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卖声连绵不绝,却没有扰人清梦的意思,模模糊糊的声音相反成为了清晨最美的乐律。
坐在书桌前一脸沉思的杨睿不禁回想起昨夜祁言来找他时的场景。
多日不见,祁言依然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束,高不可攀的姿态令人望而却步,坐在玉质轮椅上的他就仿如世上一尊美若天物的的雕塑,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无法比拟的尊贵气息。
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襟,杨睿轻瞥了一眼兀自推动轮椅的轮子进屋的祁言,然后勾起一丝弧度,淡淡的问道:“你有何事?”
此时的祁言眼睛上已然蒙上一条丝绸,他看着杨睿的方向,几乎已经联想到他那只有不悦时才会露出的牵强淡笑,于是,幸灾乐祸的情绪瞬间诞生在他心中,“我在想,如果我说只是想来找你叙叙旧,你是否会置我于死地?”毫无惧色的讥诮笑意挂在他美丽的唇边。
杨睿漫不经心的听着他的话,旋即优雅落座在正对着他的一张雕花木椅上,“你就这么想死?”语气很随意,倒也不像较真。
轻笑打破这毫无意义的对话,祁言伸出如玉般的食指挡在唇边轻咳一声,继而收起笑意,压低了声音,“你可还记得……”稍顿,继续;“迟云?”
杨睿的动作明显一滞,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波澜不惊,“怎的突然提起一个不复存在的人?他已经死了,死人对我们来说是不具威胁的。”
“他是否已经死了我们还不知晓,毕竟两年前,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尸体。”祁言意味深长的话令杨睿轻轻蹙起了眉宇。
“你是说他还活着?”
祁言迟疑的摇头,继而又点头,“虽然他整个人变了很多,但那丝专属于他身上的杀气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他在何处?”杨睿冷静的询问。
“怎么?”祁言的语调略微上扬,唇边噙着意味不明的弧度,“你难道还要像两年前一样,再杀他一次?”
“我是问,他在何处。”没有起伏的声音却让人感觉到潜在的危险。
祁言没有抵触杨睿的话,因为他知道,杨睿的极限在哪里,何时该火上浇油,何时又该息事宁人,“那人你动不了,因为他现在就呆在黛拉身边。好像叫……应无声。”
“应无声?”杨睿温和的眼眸突然微微眯起,“据我所知,此人乃是林依的手下。这些日子以来,林依派来取我性命的人不在少数。”
“你是说,他有可能是林依派来杀你的?”祁言的骨节有规律的敲打着轮椅的扶手,一边思量着一边摇头说道:“我见到他时,他身中七日春情,看来是林依下的药,只是令我很不解的是,为何七日春情竟然会转移到黛拉身上?并且药力化小,欢爱一场过后便恢复了正常?”
杨睿听出了他故意提及的事情,欢爱一场?此时的他有种想要把祁言毁灭的冲动。
她竟然……暂且压下这个问题,杨睿克制住冲动,询问道:“迟云身上的春情消失了?”
祁言点头,略微苦恼的皱眉,“究竟会是谁?竟然有这般能耐。”
“且不管是谁,既然那人没有过多的举动,那我们何必再给自己找一个强劲的对手?”杨睿敛下眼睑,忽而又道:“迟云的性命暂且留着,若是他有可疑的举动,倒是再杀也无妨。”他用轻松随意的语气阐述着暗黑的内容。
“没想到你也会有顾忌。”祁言嘲讽的笑了笑,精明睿智的杨睿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更何况是迟云的性命,又何必等着他有举动时再杀?那样岂不是自寻烦恼?若是放在从前,杨睿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定会杀之而后快,不留一丝后路。
如今杨睿留着迟云的性命完全是因为他就呆在阿黛拉的身边。
“你说得太多。”杨睿面色平静的说道。
祁言勾唇,转移了话题,“如今你的财力已富可敌国,差不多该动手了。”
“火候尚还欠缺,更何况眼下阻碍道路的‘石子’太多,等一并除掉的时候,前路才会豁然开朗。”
“杨睿,我早该知道你的狼子野心,你根本不满于现状。”祁言若有所思的压低声音,“高处不胜寒,爬得越高,而当你坠落时则伤得越深,难道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方就那么令你执着?”
杨睿面上的表情从未改变,一如既往的平静,“是我的,我总会夺回来,并且是加倍的讨回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越来越看不懂你,这些年来,你暗地里策划暗杀,收买人心,难道就不累吗?我有时候真的恨你,可是我毕竟没有你这么残忍,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祁言,我所做的一切并不都是为了我自己,这些年来,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做了这么多,现在是该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祁言目光复杂的看着稍显疲惫的他,“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又有什么办法。只要你得到后不要后悔才是。”念此,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皱眉说道:“你是不是在利用钟璃?依我所见,对你无用的人,你不绝会和她有密切的往来。”
杨睿扯唇一笑,“钟璃?她的确是一个对手,只是,一旦沾上了感情,便……泛起了糊涂。”
“别人对你是一片真心。”祁言揶揄着说道,“钟璃这人绝非一般人,你若是招惹上了她,只怕以后的日子有你受的,若她不知道你在利用她的感情这到也好,倘若是知道了,我相信,她的手段也一定不会比你差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