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确实不错,住的人少,又都是女生,按那房产经理人的话说,为人也都正派,确实是最好的了,可是,她心里别扭,想起这儿的二房东是高波,她就是不愿意住这儿。
如果是以前,也许是因为厌烦多一些,而今天听了高波说的这番话,或许,是因为内疚来得多。
高波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分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因为高波再也受不了与她聚少离多的生活。说好的,一起奋斗,一起为了那一套小小的房子而拼命赚钱,她确实拼命了,却忽视了高波的感受。她有多委屈啊,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两个人能有个家人能够认可的未来,难道他就不能体谅吗?
分手的那会儿,她是委屈的。哪怕知道是自己忽略了高波,可她还是委屈,因为工作的辛苦,因为高波不够体贴。可是,分手两年了,再见到高波,却被高波这样那样的刺激,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段感情,伤他太深?
而今天这番话,更是句句戳在赵灵儿的心上。高波不曾为了他们的未来而努力吗?他也努力过,努力到了今天这样的位置,但是她承认过他的努力吗?在她的眼里,高波的那些付出,都是走的旁门邪道。
赵灵儿不知道自己究竟对高波做了什么,她今天才知道,受伤的不只有她赵灵儿一个。
所以,她没能回答高波的问题,没能回过头去。她不知道自己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不知道该和高波说些什么,所以她只有逃避。
清冷的晚风刮在赵灵儿单薄的身影上,那位房产经纪人知道这生意算是没戏,和赵灵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赵灵儿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一直走到小区门口,然后呆呆地等着的士,心里忍不住回想起两年前的过去。
可是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一辆的士,正想查查看能不能坐个公交回去,包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着黑夜里闪光的屏幕,和屏幕上显示的边伯贤三个大字,仿佛所有的思绪突然清空了一下,她飞快地划开了屏幕接起了电话。
“喂?喂赵灵儿你在哪儿呢?”电话的那头传来了边伯贤有些焦急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关切的暖意,让赵灵儿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哦……我出来看房了,现在看完了,正准备回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明天培训的内容想跟你先沟通一下。”
“是吗?”赵灵儿左顾右盼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身后传来汽车嘟嘟的喇叭声。
她回头一看,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车开到她的跟前,车窗晃了下来,露出了高波俊朗的面孔。
“我送你一程吧。”
“喂?赵灵儿你在听吗?”手机里传来边伯贤的声音,赵灵儿耳朵贴着手机,看着面前这辆哪怕是底配也要十几万的红色奥迪,局促地摆了摆手,“没事,我自己回去。”
“这儿很难打到车的。”高波皱了皱眉头,并不打算直接走,“上车吧。”
“真的没事,你先走吧。”赵灵儿有些着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边伯贤的电话还没有挂断的原因,她看了看这周围,确实没什么车,可是,她却也不想坐高波的车。
高波等了等,却只是看见赵灵儿朝他挥了挥手。于是,他关上窗,缓缓地开走了。
赵灵儿终于舒了口气,可心里莫名地有些难受起来。明明是她不对的……可是现在没有办法面对的人居然是她。
“喂……赵灵儿……赵灵儿!”边伯贤大吼一声,赵灵儿这才惊醒,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你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
“刚才你和谁在说话?”边伯贤的问题,颇有些问话的语气。
“没有……”赵灵儿想了想,“就……就房东,说这儿很难打车,要送我一程……”
“房东是男的?”
赵灵儿即使在电话这头,也已经能够描摹出,边伯贤那不耐烦的表情,她甚至有些不敢回答他的话,更别说,告诉他那人是高波了。
而到底为什么不敢告诉他,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嗯……”
“还算你有点自我保护意识。站在原地别动,我来接你。”说完,边伯贤立刻挂了电话,要赵灵儿把定位发到他手机上。赵灵儿也没二话,赶紧打开地图发了个定位。
果然,这地方不好打车,赵灵儿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来辆公交车,倒是看到有个纤瘦的身影,骑着辆自行车啪嗒啪嗒地过来了。
赵灵儿还以为边伯贤起码会打个车来接她,没想到这人居然抠门抠成这样,骑个自行车,于是,还没等边伯贤骑到正门口,她就转身准备走。哪里想到边伯贤这货居然突然加速,完美地把她截在了半路上。
“喂,小爷我也没打到车好吧!就这么鄙视自行车啊!”边伯贤有些气喘吁吁的,看赵灵儿那一脸嫌弃的样子就来气,“切,早知道不来接你了!”
“谁敢坐你的飞车啊,你上次差点把我吓死!”赵灵儿皱皱眉头,想起上次坐边伯贤的车,就恨不得赶紧把他抡下来揍一顿。
“爱坐不坐,不坐我走了。”边伯贤一撇嘴,拎起自行车果真就掉头。
刚一掉头,就感觉车身一沉,自己身上的衬衫被人左右揪住,一只沉沉的脑袋砰地一下砸到了他后背上。
“呀都说了等我骑两步你再跳上来!”边伯贤郁闷地浑身一抖,可怎么也抖不下身后这只大母虫,不仅抖不下来,而且居然还被牢牢抱住,赵灵儿一声不吭,说蓝瘦就蓝瘦,说香菇就香菇。
“哎……那什么什么,嗯我不是说你重……我没说你重……”边伯贤安抚着身后的赵灵儿,可她还真的就伤感起来了。
边伯贤哪知道赵灵儿到底在伤感什么呀,他只是慌了,刚才自己傲娇过了?
“呀……啊对不起。啊我说对不起啊。赵灵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赵灵儿带着点儿哭腔。她确实伤感了,伤感了和高波的过去,想起了那些争吵的日子,想起自己多么自以为是,多么自私自利。
高波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一个人在这里等着的时候,也是极力地忍着,可为什么等到边伯贤来了,她却想放声地大哭呢?
明明是不可以让他知道的啊……
“灵儿……灵儿?”边伯贤有些担心,他能感觉到赵灵儿真的哭了,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的后背,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脊背连着心脏,传来麻麻苏苏的触觉。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自行车被哐当一声靠在了路边,赵灵儿正想放手,却被边伯贤就势揽进了怀里。这一个温暖的怀抱,就像飞快燃烧的导火索,赵灵儿把脸窝进了边伯贤的胸膛,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
等哭累了,哭够了,赵灵儿才发觉有些不可收拾。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么依赖边伯贤了,好像在他身边什么顾忌也没有似的,能够诚实地面对自己。可是,她却开始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边伯贤了。
“走吧。”边伯贤没有问什么,只把自行车还到了小区附近的借用点,然后向她伸出了手。
路灯昏黄昏黄的,看不清赵灵儿脸上的斑驳。她低着头,看着那双纤细的手,在这漆黑的夜里,她忍不住握上去取暖。
边伯贤的手温热温热的,不似曾经高波的火热,也不似她自己那样的冰冷,只是温和的,不让人觉得冒犯。她忍不住想一直握下去的温度。
“怎么不骑车了?”她问。
“你害怕。”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