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放下手中的书籍,站起身,看着前方的亭子。
“半生迷离梦,在修行者中的名气并不大,在世间的小说文集中倒是有所提及。特别是一些描述男欢女爱的凄美故事,常有提及。那是难陀国之人不大愿意提起的一个故事。”
此时,诸葛思源几人已经将饭菜热好,盛好饭菜,便给老秀才和少年送过来。诸葛思源几人还年少,听闻这里头有些古老的故事,便都坐在石头旁,细细聆听起来。
老秀才尝一口饭菜,面上甚是满意之色,看天色还早,便为几位少年郎细细道来。
原来,这是发生在数千年前的故事。那时,中土大地的主人,还不是称之为大秦。中土及南北域有数百诸侯国,每国之姓与刑法皆不同,各有各的朝廷和军队。但诸国之王都臣服于大周天子。苍穹之下,便是大周天子,而后才是各国之王。
西方此时还多有荒芜之地。有圣人降世,立教称之为佛。佛家助西方统一国度,统一礼法,统一文字,有大功劳。后,圣人升天,佛家之人欲传教于东土。东土文化开放,门派百花齐放,各类学说礼法皆有信奉之人。诸侯之国向来信奉采众家之长,便没多加阻拦异国教派。
每隔十年,便有一代西方弟子前往中土传教修行,与百家互为印证。有一代的带头弟子,法号拾得,资质上上乘,佛法通达,修为高深,被看作西方圣人再生。这位叫做拾得的和尚,在诸侯国间游历,在陈国遇上一妙龄女子,此女子为陈国国主之女。二人懈怠后,女子对佛门多有研究,便与这拾得和尚多有来往。
佛家本来讲究四大皆空,断六欲七情,以证得无上究竟境界。拾得和尚却偏偏堕入情网,每日打坐不能静心,闭眼睁眼皆是少女的一颦一笑。拾得和尚时而心神不定,痴痴傻笑,脑海中浮现与少女把谈佛门经典,游山玩水。
拾得和尚的师门知道此事,满门震惊。拾得和尚向来品德广为传播,寺中也有意将门中掌教之位相传。此事被传于天下后,佛门颜面尽扫。拾得和尚的师傅惠烈,性子强硬爆裂,好平天下不平之事。惠烈和尚对礼教门规看得极为重视,便要重罚拾得和尚。得众人相劝,拾得和尚才免于受难,后被囚禁于难陀后万默山中。
拾得和尚在万默山中每日打坐,仍心系少女。其师惠烈和尚不得已便入中土,在陈国找到了这位女子。惠烈和尚见这女子此时却是满头白丝,满眼尽是痴状,便知其也入情颇深。惠烈和尚暗叹,世界唯情最是害人。
惠烈和尚为保其徒半生修为,求女子落笔书信,言与拾得和尚断去情义。女子不肯,惠烈和尚性暴躁,宗师境界修为气息外泄,陈国护法担心陈国公主的安危,挺身而出,奈何不是惠烈和尚的对手,几番下来便败下阵来。陈国兵士俱惊,护住心切,和尚也是打斗中没了分寸,无意中一道气息伤中陈国公主。这一祸水红颜之貌的女子便香消玉殒。
消息传回西方难陀国。拾得和尚于万默山中听得此消息,便因相思和愧疚使得精神失常。每日白日寻常一般,到了夜间便恍若换了一人,嗜杀而残暴。在西方凡世间多有杀戮,血流成河。这拾得和尚境界了得,当时西方也没有人能稳稳治得了他,便有西方和尚向中土门派求救。
而此时的中土也自顾不暇,因惠烈和尚的在陈国造成的恶劣影响,原先建有佛寺的诸侯国与陈国等国矛盾不断,失了平衡,大周天子也无可奈何,中土便迎来了诸侯国之乱。中土纷争不断,一直到了这千年来,才趋于平静。大地的格局也同样变了模样。
若是西方难陀国再谈起此事,只会叹情爱害人。
说那拾得和尚在西方闹得沸沸腾腾,也使得西方的佛门教派开始有些分列。原先不同理念和看法的佛家弟子纷纷自立门派,一时间整个世间就在毁灭和分合间发生变化。西北及北方。南方的一些部落民族也蠢蠢欲动。
可以说,那是一个最混乱的年代。平衡一旦打破,稍有能力的人便渴望更大的国土和权势。
世间纷扰,皆出自一和尚的爱念。拾得和尚困扰不已,便在白日化阵自困。困住夜间一切迷惑之人,困住世间一切入魔之人。从此世间再无拾得和尚。也只有少数的人,得知当年拾得和尚自困的阵法名之为半生迷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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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这里,少年沈寂不免唏嘘一番。
想不通,这灰袍和尚用来困住自己的阵法,尽是如此大的来头,还关系到世间的纷争和门派之别,是世间格局的影响者。
这个时间,总有痴人。
有人痴花,有人痴情,有人痴文字,有人痴修行。
世间百般人,便有百般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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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吃过午饭,让几个徒弟各自打扫。
