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中连遇到七八起遁光,本都是朝侧面飞来,见这两起一前一后的光华都是神速异常,法力高强,都知是正道中的高人与左道妖邪相争,无论哪一方都不好惹,纷纷躲避开来,其中还有几起,更用后面跟了过来,不过飞了一阵,就远远落在后面,顷刻间就没有了踪迹。
一轮红日,从东方海面遥遥升起。罗靖见太阳已经出来,连忙道:“诸位师兄,快快停下,枯竹老仙不是说‘日出始归’吗?”
金蝉这才唤众人停了下来,掉转过头,朝来路飞回。
七人剑光本来质地各有高下,其中金蝉,石生,罗靖三人都是古仙人所留的前古奇珍,又经历代仙人祭炼,所以光华最为明亮,而甄易两对兄弟之剑虽然也是出自仙传,但与三人相比,就显得略差一点。不过现在七人剑光联合在一起,声势十分浩大,光华所照,映得满天都是异彩。七人所经过之地,又是西南海域,靠近身毒一带,南海双童原来曾经随前师到过几次,知道海内诸岛有几位散仙,人颇霸道,惟恐惹出其他事端,首先提议将遁光往高空升起,以免招来别人误会。
金蝉知一行七人,虽然是自己为主,但其实南海双童修道多年,见识颇丰,而且在峨眉仙府下山之时,母亲妙一夫人又几次叮嘱不可惹事生非,所以原来的孩童脾气到收起了多半,一听双童之言,就招呼众人,朝高空天际飞去。
人才飞起,就见侧面一道青光电射而出,犹如神龙出海一般,朝几人飞来,光华中现出四五人,为首一个头带金冠,云气缭绕,厉声长喝道:“何方无知小辈,竟然敢到我长鲸岛撒野!”
罗靖一听,不由得笑了起来,天下霸道的人见多了,但如此蛮不讲理的仙人倒是少见,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就叫撒野?要是真的撒起野来,那真不知道叫什么?
此时七人都将枯竹老仙所赠的太乙清灵符收去,所以遁光远没有来时飞星过渡,瞬息千里的势头。罗靖本想开口搭言,见甄艮丢了一个眼色过来,这才止住,只是不停朝后望去,见那道青虹越来越近,片刻之后就由斜刺里插了上来,将青虹化为一面壁立千仞的光墙,挡在前面,两头还反卷过来,围成一个巨大光墙,将七人团团围住。
易震一见,就要硬冲过去,来人虽然法力高强,但与方才所追的妖尸谷辰和七指老魅又差距甚远,有几位师兄弟的得力法宝,岂怕了这个画地为王的海外自大散仙不成?易鼎本是兄长,连忙将他住。海外凡是厉害的散仙,祖父易周都详细指点过,但眼前这人明显不在其列,倒也不放在心上,冷冷瞟了前面几眼。
“原来是甄家的两个余孽!”光墙中现出一位身穿火红道袍,枯瘦如猴的道人,一见甄艮两人,狞笑道,转头对为首那位头带金冠,王者装束的人道:“李兄,这两个就是我向你提起的那两个小狗!”
为首那人本是长鲸岛岛主四海神君李衮,一听更是暴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对面的几个小狗听好了,今天本神君大发慈悲,不计较你们惊扰之罪,只要拜在我门下,我保你们异纵横四海,无人敢惹,更有无穷享受!”
罗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礼,道:“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能够拜在上仙门下,不知道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现在晚辈几人受妖人追赶,正在亡命千里,要是等下两个大敌追来,见我们已经成了上仙门下,大打出手,岂不连累了上仙!”
“你这小娃倒会说话,你们有什么敌人,本神君替你们出头,看看谁敢来撒野?”四海神君被罗靖马屁一拍,越发显得得意万分。
“是你?”李衮身边一个妙龄白衣女子一见前面几个小鬼中突然钻出一个最矮的幼童,一下认了出来。
罗靖抬眼一看,也认出那女子,正是首次遇到恩师时在酒楼所遇,后来又被师叔所救的那个“妖女”!
“云儿,你认识他们?”四海神君笑问道。
“爹爹,他正是我对你说起过的那小鬼。”李青云神色倒有几分惊疑不定起来,这个小萝卜头几月不见,越发显得道气隐然,记得刚遇他时,他仅是一凡间寻常小儿,结果几月不见,就已经能身剑合一,他身边那位女子更是法力高强,分明是正教中的高人,当时这小鬼叫她为师叔,分明这小鬼也是正教门下,看来父亲这收徒之事怕是剃头担子挑水一头热了。
“你这小子既然认识我女,那更好,小子,把你们的仇家说出来听听,看我惹得惹不起?”四海神君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地道。
金蝉石生几人见眼前这人自大成这副模样,心头越发好笑,石生接口道:“晚辈几人的仇家在中土略有几分名气,乃是妖尸谷辰与大雪山新进出世的七指老魅,想必上仙也曾听过,现在晚辈几人正在赶往中土,向一老前辈求救。要是上仙能帮我们大跑这两个大仇,那晚辈一定拜在前辈门下。”
“胡说!那两个老魔头何等人物,岂会与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结仇?”那瘦猴道人面色一沉,喝道。
石生嘻嘻笑道:“前辈不信,那我们也没有法子,不过还请几位前辈借条路来,我们逃命要紧,不然等下他们来了,我们道力浅薄,岂不送死!”
