗了蹙眉头,不去理它。

两人到了约莫未时才停下来休息,苏卿颜看这周围光秃秃的一切,皱了皱眉头:“这大冬天的什么都没有……”

贾浩也看了看四周:“你饿了吧。”

“嗯。”苏卿颜点点头,“刚才一直在走,不去想也不怎么觉得,现在一停下就饿的慌了。”

“我真没用。”贾浩气馁的坐在她面前,“要是我兄长肯定能找到什么吃的。”

苏卿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说,谁能想到咱俩会被那个倒霉皇帝派到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倒霉皇帝?”

“对啊。”女子笑道,“咱们现在山高皇帝远,我就是站在这里大骂他一通他也不知道,有怨气干嘛不说。”

“也是。”贾浩也呵呵的笑了起来,“都怪那个倒霉皇帝!”

“哈哈哈……”

在这里,没有臣子,没有朝堂,没有皇帝,没有王爷,自然也没有什么丞相之子,虽然疲于奔命,但是却意外的轻松。

有多久,苏卿颜没有觉得这般轻松了。

约莫不到百里之外,云千慕惬意的坐在马车里,悠然的看着书。一旁的白一川伸手挑开帘子看了看窗外:“咱们走的小路,会不会耽误工夫。”

“不会啊,苏青云明日就该到了,有他呢。”

“你还真是自在。”白一川放下帘子,“这次你破格让他做钦差究竟是为什么。”

“朕贤明啊。”云千慕抬头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朕觉得他是个人才,应该物尽其用。”

“就这么简单?”

“一川兄,朕可以体谅你吃醋的心情,可是苏青云那小摸样,朕想忽视他也难啊。”

白一川想到苏卿颜的身份,一时蹙眉道:“就知道胡说。”

“哈哈,还不承认吃醋了。”云千慕妖媚一笑,“怎么办呢,朕生的如此花容月貌竟然让姐弟俩都爱上了朕,真是罪过啊罪过……”

“你闹够没有!”白一川微怒。云千慕撇撇嘴,又复低头看书,淡淡道:“是你先跟朕说话的……”

白一川不想跟他拌嘴,撇过头,马车忽然停了。云千慕道:“怎么了?”

马夫回道:“公子,有人拦路。”

“什么人。”白一川上前挑开帘子,看见来人,微微蹙眉,“贾府的亲卫。”

来人微微抱拳:“传大人话,让两位路上小心。”

“怎么了。”云千慕心里无端端的咯噔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书卷。听见来人说道:“苏大人昨夜在前面官道客栈遇刺。”

“什么!”白一川惊道,“他人呢?”

“大人已经脱困,另觅途径西行。”

“宁冲呢?”云千慕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

“宁统领带人和苏大人分开了。”那人说道,“话已经带到,两位公子小心。”说完就闪没了身影。

白一川放下帘子,心中不安,回头看着一言不发的云千慕,在他眼里思绪不明。

傍晚的时候苏卿颜和贾浩终于往山下走了,可是走了一天又累又饿,终于瘫在了地上,有暗卫出现扶起了他们,劝道:“大人休息一晚,明日下山不迟。”

苏卿颜无力的点点头:“不歇息也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现在她几乎都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

“生火,叫大家都歇息吧。”说着就靠在了树上,一动不动。贾浩靠在她身旁坐下:“你饿吗。”

“已经没有知觉了。”苏卿颜看着暗卫生火,深深一叹,“要是没有他们,估计咱两不是饿死也是冻死了。”

贾浩闻言,抬手搂住她的肩膀:“这样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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