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翡翠退下了,红泪与知画进了里面,将门关好后。知画小心地问:“娘娘,究竟发生了何事?奴婢在外头瞧见熹妃娘娘来了,后来柔嫔昏了被抬了出去,还有一个侍卫被押了出去。”
红泪摇摇头,一时间脑袋还有点儿混乱,唯一清晰记得便是纪飞恒要承受五十大板子!还是重打,也不知道他能否承受得住。
刚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寒烟错愕惊惧的眼神以及惨白的脸色,加上站出来为飞恒求情,此事绝不是她想出来的。
那么究竟是谁,指点的蒹葭?蓦然,红泪心底一惊,那个人不是还在禁足中吗?看着知画,红泪说:“你去查查,最近熹妃与谁人走得比较近!”
碎玉轩,林昭仪。今日在慈宁宫,也唯有她没有露面。只是她与蒹葭之间,不是深仇大恨吗?什么时候,两人和解了?
“娘娘?”知画诧异地看向红泪。
红泪轻笑着说:“你去看看,熹妃最近,是否与碎玉轩的林昭仪,来往过密。”
知画迟疑了下,点点头,随即看向红泪说:“娘娘,姑姑说有要事告知,还在外面候着呢!”
心底一惊,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椒盈居然亲自来了,红泪颔首,便出了慈宁宫。外面,椒盈似乎等候多时。
知画识趣地放慢脚步,退后几步。红泪上前唤道:“姑姑。”随即诧异地说:“姑姑怎么亲自来了?”
椒盈对着红泪福了福身说:“娘娘,这边走。”这里毕竟是慈宁宫门外,两人向前走去。椒盈说:“娘娘,今日慈宁宫的事情,奴婢已经略有耳闻。奴婢请娘娘大局为重,不要再插手此事了。”
红泪不语,椒盈如此通透聪明,必然也猜到了那两只香囊包的来历了。
见红泪不语,椒盈继续说:“娘娘请记住,今日之事,是因为您错打了柔嫔,从而引发的此事。至于造成娘娘错打柔嫔的知书,奴婢会带您好生惩罚她。”
红泪终究出言说:“姑姑,知书那里,还请您手下留情。”知书本就无罪,但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表面的皮肉之苦,还是要承受的。
椒盈点了点头,又说:“奴婢也听闻太后已经将此事告知纪府,想必纪大人也必然知道了。只是纪统领既然认罪,那么皇上是否会网开一面,就是朝堂之事了。”她这话是告诉红泪,后妃不可干预朝政,希望红泪不要再为此跟慕容子寒说些什么,只会令事情更加复杂和糟糕。
只是椒盈不知道的是,她不说,红泪也不会在慕容子寒面前提起什么的。慕容子寒都知道山洞的事情了,红泪哪里还敢提?
红泪暗自痛恨起来,本来今日是想要借机拉下寒烟的。熟料蒹葭却是误打误撞,化解了嫌疑,还令得飞恒蒙了冤。
若不是纪飞恒送了两只相似的香囊包给红泪,此事万不会这般。蒹葭如此容易过关,实属巧合和侥幸。
“娘娘,那两只香囊包,请恕奴婢自作主张,代您处理了。”椒盈忽而开口道。
红泪心知椒盈所做的是明智的,颔首说:“姑姑做事,向来谨慎小心,本宫本也想要处理了那两只香囊包的。如今姑姑既然处理了,倒是了却本宫的心了。”
椒盈闻言抿唇一笑,红泪迟疑了下,终于是咬牙问道:“姑姑,你说这五十大板子下去,会怎样呢?”
椒盈的笑意敛去,勃然变色说:“娘娘,您不该过问任何与他有关的事情!”
是啊,不该问的。可是红泪不是真正的绝心绝情,不能不问,也只能问,问这一次而已。咬咬牙,红泪颤声问:“姑姑,就告诉我,会如何吧!”
椒盈叹了口气,低垂着眼睑说:“稍有差池,性命堪忧!”
一字一句,铿将有力,落入红泪的耳中,犹如绝望的深渊一样。红泪失心,脚步一个踏空,整个人直直向前摔去。
耳畔传来椒盈焦急地惊呼声:“娘娘,小心啊!”
红泪心底嗤笑,小心?可笑,若是纪飞恒真的没了命,摔一下,红泪也感觉不到什么了!只是似乎脚底被什么绊了一下,红泪醒过神来,就感觉到手腕处一阵刺痛。
艰难地在椒盈的搀扶下,红泪看到了手腕不偏不倚地磕在了一块砖头上面,手腕传来刺痛,真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缝啊。
红泪闷哼一声,看着椒盈说:“姑姑,能不能。”
椒盈立刻打断说:“娘娘!你比谁都清楚,您若是关心他,他死得会越快!”这是椒盈第一次这般生硬的,严厉的和红泪说话。
红泪暗自垂下眼睑,椒盈轻抚手腕处,红泪只感觉一股刺痛传来。椒盈叹息说:“唉,太后让娘娘留下来抄经,如今您却摔伤了手,也不知道是否影响书写。”
红泪回过神来,转身看去,周围都是平地,甚至于连台阶也没有。可是刚刚自己明明是失神之下,脚步踏了个空,绊了一脚才摔倒了。
摇摇头,又感觉不可思议,椒盈,怎么会呢?
