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左安儿多了一份睿智与雍容,这就是你可以胜过她的魅力。女人,有的时候也是需要头脑的。”
“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吗?”她的眼角挂着迷离的笑,似乎是被烛光闪烁出的动态,她要叉开他往下的谈话,因为她不想再听下去了。“那你为什么又要动那个念头呢?没有想到曾经有断袖之僻的左安儿也会有遇到生命之中的杀星……曾有耳闻,无道北宫里全是美丽的女子呢?”
“猎艳之事并不是我做出的,是左安儿,她比我更喜欢那些女人。”
“可是,她依旧是为之逸哥哥动了情……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也是爱你的。”
“爱我?爱我仅仅是她的义务而矣!”疏晟的眼睛在四围扫视着,他搜索过整个城池,自己想找的人,竟一个也没有了。
“如果要怪的话,”他的嘴角有一抹贪婪的笑,“你们最好怪竹之逸,房樱也是位居江南七艳之中,为何不好好的在家照顾自己的妻子,成天江南塞北地跑,当然最不可以饶恕的是,竟然要动我无道北宫宫主的女人……”他将一只手放在一个檀木架的花瓶上,动了动,没有什么异样。顾檀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
“只是他的风波中的妻子,也就是他们家的那个侍女,只是未得一见,据说她曾用一夜的时间为竹之逸绣就了一幅喜袍,由于那幅太过辉煌的袍子,她还曾被皇上召进宫中去担任过织造府的绣娘。能穿上自己新娘亲自绣的喜袍的人,一定是挺幸福的吧……可是,没想到我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却也没有那个福份见她一见。”
“原来,疏晟是如此怜香惜玉之人啊。”她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一阵温香迎面扑来,“有些相见恨晚了呢……”
门被风轻轻地关上了,有人在屋后的竹林里看到小轩窗上映着的影子,有人在暗夜里逃离,那是一场伤心的影子,就像头发划过的痕迹一样,在某些人的心头依稀可见。
她就是那样用女人的技巧将那个面目可憎的人骗到了床上。
她的脸上有残忍的笑容,是对自己残忍来着。
她向来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所以也多多少少可以做得到,只有躺下去,才可以让他没有机会注意到暖榻上的机关,她是明白的。
事情也许并不是太好,但是从头到尾也都是按照自己想到的那样发展下去来着。
于是她得以躺在这副床上,得以进行以后的输赢未卜的刺杀。
她的手伸向榻边的褥子下,一把雪白的剑像鱼从水底跃出一样被她抄起。来不及躺闪的疏晟左臂受了一剑,他大叫着跃到一边,也许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段来着,从左安儿那里他明白过来,毕竟这天下的女子要比男子痴情得多了……
他冷笑着,抽刀冲向自己面前愤怒的女人。
“这样只是困兽之斗而矣。”他讲这句话时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也把你手中的剑放下吧,因为,我还不想杀你。”
“看来我们对待对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啊!”她这样大声的喝着持剑向前,横扫竖跨,她像一只蝴蝶一样在小小的屋子里翻飞着,只不过,无论如何也都伤不了疏晟了。
他的武功的确了得。
似乎这个时候她才想到自己刚才所受的屈辱来,于是她的剑舞得更疯狂了,那是一个暴雨里的女人。
她在他的手指在自己身上略过的一刹那停驻在那里。她的剑坠落在离自己一米外的地方。
屋外进来了几名白衣的女子,如果没错的话,就是这群白色武装者将这一整个古月城洗劫一空,他们所劫略的,不是财宝,而是他人的生命。
那白色的女人在屋里迅速地搜了一通,
“暖榻下面有机关,里面似乎是个暗室。”一名女子禀报道。
“应该不是暗室才对……”疏晟叹了一声道,“已经没有必要搜了……所要找的人早就从这座城池逃离了。”
他就这样说着向外面走去,“带上她,这样的女人是不适合单独活着的。”
她挣脱那几个应声而上的白色女人。一片羞辱让她的眼睛透出了无限的红色,她夺了其中一名女子手中的剑,那剑也是白色的,霜刃如冰,她的袖子又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弧线,整个房间都成了红色,她落下的身体,落下的长袍,落下的鲜血,落下的头发……就那样纷乱的,在促不及防的时间里苍惶而至。
他们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一旦死了就再也没有什么价值,哪怕她曾经再怎么美丽过。而且此刻疏晟也深深的感觉到,向来以才智著称的江南顾檀也并非那么的聪明……也许,女人,天生就是愚蠢的。
我把疏晟留下,这样,我的王者就不会与他相遇。
我的江南,也不会与他相遇。
他是一个极其残酷的人,可以把生存的可能性降低到零。因为,我看到,每一层城门被攻下后,便没有任何一个生还者。
所以,当竹之逸一家被追杀者赶上之时,仍旧可以用仅有的力量抵御一下……房樱是不应该死的,因为那群女人似乎是对男人充满了怨恨,像房樱那样的女子,温柔得水一样,连女人看了也会平静下来吧。
她是为自己的丈夫挡的一剑,也许正因为如此吧,竹之逸像疯了一样杀出重围。他想着找个地方救一下自己爱过的女人的,可是,未免是为时过晚了。
“我所能给之逸少爷的,大概永远也不够吧……”
她就是说了这样一句,然后像是自己欠着眼前的那个男人似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哭泣之声是在水畔升起的,就像马车里的巅波一样,这是一个随着自己天涯海角地走过的人啊。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后悔总是最为痛苦的吧。
江南被萤送去了楚襄那里。
楚襄得知了月古城的遭遇之后便暗然神伤,他的心里深深地埋了一枚仇恨,只是以自己的单薄之力又怎么能与无道北宫相较衡呢?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只是希望江阙夫妇快快平安回来,也但愿他们可以平安回来吧……
在翌日的清晨江南在闹市的街头送萤回去。
“姥姥!”他这样叫着。
“在叔叔这里等着吧,来日随城主一起来接你。”这就是萤的话,一向严励的她竟然在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可是那一抹笑却让江南看到了十分遥远的慢长时光,我们是坐了一夜的马车以后又乘了船才到这里的。在这个叫做商城的地方,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陌生,似乎是热闹得有点过了头了,于是自己才感触到无比的凄凉来了吧。在那片灰色的凄凉里,悬挂着一枚糖果一样的笑来着。
“嗯!”他依旧是一惯的点头加应允,似乎那早已成了他对待家人的一种格式,是约定俗成的,让他省略了一系列不必要的思索。
于是藏蓝色的布帷里,萤花白的头发被遮住了,马车达达而过,像一溜小跑在他的心里有规律地盘旋了一阵。
从那以后,他便深深地记住那一串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