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泪下意识抬眸瞧向他,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够猜出红泪会想到什么。就听着小顺子的声音传来:“皇上皇上!”
红泪回头,瞧见小顺子远远的跟在后面,知书与知画跟在小顺子后面。而坠儿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也跟在小顺子身后。
慕容子寒沉声问:“何事?”
很明显,坠儿来了,定然是太后有事找他。
果然,小顺子上前说:“皇上,坠儿姑娘说,太后请您去慈宁宫一叙。”
红泪心底一动,这么说,琛王已经出宫了?太后这般作为,应该是为了解释,没有跟慕容子寒提起,就自作主张将璃国郡主赐给渊王做王妃的事了。
红泪看向慕容子寒,就见他眉头一皱说:“朕有些乏了,回去告诉母后,就说朕身子不适,让她早些休息。”
红泪简直是惊愕了,坠儿还在呢,他居然公然说谎话!
小顺子则为难地看了一眼坠儿,红泪也瞧向坠儿,只见坠儿不慌不忙很是淡定地说:“皇上龙体不适,是该早些休息。太后说了,您若是不过去,就请贤妃娘娘过慈宁宫。”
此言一出,慕容子寒面色微变,低下头仔细瞧着红泪。红泪也是错愕住,太后真是好算计啊!她一早就猜到了,慕容子寒会推脱不去。那么坠儿刚刚一句“皇上龙体不适,是该早些休息”便顺理成章,要红泪不能相伴,去慈宁宫了。
慕容子寒是天子,他可以说身体不适,可以不用去。红泪只是小小的贤妃,可不敢说什么身体不适,太后懿旨,不得不遵从啊!
慕容子寒唔了一声说:“那贤妃便去吧。”松开手臂,他唤道:“小顺子!”
“奴才在!”小顺子应道,同时小跑着上前扶着慕容子寒说:“皇上您小心,奴才扶着您。”
慕容子寒轻嗯一声,没有再看红泪,便转身抬步离去。
红泪略微迟疑了下,转向坠儿,坠儿福身说:“娘娘,您请。”
红泪点点头,抬步上前,知书与知画也跟在后面向慈宁宫走去。
坠儿带着红泪到了太后的寝宫,推开门后说:“娘娘,太后要您一个人进去。奴婢们,会在外头等您。”
红泪点点头,抬步踏进里面。就看到,太后躺在软榻上,旁边一个宫女正在为她仔细揉着腿,红泪上前见礼说:“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睁开眼睛说:“起吧。”又对着那个宫婢说:“哀家这里没事了,你先退下。”
宫婢躬身说:“是,奴婢告退。”随手将旁边收拾了下,那个宫婢退了出去。
太后指了指面前的矮凳说:“贤妃,坐吧。”
红泪福身说:“谢太后。”便坐了下来。
太后也坐起来说:“皇上那性子,哀家了解,也早就猜到他不会来。”
心下微微一惊,红泪却是低头浅浅地说:“太后您要找的,分明不是皇上。”都猜到了,还那般说,定然找得就是红泪无疑。
太后也不生气红泪的无礼,问道:“哀家问你,将璃国郡主赐婚给渊王的事情,皇上可有生气了?”
原来,太后以为慕容子寒忽然离席,定是因为赐婚的事情生气了?哪有,慕容子寒那般做,其实是想要趁机,与渊王说话。
红泪摇头说:“太后您都想好了,渊王他自己也同意了,皇上自然也是同意的。”
太后诧异了,也难怪了。当初她不赞同,就是因为害怕慕容子寒将人留在宫里,所以太后才会先一步,为渊王赐婚。如今慕容子寒知道了此事,居然没有生气。
太后怔了半晌,最后哼了一声说:“这样也好,省得那女人祸害我朝后宫!”
红泪心底微惊,祸害?看来太后对水柔的偏见真是深不见底了,连带着,居然憎恶她的妹妹。
鼓起勇气,红泪问道:“太后,方才皇上也与臣妾略微提了下此事。臣妾有一事不明,为何太后您,如此厌恶尚家的人?”毕竟,那可是太后亲弟弟家的人啊!
太后面色骤变,很是难看。红泪心底一颤,指尖也跟着轻颤,本以为太后会勃然大怒,半晌,太后却是咬牙说:“尚家的女人,全是祸害!”
红泪震惊,这是太后第二次用祸害说水柔了!太后继续说:“当年还是为了水柔,连世子都不做了!你让哀家这个做娘的,怎能好受?即便是哀家亲弟弟的女儿,也不该误了皇上的前程!也不能!”