瘦猴道人面色越发难看,冷笑道:“若是你们真与那两个老魔头为敌,那早遭了毒手,还容你们活到现在?明显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点这两魔头的事迹,就自高身价,信口开河。”
金蝉这时也懒得跟他们废话,拉回罗靖和石生,举手一礼道:“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话音一落,七人遁光突然朝空中破空直上,发出霹雳之声,只一闪,就遁出那道青色光墙之外,朝西北方飞去。
四海神君几人一见,半天作不出声来,走时只见他们身上各有一道青光一闪,分明是展动灵符,光是一道灵符都有如此威力灵效,那自然有资格与那两个老魔头为敌,天下间敢放任几个学道不多年的小儿与妖尸这类威震八荒的妖孽为敌的,除了传说中的几位金仙中的人物外,还真找不到其他人来。幸好刚才没有用强,不然这几个小儿就凭那道灵符冲了出去,岂不被其他同道笑话?
“云儿,你可知道这几人的来历?”四海神君略一沉吟,开口问道。
罗靖七人展动枯竹老人的太乙清灵符,朝苗疆飞去,不到三个时辰,就回到与枯竹老人分手之地,等按下遁光,却发现当地变了一副模样,整个山岭消失得没有了踪影,只剩下一片茂密的森林,林中百鸟出没,不时有象群往来其间。开始还以为是老仙长仙法幻化,但仔细一看,却又不像,连折几根树枝,都与实物一般无二。这才看出并非幻象,心头越发奇怪起来。
七人在林中互相一望,皆没有了主意,突然易鼎见前方林内青光微微闪动,连忙飞身过去一看,才见树林中生着一丛青翠无比的竹子,人刚一道,就听竹丛中传出清朗的声音道:“现在妖尸谷辰与他狼狈为奸的老魅被你们追出万里之外,正寻一妖党借用一厉害法宝,赶回与你们算帐,现在我用上清太乙清灵旗门颠倒五行,幻化出你们身影在五百里外,引他们两人下手,到时我在亲身赶往,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现在你们几人,正好赶往苗疆蓝苗子的天狗坪老巢,接应你们峨眉的两个同门。那片太乙清灵符你们不妨还我,等我祭炼还原之后,再赠与你们。”
金蝉七人闻声连忙拜了下去,老人说完,顿了一顿道:“白矮子昔年在苗疆曾受蓝苗子恩惠,所以罗靖最好不要与你们一道同去,你可到川边龙象庵一行,替我送封书信与芬陀老尼。金石六人现在不妨直接去蓝苗子老巢,寻他的不是,只要不进他的山谷中,他就拿你们几人没有法子,到时你们见机行事好了。”
老人说完,语音一停,前面一根碧绿的枝条伸了过来,金蝉七人连忙将老人所赠的竹叶灵符放了上去,七片竹叶一沾竹枝,毫光一闪,就生长还原,紧接着竹丛中飞出一片明若朝霞,似丝似帛的丝帛,落在罗靖手中。然后就没有了声息,就连竹丛上的闪烁的青光也漫漫淡去。
金蝉才率领几人拜了三拜,站起身来,朝后边退去。走出十余丈远,才起身飞起。到了半途,罗靖才与金石六人分手,自己单独一人朝川边龙象庵飞去。
罗靖早在书中知道李英琼等峨眉同门苗疆之行的结果,倒是不担心金蝉几人的安危,心头暗思,他自从开始学道以来,其实在龙象庵所呆的时间最长,倒是恩师白谷逸身边,一天的时日都没有呆上过,记得初次上九华山时,妙一夫人就说恩师是甩手师傅,看来,自己这个甩手徒弟倒也当得便宜,而且这么多师长中,其实与杨瑾师叔最为亲近,若不是她悉心指点,光是峨眉的左右二元两洞的考验就大是问题,真不知道这次见到这位姐姐一样的师叔,要怎么感谢她才好?
罗靖心头正思索间,见左边云层中有几团其红如火的光华闪动,路数正是李英琼几人说的红发老祖的家数,连忙施展出无形剑遁的法门,朝斜刺里绕去,停在一片乌云之中,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破空之声引起了来人的警觉,到时后动手不是,不动手也不是,还让恩师落下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怎么都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