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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阴山六怪(4)

所谓爱好音律的,必然喜欢风雅韵事,山水明丽之处,顾惜情也不例外,前些时日阴山六怪的老大酒怪,召集众兄弟们一起品尝他新酿的酒,名叫碧玉春,酒水碧蓝如春天的湖水,盈盈脉脉,香气撩人。这阴山六怪各有各的怪异之处,难以常人相处,就索性避如深山怪林之中,逍遥度日。

这阴山六怪的老大酒怪就是喜欢品酒,酿酒,他前生三十年走遍整个中土大陆,遍尝天下美酒,后三十年隐居阴山,自酿美酒。每有新酒出世就着急众兄弟们品尝。顾惜情自然也不例外,顾惜情到时,品酒大会已经来时了,酒怪所在的山头萦绕着一股酒香,酒怪拿着一坛碧玉春,倚在一块怪石上,每喝一口,就摇头晃脑一下,叹息一声,在喝一口,“哎,可惜这般好酒,我怎么就只酿了六坛呢,哎,现在喝一口,就少了一口,痛心啊。”

六怪中的痴竹怪立在一颗翠绿的竹子上,这颗竹子是痴竹怪用自己的长生真气催生出来的,痴竹怪对于竹子的痴恋可谓是当做情人一般,如非必要是恨不得和竹子长在一块,居在竹上,吃在竹上,这喝酒当然也在竹上,顾惜情来时,痴竹怪已经喝醉了,意兴正足,“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而六怪中的老二精怪,也就是冰玉心她们路上碰到的那一个代替耕牛耕田的怪人,精怪是由一块美玉千年修炼而成的精怪,是个典型的老好人,最见不得有灵性的生灵受苦,所以冰玉心他们遇到就看见他背着牛仔耕地,此刻精怪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只猛虎,勾肩搭背的,自己喝一口,就往猛虎嘴里灌一口,不喝就打到猛虎张嘴呼痛,然后猛灌酒,“哎,我知道你喜欢喝,是不是,我这人最乐于助人了,来在喝一口。”

除了他们几个,阴山六怪中的老四棋怪,老五剑怪都没有来,顾惜情不禁的摇摇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老四棋怪怕是现在就呆在棋盘前,苦苦研究他的残局,恨不能吃住都在上面,而老五剑怪,不是说他喜欢舞剑,而是喜欢收集天下的名剑,常说一把剑就是一个故事,他最喜欢一个人欣赏他的剑,倾听剑的故事。

顾惜情拿起中间石桌上属于他的一坛酒,忽然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处美景,是一个瀑布,倾泄而下三千里,碎玉堆雪,壮观异常。顾惜情经过这个躲隐在深山大泽里的瀑布,顿时生起赞叹赞美之心,觉得这声音简直就是一曲天籁,是一曲天然的箫声。现在一口碧玉春饮下,顿时便想去领略这壮美的景象。

拿着酒便翩然而去,来到刚看见的瀑布前,飘起的水汽,落在脸上,让人心神一震,“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顾惜情觉得此时思如泉涌,这首诗一吟出来,就觉得气象万千,自觉诗情又有长进。

喜不自胜下,拿出自己的长萧,呜呜咽咽的吹唱起来,音律如泉水叮咚,缓缓的从指间流淌,顾惜情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超常发挥,兴之所至,一山一石,一花一树,都化入了箫声中,喝一口碧玉春,吹一曲音律,忘乎自己。

忽然,一个古怪尖锐的声音响起,“难听死啦,这是人听的吗,给狗听狗都不听。”顾惜情惊怒异常,转身看去,是一个儒雅的中年文士,神情冷峻,刚才说的话就是出自他的嘴里,顾惜情最见不得别人侮辱自己的音乐,愤怒的看着中年文士,“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是乐吗?”

中年文士旁边跟着一位亮丽的少女,少女似乎很委屈,也很无奈,似乎最近几日的见闻超出自己的想象,难以述说其中的苦楚。目光落在中年文士身上,闪过一丝愤怒,但随即又隐藏在最深的眼里。

中年文士面对顾惜情的质问,不屑去回答,头高高的抬起,双目俯视顾惜情,“你也配在我面前谈论音律,真是可笑之极。”顾惜情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去,一张俊脸如同川剧变脸一样,先红,后紫,最后变成铁青。“看来阁下也是熟知音律的高人了。”

“哈哈,不错不错,天下能超过我的,还没生出来,前五百年,后五百年,我都是最厉害的。”中年文士傲然说道。顾惜情听得出中年文士的自信,好骄傲的人,竟然自封自己在音律一道是天下第一人。

顾惜情知道有这样骄傲的人,不是天才,就是一个疯子,深吸一口气道:“阁下是谁,天下音律大家,秦淮名妓宁翠微是女的,显然不是。岭南大家何恨声虽然自负,但是从不吹破牛皮。而阁下身旁没有带乐器,又如此狂妄骄傲。”说到这里顾惜情一惊,“莫非阁下是音魔孤万成。”

孤万成傲然一笑,“小子,很有眼光,不错老夫就是孤万成。至于老夫不带乐器,是因为老夫已经到了天地万物无不可以为乐器的境界。哈哈。”这两个人就是孤万成和商若容了。商容若被孤万成劫走后,便被一路挟持,专门捡偏僻的路走,而商若容和钥匙融为一体,让孤万成不能用强,不然便会激起钥匙的反击,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就到了阴山地界。

顾惜情道:“天地万物无不可以为乐器。”顾惜情忍不住讥笑道:“那阁下以为乐器岂不是多余的,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乐器呢。”孤万成不屑道:“那不过是为尔等俗人准备的,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孤万成随手摘下一片草叶,放在嘴边,吹奏起来,竟是箫声,一叶寻常草叶竟然能吹奏出箫声,顾惜城不得不敬佩,但是听着听着,顾惜城的眼泪差点忍不住掉落下来,因为这声音太悲伤了,似一只迷途老鸦,在一颗枯树上悲鸣,似自己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所有悲惨的事都让你撞上了,生不可恋,死不可具。商若容泣不成声,她想起自己的父亲英年早逝,自己不得不以一届女流的身份扛起家里的重担,抛头露面,其中苦处又有几个人能明白的,现在还被人劫走。商若容只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的苦,恨不能一死了之。

孤万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声音在变,变成了一曲琴音,琴音里山川崩塌,江水断流,草木凋零,悲惨万分,简直是一个人间地狱,商若容委顿在地上,眼睛里逐渐失去神采,慢慢的暗淡下来。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就要了解了自己的生命。

忽然,一如清澈如一汪泉水的声音插了进来,是顾惜情,他也差点被困在孤苦的琴音中不能自拔,幸好还有最后一丝理智,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孤万成被称为音魔,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是什么意思了。就是说,音魔孤万成一吹奏音律,就会将人往绝处带去,让你生无可恋的,恨不能死了才好。

顾惜情赶紧掏出萧吹奏起来,勉强抵御音魔的魔音,却也能使勉强抗衡而已,顾惜情看到一群晚归的鸦雀听闻了孤万成的魔音,悲鸣低旋了一阵,忽然一只振翅哀鸣,向一颗树上撞去,撞死在树上,随后整群的鸟雀都撞死了。

顾惜情再也忍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萧化为粉碎。孤万成本来想就此将顾惜情杀死,但是他长叹一声道:“你也是近年来最有天赋的人了,也罢,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能赢我。人生真是寂寞。”

然后就有了顾惜情去找痴竹怪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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