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宁勤于朝政,事必躬亲,从此果真不再选秀。他日日操劳,难免使龙体受损,龙体每况愈下,渐渐不支。这样过了几年,已是承熙十七年的秋天了。
九月十九,佑宁突然气喘上逆,此刻,我正在鸣翠馆为揽月帝姬挑选驸马呢。
我拿了一张张合适人选的画像与庚帖细细比对,含笑问身旁的揽月,“揽月,你看看,可有自己喜欢的人选?”
揽月看一眼那些画像,只微微撇撇嘴,自顾自地剥了一颗杏仁往嘴里送,“揽月不想嫁人,父皇与芳母妃由着揽月孤身终老便是了。”
我听了,不免掩袖而笑,我看一眼身旁的纤云与启霖,“当真是胡闹,且不说你出声皇族,金枝玉叶,便是寻常百姓家哪有不嫁女儿的呢。”
揽月听了,只反感道,“天下男儿皆薄幸~~揽月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委屈求全,省的日后成为弃妇~~”她说到此处,因为情急,不免流泪不已。
我见了,不免心痛,“本宫知晓你为了当年兵部尚书二公子悔婚之事而耿耿于怀,只是~~”
“够了,够了,我不停!”揽月急躁起来,只用手捂住双耳,不在理我。
“长姐~~”纤云吓了一跳,忙朝揽月轻声安慰着。
我轻轻叹了口气,揽月已二十有三,若唤作旁人,此刻,怕早已儿女成群了吧。
正在此时,小安子过来朝我禀报着,“娘娘,小蔡子过来了~~”他低头瞧我一眼,神色严肃道,“皇上此刻,怕是吃不消了~~”
“什么?”我微微一惊——我虽知晓佑宁的情况,却不曾想竟这般快!
“父皇!”揽月、纤云、启霖他们姐弟三人耳尖,已经听到,我见瞒不住了,索性整理了自己的宫装,“走,快去紫宸宫。”
我们一行人匆匆来至紫宸宫的时候,淑妃、德妃、雪镜她们已经闻讯而来了。
此刻,佑宁满脸病容昏昏沉沉躺在紫檀木的床榻上,只一张东北百虎皮轻轻盖着龙体。
一时间偌大的勤远殿里,一时愁云惨雾,一片哭声。
揽月历来心高气傲,又争强好胜,倒也不哭不闹,只是安静万分,无奈注视于佑宁。
启霖虽然尚未过弱冠之年,到底是男儿,只强忍住愁意,不肯流下泪来。
“父皇~~儿臣舍不得父皇~~”纤云素来胆小仁懦,是以愈发舍不得佑宁,她只趴在佑宁的怀里,呜咽不已。
佑宁不住的喘息,片刻呼吸才通畅,他怜惜着,“傻孩子~~父皇虽是天子,亦是凡人~~凡人便有年老的时候,你懂不懂~~”
纤云哪里管这些,继续啜泣着,“母后已经没了~~儿臣是在舍不得父皇~~”
佑宁无奈而笑,“你是赵氏子孙~~赵氏子孙,决不能轻易流泪~~记住~~”他说到这一句,颇有自豪的意味。
纤云这才点点头,她缓缓起身,拭去脸上泪渍,这才唏嘘道,“儿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