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收藏!)
智空淡然一笑,道:“常少侠若能和老僧过上三十招不败,老僧即刻返回少林闭关修行,永不过问江湖之事。”
常少游大笑道:“三十招,好大的口气!”
“气”字出口,他手中那柄长剑便已刺出,速度快得简直无法形容,仿佛一道光,光一射出就驱散了黑暗,他的剑也已到了智空的胸前!
智空冷笑一声,他那口戒刀本来还插在右手的粗布刀鞘中,白光一闪,戒刀忽然就离开了刀鞘,白蛇吐信般挑开胸前的长剑,“叮”的一声长响过后,紧接着“叮叮”之声不绝于耳,智空竟一口气攻出了八刀!
常少游只攻出一剑,却被迫守了智空八刀,而且每一剑都是倾尽平生所学才不至于血溅当场,但他的嘴角仍保持着那习惯性的微笑。
智空完全占据了主动,手中戒刀夹带着澎湃如潮的劲气,划出一道道雪白耀眼的光弧,将对手全身要害罩定,常少游却依然微笑,一身白衣的他就像是一缕白色幽魂,可随智空的刀势任意扭曲变形!
智空刀法玄奥无比,但常少游的腾挪闪转功夫更让观者咋舌,一时间攻者妙招跌出,守者轻功绝伦,群雄们本已饥肠辘辘,此刻仿佛吃了满汉全席一般欣然忘饥。
智空和常少游已不知攻防了多少招,也没有人去数那无聊的招数,只为观摩眼前的武学奇观,然而偏偏有人是不知趣的,忽听高台上一声阴恻恻的尖叫:“三十招!”
刹那间,所有人虽不情愿,但心神也一下子回到了那场赌赛本身,智空大师三十招内没能击败常少游,不免要兑现退出武林的诺言。
发出那尖叫的正是杭州唐家坞主唐绍!
智空大师黯然撤回戒刀,颔首口宣佛号,常少游正自一声叹息,正要张口骂那尖叫的小人,却见一道黄影迅捷无伦地斜刺里掠向智空,他情急之下飘身一剑刺向那道黄影!
智空颔首之际却瞥见常少游挥剑而来,暴喝一声,戒刀狂卷而出,常少游情急之下反手一旋送出一记“天罡倒海”反气旋,右手长剑已与那道黄影绞在一起,黄影之中却又喷射出一蓬银雨!
观武台上一片惊呼,也已有高人认出这暗器的来历,惊呼道:“凄风苦雨针!”
——唐绍这一招“借刀杀人”阴毒无比,常少游本已在劫难逃,但幸亏夸娥神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旷世绝学,临近死亡的瞬间竟激发了常少游身体里最大的潜能!
“当”的脆一声,智空的戒刀倏然大力吸撞在地,常少游怡然不惧凄风苦雨针,长剑旋舞作伞状,右手一记“地煞翻江”气旋全力送出,倏然一片白光吞没了那一蓬银雨,连同那片黄影也一起扫荡净尽,唐绍全身血肉模糊,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倒在血泊中,气绝而死。
这一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常少游正被反震飘飞向智空,而那智空被戒刀撞地声震得耳膜欲裂、心中大骇,仍认为常少游正祭出杀招,当下撇了戒刀,两袖鼓胀如球,双掌迅疾无伦地向常少游双耳灌去!
这一招近在咫次,且一送一迎,智空双掌又挟穿云裂石之势,悲剧的发生势必不能避免:智空势必糊里糊涂将适才出手相救的恩人常少游一击毙命,更会因此悔恨终生!
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智空势必穿云裂石的双掌竟然凭空停滞,他的人就像是一尊石像般伫立不动,演武厅群豪发出了迄今为止最为热烈的一次欢呼!
