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酉时,皇帝在御书房与安排夜宴的各部官员商议诸事宜完毕,忽见华清宫掌事来报说,皇贵夫想要去凤仪宫陪伴皇后,就不参加夜宴了,请求皇帝恩准。皇帝想了想,就命人传话让皇贵夫也不用来了。皇帝心里暗自思付,皇后吕氏不参加夜宴是因为有使节要献上美男给自己,皇后怕他在场自己不敢轻易接纳,所以特地推托不来;而皇贵夫梁氏不参加夜宴是因为他与皇后一向共同进退,二人曾经几乎同时嫁进礼亲王府,一起侍奉皇帝有九年。吕氏待人一向宽厚,对梁氏信任有加,视梁氏之子如己出。梁氏也很敬重吕氏,凡府内大小事宜皆要先禀过吕氏,深谙进退,二人感情深厚。而皇帝自从娶他二人后再没纳过新人,后宫至今只有他二人侍奉左右,所以今次皇后不参加夜宴,皇贵夫也不参加了。皇帝又感叹,自己原本向往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却无奈做了这皇帝,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卸了这副担子,携二位夫君云游四海,过神仙般的日子去。
转眼到了戌时,接待四国使臣的宴会在泰安殿举行,此时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到齐,四国使臣也就坐,只等皇帝到来。片刻后皇帝的銮驾到了泰安殿,众人起身向皇帝行礼,皇帝笑呵呵的让众人免礼。皇帝先举杯向各国使臣表达感谢,各使臣也向皇帝敬酒表示祝贺,各大臣也代皇帝向四国使臣敬酒。待酒过三巡,皇帝示意上鼓乐歌舞,遂有宫廷乐舞队上场开始表演歌舞助兴。
几曲奏罢后,金朝国使节崔成喜请求传上从本国带来的几位歌妓,向皇帝献舞,皇帝恩准,金朝国还趁此机会献上东珠十颗,和本国特产十大箱,崔成喜代表金朝国二皇女向皇帝表达敬意,皇帝表示感谢并笑纳了。坐在崔成喜旁边的呼延凛只是冷眼旁观崔成喜的举动,其实皇帝已于昨日半夜接到密报,金朝国内已经发生巨变。二皇女本极力保荐崔成喜任使臣来凤宿国,以拉拢凤宿获得支持好争取皇位,却不料老皇帝又派了呼延凛随同护送,实则监视。二皇女怕夜长梦多,遂趁使臣刚达凤宿不久,各方无甚觉察之际将老皇帝囚禁在寝宫,逼迫其母下传位诏书。却不料宫中有宫人冒死从水道遁出,面见大皇女并传皇帝密诏,要大皇女即刻勤王。此时金朝国二皇女已经引颈就戮,老皇帝经此一事已经卧床不起时日无多,朝中政事已由大皇女呼延侗掌管。这些消息都被凤宿国探知,并且射杀了金朝国大量信鸽,阻断了崔成喜与国内的联络,所以崔成喜并不知道她主子已经下了黄泉。说起来她主子能有今天也是拜她所赐,若不是崔成喜极力撺掇怂恿其争夺皇位,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而皇帝今日早朝过后便遣人传密信于呼延凛,告诉其国内已发生巨变,让其不动声色。所以刚才呼延凛只是冷眼旁观看崔成喜口若悬河,心里只将她看做跳梁小丑。
察胡尔左谷蠡王阿塔尔也不甘示弱,向皇帝请求表演本族传统舞蹈,皇帝应允。十几名草原部落舞者身着民族盛装,带着本族特有乐器开始表演。草原部落的舞蹈动作简单却融合了力与美,别有一番滋味,众大臣都看的津津有味。阿塔尔又献上虎皮豹皮熊皮等皮草共三百张,还有宝马良驹八十匹,皇帝一并笑纳了。阿塔尔希望皇帝能与淳于祁力可汗摒弃前嫌,缔结友好,并对其各部落提供粮草等帮助,实际上淳于祁力在国书中说只要凤宿能对她提供帮助,助她清除叛逆,稳定她的可汗之位,她可帮凤宿在西面牵制图安国。所以女皇在宴会上不便明说,只表示察胡尔可以向凤宿称臣,天朝上国自然会庇佑属国。为了两国百姓摒弃前嫌当然可以,只是察胡尔不仅从此要向凤宿称臣,还要每年进贡马匹和特产。阿塔尔思付再三,不敢妄自决定,称待请示可汗后再详谈,遂归席按下不表。
