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婉道:“戏曲中并非都是矫柔颓糜的,也有一些文字清雅,词藻优美的,比如我刚刚说有西厢,还魂这类的曲目,不单曲文写的极好,且故事新丽警人,曲调哀婉动人。三爷听了才知道呢。”清彦摇手忙道:“罢了,戏台上那些弹吹的我就受不了,又听那些戏子咿咿呀呀的,我的耳朵可受不了这样。”
留婉听完低下头去,眼中的适才闪过的烂漫已经消失不见,眼幕里蓦地挂起一丝失落和黯然。怔怔默了片刻,啜嚅道:“三爷练完了剑就快些回去罢,若没事有就先走了。”说完拿起石板上的盘子,还未等清彦回答,留婉已经拿起木盘转身走去。清彦看着她背影淡淡一笑,抬头一看天空中湛蓝如海,挂着几片白云悠悠地随风飘荡。他长舒一口气,心中怡然自得。
清彦回去后,洗漱完毕,正在屋内用膳。今日是蘅女娘娘的生日,又是那里血桃花盛开的时节,恰好今日林仲这几日外地出差不在家中,清彦早就想好今日自己一人驾马去紫氓山赏花。便急匆匆的把早饭用完,自己正在换衣要出门之时,忽然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是曳蒲,只见他风尘仆仆的站在门首,清彦也未等他开口,便问道:“马备好了么?”曳蒲喘了口气,说道:“早就备好了,不过三爷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把一封纸笺递给清彦,边说道:“刚刚有一位妆扮的像贵公子样的,叫我把这个给公子。”
清彦接过那封信,又问道:“是不是上官公子或者秦公子?”
曳蒲道:“我自己知道他们的,不过刚才那位少年虽然年纪与公子相仿,我却从未见过,问他姓名,那人也不说,只让我把这个交给三爷。”
清彦听完心头一阵疑惑,慢慢把那信笺打开,看完后清彦忽然一笑,又匆匆转到屋内,忙叫宿雨把自己的青缎紫霞箭袖拿来换好,疾步冲出门去。宿雨刚要出去嘱他慢些,却见已经走出穿堂。宿雨只得看着他身影杳逝,只得感叹地摇了摇头。
紫氓山,血桃林中。
殷红如血的桃片,点点翩然飘落,地上一片锦红,遍地流霞。三五成群的窈窕少女,手拿花伞,风姿袅娜的缓缓在林中轻轻踱着步子,像是怕踩伤了那些娇媚的花瓣。她们原是到蘅女庙中为自己祈福纳运的,或为自己来时找个好归宿,或为心怡之人考途能蟾宫折桂而来祈福,她们本是些深闺秀女,从不轻易出门,只因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殷红的桃花瓣与少女的粉面相互晖映,林中彩蝶在桃树林中穿来飞去,孟夏时节,此处却满林春光满目。
初珑与清彦二人躺在落红上,温和的曦光透过花瓣照在两人俊逸的脸庞,清彦半眯着眼睛看着点点桃花飘落,更显得此处春色旑旎,风情万种。来来往往年轻女子不时用余光瞟向花叶地上的两个青年,然后又忙把目光移开。
初珑把双手背在身后脑后,头枕在上面,望着漫天翩然起舞的花瓣,浮思连翩,半晌说道:“我在宫中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个人间的世外仙境。这季节竟还有桃花盛开。而且这血红色的桃花瓣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若尘世都是这样美妙的景象,我还呆在百无聊赖的皇宫作甚。”清彦听完嘴角一撇,微笑不语。一会儿又转过话题问初珑道:“你偷跑出来,待你回去那个死板的炎明王岂能饶你?你可是皇室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可不能有一丝闪失的。”
初珑闻言脸色有些不快:“这本来是青慕王叔叫我出来,我出来时候又没说不能在京城游顽,谁知炎明王叔竟把我禁在房内。我又不作什么坏事,有没有怨家仇人只是出来顽顽而已能出什么事?”
清彦道:“你身份殊贵,他们担心你也无可厚非。”初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自然能保护好自己。”说完默了一会,又道:“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那是时我还在你家中住着,也不这般躺在你家花园里,听你讲那些没浑头的故事。”
清彦笑道:“你还说,有一次我们在园中下棋,你竟然被一只蚂蚱唬哭了,惹得我笑了好几天。没想到堂堂皇帝的儿子,竟然这样胆小。”
初珑憨然一笑,笑道:“你还记得那些事?我早已经忘记了,难道每次见了面你就拿小时候的糗事来取笑我几句。”清彦道:“不敢,太子殿下可是要做皇帝的人,如今再取笑,日后你做了皇上还不让我的脑袋搬家?”
初珑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哪里想做这个皇帝呢?只是我身为母后的长子,故袭为太子,若我可是选择才不会当什么皇帝的儿子,整日闷在皇宫里,有什么意思?譬如这紫氓山的美景,在宫里哪能赏得到呢?”
清彦道:“我听老爷说你去年已经订了亲,不知是谁家千金,有这样的福气。”
初珑一笑,说道:“是张太师的孙女,名叫兰雨。”清彦点头道:“原来是她,她父亲是都察院总史张斌,我曾在易将军的生日宴上见过她父亲,那个张兰雨的女子我去年去他们府上拜访过,说来也有一面之缘。我观她言谈淑雅,举止大方,模样也长得清秀,跟你再不般配。”
初珑听完,微笑不语。见前方山腰岚雾缈缈间,一座庙宇静倚其间,犹若仙阙一般,上那里的青年男女络绎不绝,初珑便问清彦道:“究竟这座庙宇是为何修建的,所谓的茀蘅娘娘又不知是谁,自来没有听过有这样一位神仙。”清彦道:“因有一个典故。”初珑忙道:“什么典故?”
清彦方道:“传说在周赧王时期,此山西北的金粟村一带曾发生过一次大的瘟疫,无数百姓罹难,每日都有许多百姓死亡。患了这种病的人生不如死,每日这里的哭声,呻呤声不绝于耳,让人望而生悯。后来这个村子里来了一位妙龄的女医师,名叫茀蘅,她家是世代为医,因她父亲没有儿子,便把祖祖辈辈传下的医术悉授于自己的女儿,她来到村子后,看了村民的病状很是痛心,经过几番研察,发现此山上的血桃花竟能有助于治疗村民的瘟病,那时正值四月初,这里的血桃花开的正盛,她每日带上着一些青年力壮的男子,长途跋涉来这里采摘桃花,然后回去教村民做成药引为罹病的人治疗。几日后这里的桃花被采摘的七零八落,惹怒了看守血桃的山神,这里的山神自然迁怒于这位叫茀蘅的女医师,可是因见这位女子容貌秀美,举止温柔,那山神凡心未泯动了****,自己便化身成一个俊美男子把她奸污。女医师被侮后情思成灰,回去后一场大病不起,香消玉陨不治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