原来智空的双掌竟被一面黄中泛黑的袈裟牢牢缠住,如非亲眼得见,任何人也绝不肯相信这面几乎破烂成绺、积尘老旧的袈裟能在瞬间将威力无匹的菩提掌法化于无形。
一位鹑衣百结、鹤发童颜的云游老僧正摇头晃脑、怡然自乐,单掌托住了斜身撞至的常少游,发出一阵玩世不恭的怪笑,一脸喜色,道:“乖徒儿,三年不见想不到你倒是长进了不少!”
常少游回身一望,立刻惊喜莫名,道:“师父,徒儿可找到您了!”纳头拜了三拜,大笑起身,竟一把将云游老僧抱了起来,猛然向半空一颠!
师父凌空一翻,却把徒弟拦腰箍在身前,猛朝他腋下呵痒,还未及身,徒弟已使出一招“移山换岳”泥鳅般溜下,顺势使出“舞龙灯”贴着师父的后背飞蹿,师父竟似后背生目般倒飞,凌空“金蜂卧蕊”脱下徒弟的一只鞋,狠挠向他的脚心,徒弟却使“幻影闪击”旋身横移摆脱,猛探向师父腋下……
一刹那间,师徒二人也不知凌空变换了多少次身法,众人只见灰白两道虚影在空中闪电般晃动纠缠,正像一灰一白两条游龙在空中翻滚嬉戏,根本看不清师徒二人的动作,只能听到他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开怀大笑。
群雄早已哗然一片,这云游老僧和常少游哪里是一对师徒,玩闹起来简直是一老一小两只野猴,但即便是两只野猴,恐怕也没有他们那么顽皮,那么洒脱不羁。
奇怪的是,师徒二人玩闹的如此离谱,竟引起了不少人的羡慕,有的人羡慕他们的轻功,有的人在羡慕他们的天赋,有的人在羡慕他们的潇洒任性。
当然更多的是唏嘘和非议,但即便这些唏嘘和非议的人,也有一点共识,千万莫要惹上这师徒二人,所以也唯有唏嘘和非议而已。
※※※※※※※※※※※※※※※※※※※※※※※※※※※※
卢玉峰立即吩咐穆、李二人解救所有女囚后赶来,他只身旋风一般冲出了铁牢,一个无比果决的信念在他心中升腾而起:“韵兰就是我的命!钻天入地也要把她救出!”
他一出牢门便撞见那丑道士迎了过来,大声招呼道:“小道兄饿坏了吧?我把饭菜……
话未说完,他只觉颈间一凉,九十六斤的鸣鸿刀已架在他颈间,卢玉峰冷冷道:“幽醮大典在哪里,墓道怎么走?说错一个字将你大卸八块!”
丑道士鼠眼乱颤,何曾见过使这等重量兵刃的人,颤声道:“古墓共分四层,除了我们这第一层兰尸墓,依次是枯梅墓、焚竹墓、白菊墓,幽醮大典就在白菊墓。进入第二层的入口的机括就在古墓尽头的兰尸池……”
“池”字刚说出口,卢玉峰轻挥一掌,闪电般切在那丑道士的颈间风池穴,他只用了“夸娥神功”的一成掌力欲将他击昏,岂料丑道士只是稍一歪脖子,又跟没事人一般,他不由一下怔住了。
——莫非铁牢内的道士们偷吃了血太岁,练成了闭穴易位的怪异功夫?
