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缓缓的从远处传来,一下一下的极有节奏,不断的波动着人耳,使人的注意力不得不朝她看去。远远的,众人看不清面孔,只知那人一身白色的锦衣,上面点缀着点点红梅,青烟色的秀发和干净洁白的衣角在风中飘舞,与这漫天飞扬的“白雪”和妖艳的红梅相得益彰。一双白色的雪足如雪一般洁白,慢慢的踏着脚步,朝着众人款款而来。等到她走进了,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是去换衣服已经多时的云轻染。
慢慢的走到了中心,云轻染轻提着裙裾,足尖轻点,和其他的女子一样,绕着红梅树翩翩起舞。嘴角微弯,云轻染闭着眼。旋转,如同在月华树下的嫦娥一般;跳跃,宛若升了仙位的仙女一般。清冷的月光没有丝毫吝啬的打在她的脸上,一层淡淡的,朦朦胧胧带着毛边的银光蒙在她的脸上,映的她清艳秀丽的脸庞美的惊心动魄。
风微起,纷纷扬扬的“白雪”飞舞的更加漫无边际了,而她衣袂飘飘,墨发飞舞,美的让月光也为之黯然失色。
素手高扬,云轻染的薄唇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满天的“白雪”不见了,如血一般的红梅不见了,那翩然起舞的女子不见了。只有云轻染倨傲的立在那里,白衣胜雪,点点红梅如同开在地狱里的彼岸花一般,妩媚妖艳,而她眼角上的那朵桃花胎记更是如同淬了毒的罂粟花一般,在月光之下尽情的妖娆绽放。
轻抬素手,云轻染外面的一层锦衣慢慢的脱落,露出了里面红色的镂金长裙,如夕阳一般火红色的长裙下面的裙摆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像一从从簇拥着开放的花儿一般,美的动人。
云轻染就那样站在那里,淡漠的转身,一身火红的长裙衬的她妩媚之中不失清纯,又夹杂着淡淡的疏离,那样的矛盾,却又那样的和谐。
她浅笑着行了一个礼,态度不卑不亢。那一刻满天的月色似乎都失去了光泽,显得那样的雍容华贵。画面在此定格,很久以后,所有的人恐怕都深深的记得了这个画面,她是那样的美,美的好像任何人多看了一眼都是对她的一种玷污。
“嘭嘭嘭……”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满天的烟花绽放了,一朵朵的开放,一时之间五颜六色弄得天空缤纷多彩。
尘埃落定之后,只在天空之中留下了五彩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八个大字。
随即,陆离歌淡淡然站起,神色慵懒,“宁帝,本帝自琼花宴上见云宁公主惊艳一曲之后就对云宁公主心中爱慕不已,”说着,陆离歌玉手指了指天际,“所以今日特备此等惊喜欲要送予云宁公主。”
“还望公主喜欢。”陆离歌朝云轻染看去,侧身微笑。
“多谢。”云轻染轻附前身行了一个礼说道。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陆离歌说着,抬眸看向了宁澜沧,目光定定,“今本帝愿以嘉曳国皇后之位,迎娶云宁公主,不知宁帝意下如何?”
宁澜沧的眉微微的皱起,如同衣服起了一个个褶皱一般,“不……”
却已然被陆离歌如泉水一般清润的声音打断,“宁帝可以慢慢考虑之后再给本帝答复。本帝今晚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说着,已然离开。
宴会继续持续着,酒杯交酬,光影陆离。云轻染低垂着眼眉借口去透透气,离开了宴会。
云轻染正信步慢行,身后传来了一阵不重不轻,沉稳厚实的脚步声,那样的熟悉。还有一阵躲躲闪闪慌张的隐在假山的黑影之后的脚步声,那样的让人刻骨铭心。
素手微抬,云轻染随意的折了一株盛开着的红梅,轻嗅着那浓郁的梅香,一个轻微恍惚的让人以为是幻觉的弧度在她的嘴角旁边默默的扩散开来,然后眼里慢慢的酝酿起一层薄薄的冷意。
“绾绾……”又是那种呓语,不敢确定一般的声音,皖豫岩呆呆的看着云轻染轻嗅着梅香的动作,一股异样的熟悉,慢慢的涌上了心头。比起当日里在云端酒楼遇到的那个男子来的更胜。面前的这个女子,实在是给他太多太多的熟悉感了,就连偶尔不经意间的动作,也是那么的相似。闭上眼,苏绾绾曾经那脆生生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岩哥哥,假如有一天我变了,变得谁也不认识我了,那你会不会认出我?”
“傻瓜,你怎么会变了呢?”
“我不管,不管,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呢?”
“好好好。不管我的绾绾变了,变得怎么样了,你的岩哥哥还是肯定会把你认出来的。”
“真的么?”
“真的。”
曾经的回忆一点点,慢慢的涌上云轻染的心头。
云轻染笑得苦涩。不多时,云轻染淡淡的转身,神情已然淡漠,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岩哥哥,别来无恙。”
这一声“岩哥哥,别来无恙。”轻轻的,淡淡的,飘然的仿佛只是一个幻觉一般,可是却还是传入了皖豫岩的耳中。“岩哥哥”,这三个字从来都只有绾绾一个人会这么叫。
皖豫岩浑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朝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验证一般。皖豫岩难以置信的伸出了手,想要触摸着云轻染的脸庞,却被云轻染躲开。皖豫岩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久久没有收回,半响才颓然道,“绾绾,你……”
“是在疑惑我为什么没死么?”云轻染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哎呀,真是让人心碎呢。我居然没死。”
“你……”皖豫岩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直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的云轻染眼里满是痛苦,嘴里更是像灌了铅一般,苦涩的开不了口,只能愣愣的看着她,没有丝毫的动作。
苏梨画躲在假山后面,因为隔的太远,没有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见皖豫岩伸出了手,却被云轻染轻易的躲开。看着皖豫岩落寞的像是迟暮了的老人一般的背影,苏梨画的手指狠狠的陷入了掌心。掌心因为用力,慢慢的流出了鲜血,苏梨画却恍然不知一般,只是呆呆的,愣愣的看着那两个遥遥相对的背影,一股如鸠一般嫉妒慢慢的横生出来,如同肆意生长的杂草一般,疯狂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