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的时候斜倚在临街的小楼望向窗外,有太多的马车从那里经过来着,每天都有太多,这个城市叫做商城,与古月城不同的就是这里地处淮阴要塞,来来往往的商客经常在这里路过,住宿,交易,他们的流通造成了货币与物品的流通,也造就了不少的钱庄和赌坊。
这是一个吵闹的世界,和古月城有着太多的不同,连楚襄的刚出生的小女儿奈奈也是,她每日都成天成天地哭着,和这个城市一样似乎有些吵闹的过头了,楚襄夫妇又对她特别的溺爱,不知道长大了以后会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呢?
一日,两日,奈奈的满月席都代完了,那个被贴满红喜字的街头都淡退了朱红了,可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却从来也没有来过……江阙像一头野兽一样从白虎门跑到玄武门,一路上他杀了无数的人,他的刀变成了红色,他的黑色的垂下来的头发被血液****了,白衣也成了肮脏难看的颜色,当他突破一万重的残兵冲进这座城闹的中心时,被血染过的白衣者都从夜幕之中消失了,疏晟早就知道自己想要找的人并不在这座城池中,于是便迅速地离开了,为了得到铸剑谷即将开刃的青剑他必须要早做准备,一旦那剑落入他人之手,自己便再也没有了可乘之机了,据说,那是一把识主之剑,第一个触碰到它的人便会是它的主人。
这个有些粗心的男人是在看到顾檀的尸体时才明白过来一些什么的,她是以自己的死来换取了其余人的生之契机。
那一整个城池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废城,城主抱着自己妻子的尸体,他的悲泣之声悬浮在这一整个城市的上空,有谁会安息呢,他们全都是意外的死亡,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将来会有一场战争发生,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逃脱。
他像一个疯子那样开始拼了命地挖掘坟穴,这个城市即将变成一个坟场。
他将尸体埋进自己亲手挖掘的坟墓,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民会有这样的结束,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就是在昨天,他还在清晨的街道上走了一遍,还把一坛酒交给了一个因赊酒吃而被店家赶出来的乞丐,如果他们都知道今天会是这样的一场结局,那他们还会不会进行生命里那一场似乎是没有必要的争执呢?
五岁的孩子,七岁的孩子……六岁的孩子,是他曾经见过的,在街道磨坊那里偷了黄豆而遭遇一顿臭骂的孩子,他们是一起在那些弯曲和谐的巷子里奔跑过的,那就将他们埋在一起吧。如果我将他们脖子里记着年龄和生辰的好运牌符取下来,那他们还能不能到达成年弱冠成家立业的年龄呢?
这是一些悲伤的事情,自己的城民大概都没有来得及享受最后一次晚餐,因为城楼的那个暮鼓在那一天并没有响起,所有萦绕在耳朵边的仅仅是喊杀声而矣,他们没有提前慌乱,所以他们的死也显得格外的安祥。
萤回来了,她跪在自己小姐的坟前,“表小姐和表姐夫都对南儿很好,你放心好了,他们家有一个少爷,您见过的,叫释儿,和南儿一样大的,拒说会在这个月内再添一个娃娃……是很安祥的家人呢,一定会对南儿好的……”她讲着讲着,老泪纵横了,江阙跪在那里,他的手中攥着一把泥土,“想您也放心了……老奴,只是想随了您去啊……”她是这样讲着的,江阙望着她头顶花白的头发上被初春的小雨淋了雾蒙蒙的一片,匕首在项上轻轻地划过,就像穿针引线一样,然后在那场蒙胧的春雨中,他便看到了提早开放的红色花朵。
江阙天在无声的春雨里悲不胜悲。
那种关于一整个城池的人的生命的重大的仇恨在这阴雨的天气里一重一重地向他的心头压过去。
现在的自己的生命的价值是什么呢?他在那片凄楚的春雨里思索着,死亡算得了什么呢,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啊。江南被寄养在顾檀的表姐家也应该是让人放心的吧,那会是一个可以放心的成长的环境,他一定会成长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的,无关是非,无关仇恨。大人犯下的错误就让大人来承担吧,让孩子在那一片风波之后安然成长,这样才可以慰藉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