就听椒盈又说:“娘娘,此事万万不可让太后知道。如今刚刚出了事,您这样,只会令太后心疑不想抄经,故意为之。”
红泪想不到椒盈会这么说,讶然地看向她,椒盈却从容地说:“您先忍着点,一会儿奴婢命人给您送药膏。”
红泪扶着知画的手进了慈宁宫,就看到翡翠一脸焦急地说:“娘娘,您可回来了!午膳御膳房早已送来,奴婢都给您热了好多次了。”
红泪颔首说:“麻烦你了。”
翡翠闻言一惊,低垂着头说:“娘娘严重了,这是奴婢份内的事。奴婢不打搅您用膳了,您用完膳,休息一会,奴婢这就告退了。”
知画拿起碗递给红泪,红泪只感觉右手肘一疼,差点儿将碗摔了下去。好在知画眼疾手快地接过碗,才免于打破。
知画不无担忧地说:“娘娘,怎得这般严重啊?等会姑姑送来了药膏,您涂了,应该会好些了。”
红泪不禁失笑,哪里有那么神奇的药膏?不过等会儿抄经的时候,由于手受伤,红泪琢磨着是否用前世书法学习的字体?
没什么胃口,红泪简单用了午膳,便躺下午憩。闭上眼,脑海中全是纪飞恒的脸,还有他疏离淡漠的声音,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吓醒了。
就这样睡了醒,醒了睡,红泪愈发的担忧飞恒起来。今日寒烟之所以求情,完全因为她是明月,蒹葭那么震惊,想必也是知道原因的。
明月对于飞恒用情至深,可是飞恒依然没有将错就错的娶了她。红泪本想着,明月该是恨他的,可是她居然还会为飞恒求情,甚至于听到飞恒被打五十大板子,昏厥了。
她固然是爱着飞恒的,可为什么还要进宫?真正的寒烟此时在哪里了?杜府暴毙的那个明月,是谁?
红泪喟叹,世间有很多事是忍不住的。情爱便是其中之一,爱之深,恨之切!可是明月的恨,显然没有给飞恒,而是全数针对了自己。
明月最终还是收买了或者说是威逼利诱,成功令得听琴背叛了红泪。
坐起来,抱膝,红泪心底揪心,若是飞恒因此而丢了性命,无论是明月还是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知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红泪目光恍惚,一脸焦急地说:“娘娘,您怎么起来了?”说着话,上前给红泪涂抹药膏。
一股清凉传来,手肘处的确不怎么疼了。
又过了一会儿,翡翠在外头唤道:“知画,娘娘醒了吗?”
红泪扶着知画的手出去道:“本宫早就醒了,太后可是去了佛堂?”
翡翠对着红泪福了福说:“娘娘,太后醒了,让奴婢唤您过去。”
进去的时候,红泪瞧见太后居然身着素服,甚至于连珠钗步摇都卸了下去。红泪想到自己一身的华服和头上的珠钗,心底不禁一阵脸红。倒是太后没有说什么不满,红泪方才松了口气。
祈福堂里有间佛堂,红泪跟着太后进了去,众人自主退了下去。屋里面只有太后和红泪两人,太后唤道:“贤妃。”
红泪恭敬上前应道:“臣妾在。”
太后颔首说:“哀家诵经祈福,你在一旁抄经,辅助哀家。”
红泪眼神一转,果然看到了一旁有个案几,上面笔墨纸砚摆好,还有一大摞经书佛典。
红泪颔首说:“是,臣妾遵旨。”
铺开宣纸,红泪右手执笔,隐约还能够感觉到疼痛,便开始利用前世的柳体字,书写起来。上面的一本佛经,是为《佛偈妙经》。
咚咚的木鱼声想起,太后念念有词。红泪发誓,内心里,真的是很想要笑。不过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虔诚的模样。
脑海里不经意又想起了纪飞恒,这会儿早该受罚完了,也不知道伤势如何了。
太后忽然出言说:“贤妃,心要如何净化?”
红泪慌忙应道:“回太后,不要在第三者面前批评他人,更不要在背后说他人坏话。聪明的人是不会放松自我的,他们通过勤奋学习,使自己充满智慧。”
太后笑言:“那么,你是怎么理解的?”
红泪蹙眉,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佛学研究者,不过嘴上还是应道:“臣妾以为,心若净化,首先要言行一致,不得有前后矛盾的言辞,做到身形力作。”
“很好,看来贤妃已经领略到佛学奥义了。”太后满意的说,眼眸中异彩一闪而逝说:“哀家问你,昨日皇上可失去了你的宫里?”
红泪心底冷笑,原来早有准备。这第一本佛经,开篇说得就是心如何净化,那么一大堆的意思,无非就是说要言行一致,不能口是心非,不能撒谎等等。太后的目的,只是想要红泪不得对自己隐瞒。
太后是先试探,再加警告,无非是要红泪坦言,要说实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