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师兄,怎么刚才那道蓝光不见了?”一个粗豪的声音从方才云层中传来过来。
“是不是你看错了?还说是什么峨眉家数,峨眉自诩是玄门正宗,剑光多以青白为主,哪里会钻出蓝颜色出来了?”另外一个尖细的声音笑道。
“听说峨眉开府后,颇收了些徒弟,实力倒是大涨!”最后一人字正腔圆地道。
“就是再多收一千个一万个徒弟都不顶用,学道岂是一朝半日就有所成就的事情,他们这些才入门的杂碎,难道能比得上我们多年的修为?”开头那粗豪的声音嚷道。
一阵暴笑声响起,天空中的红光四下搜寻一下,就掉头朝南边飞去。
罗靖等几人走远后,这才运用无形剑遁的初步功夫,慢吞吞地朝北方飞去,生怕再遇到红发老祖的其他门下,果然他这一小心谨慎倒让他避开了好几起过往的遁光,罗靖见那些光华都驳而不纯,一眼非正人,要是遇到自己这个孤身上路的正教弟子,一定是合力围攻上来,将自己生吞活剥了,要是遇到妖女,那可能还要上演一场香艳万分的场面。
约飞了大半天,只见四方有数十起邪烟妖雾朝身后如飞赶去,料到金蝉石生几位师兄一定在天狗坪外大打出手,就不知道,李英琼师姐还会被红发老祖暂时抢去紫郢剑不?
等遁光来到一片巨大城镇前,见一涵清波冲天而起,料知此地应该是云南的省会昆明,几位师兄在指点路途时,都说过了此地就算出了苗疆,就不是红发老祖门下经常往来之地了,于是才收起不成气候的无形剑遁,改用峨眉正宗的剑遁之法,朝川边赶去。嘻嘻,要是恩师看见自己将这无形剑气修炼成这个模样,一定非气得吹胡子不可!
不到两个时辰,罗靖就来到川边龙象庵,一到崖边,连忙收下遁光,朝里走去,才走两步,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道:“是靖儿吗?”
罗靖一听,正是师叔杨瑾的声音,连忙应声道:“师叔!正是弟子!”一面加快了脚步,跑了进去,一进大堂中,见师叔祖芬陀大师正端坐在蒲团上,面带笑容,而师叔杨瑾在下首的蒲团下陪坐,座前摆着一盘瓜果,身边还放在一个小蒲团,好似正为自己准备。
罗靖走上去,对芬陀大师和师叔各拜了一拜,这才起身,将枯竹老人的那卷丝帛呈了上去。芬陀大师也不伸手去借,面上一笑,丝帛就凌空化去,没有了踪迹,转过头来,对杨瑾笑道:“公孙道友难得有此雅量,不与红发道友为难,你到苗疆与之相见时,可带我致意,转告与他一切依照他的意思就是了。”
杨瑾笑道:“闻说此老有鬼神不测之机,今日一见,果然明不虚传,方才弟子默运玄功,推算靖儿行踪,结果接连三次,次次不同,直到恩师出言提醒,才知道靖儿已到了庵外。昨日白道友飞剑传书,邀弟子前往青城相见,一同赶赴苗疆,为红发道友解此危难,不知弟子现在可否起身?”
芬陀大师笑道:“你这丫头,靖儿才来,你就又要带他上路,等他吃了这金萍实,再走也是不迟。”
杨瑾笑道:“有恩师在座,他怎么能吃得尽心?不如还是带上与我在路上吃吧。”
芬陀大师闻言,也就不再言语,闭上双目,一片金霞从身畔飞起,人就闭目入定了。罗靖见大师今日情况与往日所见,又有几分不同,心中略奇,见杨瑾拿起盘中那个其形如瓜,外皮金黄的果子,递了过来,连忙接过。
杨瑾站起身来,对罗靖笑道:“你还没有去过你朱师伯的青城山,今日就随我一道前去,等候你师父吧!”说完手一扬,一道金光从身畔飞起,卷起两人,朝庵外飞去。
罗靖人在空中,见身外金光与前几次杨瑾师叔带着同飞时又有些须不同,金光越发内敛,缩至丈许长短,但光华越发浓烈,凝若实质,飞到空中,只有一阵极细的破空之声从耳边传来,远非原来光华万道,穿云破空,飞泻千里的霸道情形。心头觉得有些奇怪,转头向师叔望去,这才发现就在这两月不到的时间里,杨瑾师叔一下高出他一个头来,好象一下间长大了好几岁,与灵云师姐年纪不相上下,而且人也越发显得清丽高华,雍容出尘。
杨瑾见罗靖望着她,不由得笑了起来,道:“靖儿是否觉得我与平日不同了?”罗靖将头连点。杨瑾道:“峨眉开府之后,我将多生修为反驳归纯,融为一体,所以功行无形中进步不少。”
罗靖想了一下,道:“那师叔与师傅相比,谁厉害?”杨瑾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师傅累劫多生,今生又修为三百余载,法力虽然比我恩师份陀大师略逊,但也在我之上。修道讲究持年累月,循序渐进,不积溪流,无以成江海,所以你我纵使有良师传授,又有灵丹妙药补其不足,但综归来说,还是靠自身努力。要想青出与蓝而胜于蓝,除资质禀赋与心法传授外,最重要的是修为时间的长短。就连你们峨眉的长眉祖师,也是历经七八百年后才超越其他同辈与三位师长,成为数千年来道家第一人的。”
罗靖一听,不由得吐舌道:“那李英琼师姐要达到长眉祖师那样的地步,不也要花上这么多时间?”