恰在这时,吃完饭前来换岗的一班道士已赶了过来,丑道士忽然高呼道:“救……”卢玉峰挥刀一抹,丑道士颈间洒出一蓬血雨,立即横尸当场。
霎时间,众道士的暴喝声顿起,一个个目射凶光,拔剑声犹如裂帛,向卢玉峰狂涌而至,好似炸了窝的上百只黑蜂一般,看他们年级最大的也不过而立,身法和内力却竟似经历了二十多年苦修,都已臻一流高手的境界。
卢玉峰昂然不惧,大大咧咧一笑,纵身一跃而起,凌空迈开奇门遁甲步,尽出平生所学,鸣鸿刀翻一道红浪似倾峡倒河般狂涌而出,红浪所及之处遇人切人、遇剑断剑,转瞬之间,一阵凄绝刺耳的惨号和叮叮断剑声破空而起,血雨激射向古墓四壁。
哪怕武学至尊遭遇如此高手如林的境地,恐怕都不敢施展这等以一敌百的霸道打法,况且这些偷吃了血太岁的道士招式邪门至极,偏偏卢玉峰身负的孙武刀法和夸娥神功这两套旷世绝学,他本又是个粗犷不羁的豪汉,固而以硬碰硬,瞬间将百余众魔徒一一剿灭。
李素婉娇声高呼,道:“姐妹们快醒一醒,我们一起打破牢笼,离开这吃人的炼狱!”她一杆亮银枪如云中游龙,枪尖翻舞扫断一条条铁链,挑破一坛坛酒缸。
穆玄清挥舞盘龙方天戟,轻吟一句“甲光向日金鳞开”,方天戟两柄月牙铲左右疾飞,劈开一个个铁笼。
卢玉峰踏着道士们的堆作小山的尸体前行,耳听得女囚们获释后喜极而泣的声音,不由心怀大慰、精神一振,全力向那古墓尽头的兰尸池掠去。
兰尸池并不像卢玉峰想象的那样恐怖,竟是一个睡莲池,在这暗无天日的古墓里,黄色的睡莲花却开得正艳,池水冒出一阵阵寒气,应该源自某种隐秘的地下泉。
睡莲池这种的地方能有什么机括?卢玉峰已隐隐后悔刚才没向那丑道士问清楚,但现在却不是后悔的时候,心爱的人生死未卜,他必须立刻找到答案。
他绕了睡莲池三圈,忽然将目光锁定在池右侧的一株花落结蓬的睡莲上。
——生于医学世家的他深知睡莲只有莲子能入药,不似荷花能结藕,只有球形根茎,这一株竟长着粗如儿臂的一根藕,心下大喜,伸臂便探入睡莲池抓那根藕。
哪知手臂入水的一刹那,睡莲一片叶底忽然蓝光一闪,“哧”的一声,一条细如鸡肠的蓝色小蛇张口噬了过来!
卢玉峰饶是机警过人,抽臂回退时也已然迟了,左手上已被那小蓝蛇的利齿啮出了四个小血洞,那蛇一咬中就缩头回游,卢玉峰愤恨地挥刀急劈,鸣鸿刀划出一道红光,蓝色小蛇已登时被斩作两截。
一时间,卢玉峰的左手伤处黑血汩汩冒出,瞬间已觉左臂几乎完全麻痹,急点穴封住左臂血脉,心中大惊,道:“我服食毒性至寒的大白鲑鱼尚未如此,这条蛇的毒当真邪门,这荷花池叫兰尸池,莫非真的是尸毒?”
他强压下心中惊惧,一颗心只系在萧韵兰身上,又不顾凶险,伸右臂探往那睡莲池中,只觉那根藕瓜的薄薄一层藕皮下坚硬无比,似是夹裹着一个铁制螺旋机括,心中暗喜,便徐徐转腕,加力一拧。
突然,荷花池对面的石壁晃动起来,发出—阵令人心悸神摇的吱吱嘎嘎声,一扇神秘的大石门缓缓向两侧移开,现出一个深邃无尽的黑黝黝门洞来。
卢玉峰的一颗心不由噗通通乱跳记来,难道这就是通往那枯梅墓的墓道?
虽然他身负两大绝学,上古神兵鸣鸿刀在手,但此刻他的左臂已疑似中了尸毒,但无论身法还是内力施展上都要大打折扣,他更想象不出第二层古墓中隐藏着何等恐怖的对手,那对手十有八九也服食过血太岁,他紧张惊怖的心境可想而知。
卢玉峰左臂传来一阵阵的酥麻,胸口也感觉到一阵阵窒息之感,高大的身躯微微发颤,但他随即想到心爱的人命在顷刻,岂能临阵退缩?他昂首挺胸,大踏步向大石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