苍山郡守纳尼葛随后向皇帝献上从本郡带来的舞乐队,只见二十名美男子飘然进场,或舞水袖,或摆腰肢,或弹或吹,眉眼间尽是妩媚之态。一时间大厅内众人忘记了推杯换盏,看的如痴如醉。苍山郡守小心抬眼看皇帝表情,只见皇帝微眯双目,轻轻打着节拍,看似很享受的样子,苍山郡守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待一曲演罢,众人又起哄要求再来一曲,皇帝也呵呵笑着问能不能让众人尽兴再跳一支?苍山郡守连忙称是,遂又表演一曲,众人依然陶醉其中。苍山郡守趁此机会带上自己长女向皇帝行礼,顺便提出想向凤宿国求亲的意思,皇帝见那女子十二三岁样子,不卑不亢恭谨有礼,双目清澈面带微笑,心中有点喜欢 。嘴上却表示目前凤宿只有一位郡主,且年纪尚幼,自己和皇后舍不得早早把他嫁人。郡守如有诚意,可以将小世子留在凤宿国,一来可以多学习中原学问将来好回苍山为母亲效力,二来可以与小郡主走动走动,培养感情,待到二人成年再娶回去岂不是两全其美?苍山郡守听后明知皇帝是要把自己女儿留作人质,却不敢表现出来,口中还得称道多谢皇上厚爱。皇帝看她吃瘪却不敢说的样子,心里直觉好笑。
最后图安国的安国候才把图安国主的小郡主带上来向皇帝行礼,安国候向皇帝介绍小郡主有一手好琴艺,希望能演奏给陛下听,皇帝应允。只见那图安小郡主粉色面纱遮面,两只大眼如小鹿般左顾右盼,有羞涩也有害怕,身量瘦高却消瘦。待抱着琴上来演奏一曲罢,皇帝只觉琴艺还行,但灵气不足。于是开口问小郡主年方几何,远离家人这些天过的可还习惯,觉得凤宿国好不好之类的话。却不料那小郡主紧张得双手发抖,额头上滴落大颗汗珠,战战兢兢口不能言。皇帝心下奇怪这郡主怎地没见过世面,这么怕生人,那图安国主还敢送来和亲?又开口问小郡主是不是有不舒服,怎知那郡主却两腿一软,突然倒地昏厥过去了。众人大惊,皇帝忙让侍俾跟前去查看,此时不料那郡主面上所带粉色面纱脱落,露出一张稚嫩但普通的脸。一众图安国使臣一见大惊失色,那安国候指着地上躺的人竟然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皇帝一见知其中必有蹊跷,令安国候上前答话。安国候连擦了几把冷汗,才禀道那晕倒之人并不是小郡主,而是小郡主贴身侍俾,他自己也是昨天才知道小郡主已在来凤宿途中设计逃脱,小郡主让贴身侍俾代替自己,蒙上面纱前来蒙骗了很多人。遂又向皇帝告罪,请皇帝不要怪罪。皇帝本无意纳图安的郡主,此时正好有借口推脱掉,说既然郡主已跑掉,其余人均不知情,那就不怪罪了。图安又献上很多珠宝和特产,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又过几日各国使臣在凤宿京城各地参观游览,一路都有凤宿官员陪同,待诸事宜谈妥结束后,就各自踏上返国之路,京城在四国使节相继离去后才又慢慢安静下来。苍山郡的小世子和几名随从留在了凤宿宫中,拜中书令年卓星为师学习中原文化。各国赠送的舞伎都转赠给大臣了,一来皇帝并不喜好这些,二来皇帝怕皇后和皇贵夫心里吃味,所以就卖了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