少年端坐,恭恭敬敬地问道:“老秀才,今日我要怎样闯过去。”
老秀才十分满意少年的恭敬态度,平日里,这臭小子就是太缺乏些礼教了。知书达理本就是君子所为嘛。
老秀才呵呵一笑,道:“这半生迷离梦,困的是被外物所困之人,困的是迷茫之人,困的是入魔之人。并不伤人,也不害人,只是气息笼罩间,外界不可查。”
“当日,那灰袍和尚定是知道,你身上的禁制有些松动,与天上孤星的联系气息不所外泄,才用这阵困住你,让你在这里。这阵法我看的出,并不算特别强,困不住强者。这是灰袍和尚为你留的一线生机。你若是修为有成,那便出去,若是不成,就在这里终老。你若是修行者,那你只要入了胎光境界便可以出。你不可修行,入了先天境界,重新温养身体,修出武者的法则,有相当于胎光境的修为,也可以出。”
少年一听,明显一愣。
“这么狠,这不是没有小宗师的境界,怎么都出不去。”
老秀才捋着胡须,点头表示认可。
“正是如此。那和尚便是知道强者太多,你只有有了小宗师的境界才可以出阵。这正是保护你的好方法。但是今日是一年之中阵法最弱的时辰,这北方是阵法最弱的方位,若是有上品命轮境也能试上一试。”
少年一听,来劲了。
“那有请老先生出手了!”
老秀才摇摇头。
沈寂一看,皱着眉毛,道:“老头,你还要怎样,才肯出手。”
“不是我不肯出手,是因为我只要一靠近阵,我就出去了。我的这些徒弟和灰毛驹靠近阵法自然就破了。只有你才会入迷阵。所以一切还要靠你在阵中努力。这阵不会伤人,只要想要离开,便能退回来。”
“我若能去阵我早就闯了!”少年一脸不满。
老秀才哈哈一笑,道:“老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你只需在其中,能找到一丝生机,老夫便会在外面助你破阵!”
少年还是满脸置疑。
老秀才没有说什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递给少年。
少年接过来一看,是一块黑乎乎的骨头,骨头不大,形状不规则。黑乎乎的骨头有点儿黏糊糊,上面有一孔,一条细麻绳从中间穿过。
沈寂感觉入手微凉,有些些寒意,并不浓,骨头的气息古怪,迷离而不真实。
“这是什么?”
“这块东西我也叫不出名堂,是无意间在一处遗迹中,碰见一个相熟之人所赠送的。这东西有遮掩气息的作用,特别能够足够强者的窥视。因为你佩戴这件物件,就好像天生与这个世间灵气有阻隔一般,虽然实际上是没有的。命轮境界的修行者便能感悟天地气息,你天生主天孤,便能与天孤星有感应。所以佩戴这个东西,对你隐藏自己很有作用。”
沈寂听罢,不免多打量打量这物件。
“老头,你说熟人相送,其实是你抢的吧!”
老秀才听后,也不否认,也不承认,老脸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继续说道:“当初那和尚能够察觉不到我的气息,便是靠的此物!”
沈寂一听,便知这物件不简单。灰袍和尚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恐怕也是世间少有的绝世人物,虽说不知道为什么愿意保护自己找个地方安顿,也许是前人的回报。抛去这些不理会,这块骨头确实是难得的宝贝。
“那和尚找个没有修行者的地方安顿你,也是为了你着想。想你若能凭借自己能力出去也是好事。奈何你小子取巧,要借我的手来出去。你这混世魔王提前出封印二十年,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
老秀才一脸感叹。
少年见他这幅模样,又想到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自己,心理突然觉得温暖。忽然少年躬身一拜,诚恳道:“老先生再生之恩,沈寂不敢忘!”
老秀才一愣,忽然哈哈大笑,道:“你是因为这个东西感谢我?那大可不必了!因为我还有!”
老秀才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块更大的骨头,比起沈寂手里的还要大块。
“我的那些徒弟都有啊,这是自保的好东西。就你的最小,哈哈!”
老秀才笑声越笑越大。
一旁的灰毛驹见状也张着马嘴摇头晃脑,哼哧几声。
少年觉得跟老秀才在一起,什么正经的事情都变得不正经。
当下,他不再说什么,提起石刀,摸一摸后腰上的斧子,心理一阵豪气。
“小爷来闯阵了!”
说罢,少年便快步前冲,待他冲到亭子旁时,只见凭空有五彩漩涡出现,将少年一口吞进。
少年直觉两眼一抹黑,有些看不清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