杨瑾笑道:“这是当然,不过等峨眉三次斗剑之后,你们仙业一成,就可飞升紫府灵空仙境,无须在尘世间多为停留了,至于道行深浅,飞升之后再继续修为也是一样。”说完望了他手中的那个金色瓜果一眼,笑道:“还不快吃了,等下到了你朱师伯那里,他或许还有薄赠,到时你再留着。”
扬手一指,那金瓜从中裂成四瓣,露出十余颗龙眼大小的果仁,发出诱人的清香。罗靖才知道这东西吃的是里面的坚果,而不是外面薄薄一层的果皮,他暗中伸手捏了捏指甲厚的那层外壳,才发现即使他用尽全身力道,都捏之不碎。
杨瑾指着里面青白色的果仁道:“此仁只要见风一个时辰,就化为青玉,再无半点灵效,你快点将它全数吃了吧。”
罗靖在杨瑾面前,少了许多拘束和礼数,径直拿起,就往口中塞去,几下间就全数吞了下去,东西到了口中,只觉虽然是清香无比,但其实却没有丝毫味道,比起峨眉仙府内的诸般仙果来,好似差了不少,不过吃到口中,转眼就觉得小腹内生起一团寒丝,运转全身,周身上下冷幽幽的,感觉古怪极了。
杨瑾见他吃完,才道:“此果与其他仙品不同,灵气到了体内,需要多年光阴才能化尽,而且更以自然化去为佳,今后你打坐运功时,不可着意调理三昧真火却化解,无须管他就好。”罗靖领命就是了。
川边倚天崖距离青城甚近,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一片陡峭的山崖前。罗靖见整个山崖上有数十亩方圆,四周满是青松翠竹,异草奇花,正中心还有一片斜坡,坡上满是一片鹅黄色的小花,细草如针,开花如豆,一片平芜,清风过处,宛如卷起干层金浪,满鼻都是异香。罗靖知道此地应该就是朱梅师伯所居的青城山金鞭崖了。
杨瑾也不按下遁光,径直朝前飞去,罗靖见斜坡当中有一朱玉长道,直通一座石质宫观,观门外又是一个水池,池中仙泉,喷珠溅玉一般从池底涌起,池侧一面设着石桌石凳,桌上摆着一副残棋。一面长松底下设着一个鹤栅,栅内有数只丹顶玄鹤,正在剔羽梳翎,见金光飞来,齐身飞起,绕着金光上下盘旋,口中长鸣不已。
观内金光一闪,现出一身材奇高的中年道者,一边举手为礼,一边对内道:“师父,杨师叔到了!”
罗靖在峨眉见过中年道者两面,连忙从遁光中飞下,笑:“纪师兄几月不见,又长高了不少!”此话是在凝碧崖时,从金蝉他们那里学来,专门打趣这位纪登师兄的。
“胡说!等下是不是要对你师傅师伯说‘两位师长,你们又矮了不少’,你好的不学,光和那几个小淘气混到一块,将来有什么出息!”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弟子怎么敢这么如此不敬?师伯可不要栽赃陷害弟子。”罗靖听出是朱梅师伯的声音,连忙回答道。
“怎么不敢,你们那几个小淘气,现在把苗疆闹得乌烟瘴气,要不是有大荒那老怪物给你们撑腰,你们怎么敢怎么放肆,如果你不是谷逸门下,也早就动手了,哪里还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跑到我这里来请我们两个老家伙替你们解围。”朱梅笑骂道。
杨瑾接口道:“公孙老前辈这次手下留情,其实也是看在齐道友的面子上,不然,依这老前辈的性情,红发道友岂能全身而退,而且此事还与小妹有关,所以公孙前辈才遣靖儿为我送书,你怎么能还没有见面,就数落靖儿一台?”
朱梅哈哈笑道:“原来小妹还是原来性情,只会惯着谷逸的徒弟,原来是岳雯那小子,现在是罗靖这猴子。反正是你的事情,我只是去扯扯虎皮,做做架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杨瑾拉着罗靖到观中径直走去,只见殿中仅坐着矮叟一人,问道:“怎么不见谷逸?”朱梅略闭双目,片刻后睁目道:“他已从峨眉起身,我们到路上会他吧!”
说完起身,扬手一挥,满殿都是金光,裹在三人,化为一道长虹,朝南方急射而去,罗靖暗中查看,见朱梅师伯的遁光,与杨瑾师叔的又有些不一样,金光又亮又疾,但在空中,却没有丝毫声响,不过却少了几分……祥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