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复一行到营里时已近黄昏,本来应该早点到的,但是菡汐受不了马背上颠簸,可复只好让行进地缓些。黄昏的紫柏山似披了金黄的霞衣,可复站在山坳中远望西面的层层山峰,群峰顶有流云拂过,似乎还能看见岩石间的一两个岗楼。南宫纯和吕琦来请可复到中军帐用膳,可复问道:“众军士可用过饭?”南宫纯答道:“回王爷,还没有。等王爷用过膳后军士们再开饭。”可复皱眉道:“那怎么行?南宫将军,本王既来之则安之,从现在开始就每日与众军士一起吃饭,训练也一起!”南宫纯一愣,不知是否要答应,吕琦在一旁道:“南宫将军,就照王爷的意思办吧。”南宫纯只得应诺,吩咐人在摆饭的凉棚内设几张矮桌,让王爷与军士们坐近些。
可复安坐凉棚内,面前摆着一碗炒青菜和炖的五花肉,手里捏着个馒头慢慢吃着,全然不理会坐在另个几子边上的南宫纯。那些刚操练完的小兵们看着平时吃饭的地方坐着一位年少女子,也不知是干什么的。看穿戴样子一身普通软甲,没甚特别,脸上神情清冷又透着高贵,大家心里都在猜测这到底是谁。有个叫金桂的长得挺壮实的兵,端着碗悄悄问一旁的都尉:“花都尉,你说这女娃是谁呀?没听说军营里有这么个人呀,看着也不像是来当兵的啊。”花都尉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听说好像翼王要来军营巡视,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是翼王?不对呀,翼王来了怎么会在这里吃饭?应该不是。”金桂也点点头,扒拉几口饭也就没再理会了。
可复叫南宫纯先走,吃完饭正要起身,这时过来一个兵士,凑到可复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可复只觉眼前多了赌墙,抬头仔细看,原来是刚才吃饭一直拿眼瞅她的那人。可复微微一笑,抱拳道:“这位大姐,有何见教?”金桂见可复一点儿不怕生,而且自己这铁塔样的身胚还吓过好几个人呢,却在这女娃面前不起作用了。金桂道:“你这女娃打哪儿来啊?看样子你不像是来当兵的吧!你这么瘦,我看绝不是来当兵的,你叫啥?说说你是干嘛的?”可复心中只觉好笑,揶揄道:“干嘛先问我?你怎么不自报家门?你先说你是干啥的我再说。”金桂觉得有意思了,抱着胳膊道:“我叫金桂,我老家京陵的,是滚刀兵,已经来了一年了。你呢?”可复也抱着胳膊道:“我叫可复,我也是京陵人,刚到军营,现在啥也没当。”金桂奇道:“你刚来?怪不得。我们还是老乡哇!你年纪这么小就当兵了,也真是苦啊!以后我罩着你吧!有什么难处或是有谁欺负你,你就吱一声,我金桂可是谁也不怕的!你就叫我金桂姐吧!”又忽地想起什么,伸手从衣服内兜里摸出个东西来塞到可复手里道:“喏,这个是我刚才在老余那里,她悄悄给我的,给你吃吧!老余是火头军,人挺好的,知道我吃得多饿得快,就常帮我藏点吃的,嘿嘿,给你吃吧,你这么瘦,得多吃点!”可复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包子,还有点热气,心里不觉一阵动容。金桂又问她住哪个营帐,可复回答说住中军帐那边,金桂道:“你要小心谨慎些,听说翼王来了,不知道啥脾气,你可别惹着事儿了,有事来这边滚刀营找我。”可复答应了,金桂便拍拍她肩膀回去睡觉。
晚上夜阑人静的时候,军士们大多已入眠,只有巡逻的哨队点着火把在营帐间穿行。中军帐里,可复正和南宫纯商量更改练兵科目的事,吕将军和吕琦也在座。可复递给南宫纯一卷书札道:“南宫将军,本王决定从明日起施行新的练兵方法。以前的练兵方法虽有效但效率不高,所以从明日起,一切都要更改。如今天下局势不稳,只有加强练兵,才能以备不时之需。你回去好好看看罢,有不明白的就问吕将军。还有一件事,本王要时常在军营里走动,可是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是本王,你明白吗?”南宫纯一愣,很快回过神来,便领命退出营帐,自己回去琢磨了。少顷可复对吕琦道:“即刻传书与东山西门复和略阳沙驰,让她们按新的练兵方法施行,本王三个月后去检阅,如有敢怠慢者军法从事!”吕琦领命。可复又想了想道:“吕琦,你要把菡汐管好,菡汐就交给你了。”吕琦心中无奈,嘴上却只能答喏。可复直到深夜才睡,门外的孙天华亲自值夜到三更才换班。可复躺在行军床上,耳朵里净是蝉鸣蛙叫声,心想还真有些不习惯啊,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翌日天刚蒙蒙亮,军营里就响起了集合的号角,几千军士集结在校场,整齐划一地排列成方阵。此时南宫纯和吕将军都已在点将台上,三位统领上官寻、令狐昭和窦玉华在下首列队。晚上下过一点小雨,校场上还有新鲜的泥土气息没有散去,此时凉风猎猎,吹起将士们的襟带随风摆动。南宫纯向前大手一抬,底下顿时鸦雀无声,南宫纯环顾四周讲话道;“今天把所有将士都集合在这里,是有一件事要向所有人宣布:奉翼王令,南郑大营从今日起执行新的操练方法,上午为基础训练,下午训练格斗,所有将士一律参加训练,将官士兵上下一视同仁!每个营不但要选拔优秀的兵士,三个营之间还要比出胜负高低来!具体训练步骤由三位统领掌管。三个月后翼王殿下要亲自检验成果,还要从你们当中挑选优秀兵士加入亲卫!我南郑大营和东山、略阳两个大营都属翼王麾下亲兵,本将希望我南郑的所有将士都是最优秀的!早饭过后就正式开始,一切成败三个月后见分晓!”三位统领跪接令旗,众军士分批解散去吃早饭,早饭过后,校场就热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