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揉揉眼睛。清彦早猜到她会如此回答,便看了一眼宿雨,只见宿雨的面容也是一脸沉闷,也知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的,这些丫鬟的事他从来置若旁骛,他们即不愿说自己便不再细究,只淡淡说道:“不愿说也不妨,只是不管心里有什么事,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说完自己拿起一盏杯来倒了一杯玉茗茶自饮。
润官回房后又安慰了留婉一番,二人换好衣服后来到萱华夫人房里,萱华夫人吩咐了她们一些府里的规矩,又赏赐了一些衣妆,因为想到月儿屋里正缺一个随身使唤的丫鬟,便把润官公派到月儿屋内,并改名为翠屏,留婉还是服侍萱华夫人。
萱华夫人房里本有两个丫鬟一个叫青嫒,一个名叫画眉,她两人对萱华夫人照顾至微,况且清茂又买来被抄的充州刺史杨曛府中八个丫鬟,房里本不缺人使用,之所以把两个戏伶买来做丫鬟,一是因为房里这两个丫鬟年龄都大了,已经是婚配时候,再过一二年府里不得不将她两个放去嫁人,二是因为见留婉和润官模样清秀,举止有度,只怕将来能用上,便将她两人买来留在府里。
晚上画眉睡在萱华夫人寝室的隔间,留婉和青嫒自在西边的丫鬟卧房就寝,青嫒知道留婉头一天到此,心里难免不适,便拉扯一堆闲言琐语同留婉交谈,想借此来排遣她心中的孤寂,还可亲近两人的关系。
二人上床熄了灯后青嫒便留婉问道:“你们戏院里是不是也是这是时辰睡?”
留婉轻声道:“比现在还早一些。”
青嫒又问:“你们在戏楼里除了唱戏还做些什么呢。”
留婉闭上了眼睛似有心事缓缓道:“可干的事情可多了,戏院里每日只唱两个辰的戏,余暇的时间,可以下棋,作画,刺绣,还可以在花园里编蓝子。”说完把身子歪向背对着青嫒的一侧。青嫒又道:“在太太身边,你也别有太多拘谨,太太最是个面慈心善的人,我们跟了太太这么些年,也没挨过太太几次打骂。”青嫒说完只见留婉不答,又问了些话,却见留婉只淡淡的敷衍,自己无趣掩被睡去了。
夜风已凉,空院寂,玉阶前姝影独立。
泪水顺着紫烟双眸轻轻滑落她手中的一条殷红的肚兜上,那是清彦小时候穿的,一针一线皆是她亲自裁补。几日后母亲便要把她从林府赎回,蓦然想起自己七岁便来到此处一直服侍清彦,至今已有八个年岁,蓦然离别时才发觉,她已经离不开这位男子,因为她早已经对他心生情愫,她也忘记了是什么时候,或许是他们初见的时候,她亦知她两人身世悬殊,她只是盼望能在他身旁照顾他即好,宁愿为其付出一生的青春,只要每日看到他平安快东,她便心满意足,可是如今才知道这不过是她的幻想而已。
紫烟眼中之泪已如泉涌,回首点滴往事不觉心恸若绞,夜已深,她不敢放声哭泣,只得把那片殷红蒙在脸上凝咽起来……
清早,清彦从后竹林练剑回屋洗了把脸,便往萱华夫人房里晨省,因说起紫烟的事来,清彦恍然想起昨日紫烟与宿雨面色不舒原来是为此事,只是既然萱华夫人已经作主让紫烟家里把她赎回,他想起与紫烟七年的主仆之情即要斩断自己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是不便违拗,便笑回萱华夫人道:“现在房里却也不缺丫鬟,我现在有什么事不能自己做?有宿雨一人也足够了。”
萱华夫人笑道:“我记得紫烟七岁的时候就跟了你,说来你们也是一块长到大的,我现在把她放回,你没有什么不舍。”
清彦却道:“一切都按太太意思,莫要管我,这些丫鬟照顾主子是应该,如今不用把她们放回更是应该,哪里有什么不舍的?”
萱华夫人道:“你这样说便好,我也是想一个做人家女儿的,谁的爹妈不怜惜?自己是因为家里穷才被卖到咱们府里,既然人家现在想要赎回,我们要阻拦也不近情理。好好的女儿家可不能让咱们耽误了,领回去让她一家人团聚共享天伦大家也都顺心。”
清彦道:“自然是太太这样的慈善人才会为这些丫鬟这样着想。”萱华夫人点了点头,母子两人又聊了一会,清彦便告退了。
从萱华夫人卧房掀帘出来,清彦来到外室猛抬头见一丫鬟正在擦拭桌椅,因她背对着清彦,只看着半个侧脸,感到熟悉非常,却不是以前太太房里的丫鬟,心中感到一丝疑惑。想要近身细看,又觉得不妥。盯着那个丫鬟缓缓出了房门。
回到屋里见宿雨正在摆弄一盆朵玉兰花,紫烟还在睡觉。只听宿雨看着这朵花惋惜道:“紫烟姐姐种的这盆玉兰花昨天还开的好好的,今天早上一看却已经枯萎了半边,好生奇怪。”
清彦没有理她,坐在椅上道:“紫烟的事太太已经跟我说了,不知她心里怎样想。”
宿雨听了此话眼圈又红了半边,只轻声说道:“她本不想离开的。”清彦叹道:“你也不用哭了,大家迟早要分开,早离开只怕心里还好受一些。”
宿雨听清彦这话有些不近人情,娥眉便微微蹙起说道:“三爷这话有些无理,紫烟姐姐跟了三爷这么些年,无功也有苦,她走的时候三爷竟这样说也太寒人心了。”
清彦轩眉微皱眸中似有万语千言,然后又缓缓把眉横起道:“不是我无情,你们自服侍我之后,我何曾亏待过你们?只是我想你们既然都已经长大若真为你们好就应放你们出去才是。”
宿雨只把清彦的话听到一半就扭过头去道:“紫烟姐姐是不想走的,她妈妈要把她许配给一个瘸子,三爷若真为她好就该在太太那替她求求情别逐她出去。”
清彦把头低下沉默了良久方道:“太太作主,我也没奈何。”说完看了一眼宿雨,见宿雨面色略显微嗔,似对清彦有些不满,转身走了。
晚间因为林仲有吩咐,晚间要在上房用膳,清彦由不得自己不去,刚出了院落,转弯便看到惜云缓步正往前走,便快步跟上去跟惜云搭讪,因叫到道:“妹妹慢走。”说着跟上前去,惜云歪头一看原来是清彦,淡淡道:“后面有老虎追你?跑这样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