太后越说越愤怒,而红泪听得却是心尖一颤。连世子都不想做了,也就是说,当年因为水柔的事情,慕容子寒一定闹得很大了。太后本就无子嗣,好不容易过继个儿子,必然从小精心培养。
所以,太后对皇上的期望很高,自然不会允许水柔来破坏这一切。
而且,当初此事老亲王也是赞同的。那也是说明,老亲王自然也不希望,水柔嫁给慕容子寒,做世子夫人。老亲王是皇室亲王,自然有门当户对的思想。纵然水柔母亲是璃国郡主,水柔的父亲却只是个商贾。
老亲王恐怕是瞧不上的,当初若不是太后的姐姐做了贞元帝的瑶玉皇后,太后也是无法嫁给老亲王做正妃的。老亲王不喜欢太后,所以,也不会赞同太后弟弟的女儿,嫁入亲王府。
所以,太后怕水柔的妹妹来了,慕容子寒会再次动心。一个水柔已经够了,太后不希望历史重演。
“太后。”红泪轻声唤道:“您不必担心,璃国的郡主如今已经赐婚给了渊王,谁也无法威胁到皇上的。臣妾以为,您做得真好,郡主做了渊王妃,璃国知道了也无话可说。”
太后的脸色稍微缓和,随即叹息着说:“哀家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皇上好吗?哀家只是希望,哀家所做的这些苦心,皇上他能明白!”
“太后,皇上会明白您的。”红泪坚定地说,不论是班贵妃小产一事,还是这件事,红泪都自问能够理解太后。
太后瞧了一眼红泪,浅笑一声,起身行至床榻边。
红泪一愣,急忙跟着起身,跟在后面。
就听太后冷哼一声说:“璃国的国君送尚家的女儿来和亲,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他们想要打的什么鬼主意!”
红泪心底一惊,太后又说:“哀家的弟弟对皇上喜欢水柔一清二楚,那么哀家敢说璃国国君对此事定也是一清二楚,不然,何以专门选个尚家的女儿过来!”
红泪闻言一惊,看起来太后对此事也不是没有怀疑的,只是慕容子寒执意要答应此事,太后想来不想逼他太紧,所以才做出了妥协。只是太后的底线也很明显,尚家的女人不可以入主邀月王朝的后宫。
红泪一早就猜到,也明白太后的苦心。思索了一下,红泪说:“太后,如今那璃国郡主已经赐婚给了渊王,等皇上生辰一过,渊王会带着她回到封地。到时候,不管璃国皇帝打什么歪主意,也没有用了。太后您,也不必担心,会威胁到皇上的江山了。”
太后睨了一眼红泪,浅声说:“你说的,哀家也明白。哀家今日试探了子渊,现在看来是没有异心,可哀家就怕,日后……”
红泪吃了一惊,太后想得还是比较长远,她依然害怕渊王日后会有反心?
太后双手紧紧捏着丝帕,谨慎地说:“哀家没有见过那璃国郡主,也不知道她是何品性,哀家就怕日后她是否会在子渊耳畔谗言教唆啊!”
红泪不由地再次暗赞,太后考虑的的确是周全,可谓是面面俱到。先前,慕容子寒与红泪皆都把目光放到子渊身上,却忽略了,水柔的妹妹是何种人。
也许,慕容子寒不是没有考虑到,只是那个人是水柔的妹妹,所以他不愿意去那么想,选择对水柔妹妹的品性,选择默认没有问题。
太后,忽然转身,看着红泪说:“哀家让你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红泪心尖一颤,错愕地说:“太后,臣妾应该怎么做?”
太后闻言叹了口气说:“哀家身边信任的人唯有翡翠、坠儿与小路子三人,可翡翠和坠儿一个也不能去。倘若小路子跟着子渊去封地,说法上有点儿不妥,何况哀家也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子渊啊!”
红泪何尝不明白,翡翠因为班贵妃的事情,怕也是回不了慈宁宫了。而坠儿无疑是太后身边唯一可用的人了,若是她也调走了,后果红泪也想得到。所以,太后这般说,定是要红泪让出一个心腹,跟着渊王回封地。
心底一颤,果然太后浅笑说:“你是如此聪明,哀家不说,你想必也猜到了。不错,哀家需要你让出一个心腹宫婢,做子渊的侧妃。”
真高明的棋局啊,一方面能够监视渊王,另一方面也能够监视璃国郡主。
红泪身边符合要求的,也就知书和知画两个人。红泪曾经答应过她们,有朝一日,会为她们选择好的姻缘,将她们风光嫁出宫去。如今太后要红泪选出其中一人,去做渊王的侧妃,做太后她的眼睛。
此事危险至极,若是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红泪曾经说过,她们待自己好,自己也会对她们好,如今这事,教红泪于心何忍?
“贤妃。”太后低唤一声说:“这事你不愿吗?”
红泪跪了下来说:“太后,臣妾不是不愿,而是于心不忍。”
太后闻言冷哼一声说:“哀家以为,你不该是这般心慈的人!”
红泪苦笑,浅浅地说:“太后,臣妾身边的宫婢就和您身边的翡翠和坠儿一样,若是要她们离开您身边远去,您也不会舍得的。”
红泪也知道,如果可以的话,太后也不会找红泪。她也会从翡翠和坠儿中选一人,只是如今这境况,太后只能选择红泪,只因为,整个宫中,只有红泪是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