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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巴蜀客商

薛月从腰间悬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瓶,倒出几颗白色丸药,给小白师兄服了。看着小白慢慢平静下来,薛月这才安了心。

薛月恨恨地道:“是谁把小白师兄伤成这样?我一定把他找出来!”

王寂惺忽然说道:“莫非是怙主夫妇?”

薛月低了头,轻轻抚摸着小白,沉默不语。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均感腹中饥饿,薛月悄悄将半张脸探出伏藏石,暗暗查看周遭情况,却见木屋方向有滚滚浓烟升起,一股焦糊味随风飘了过来。她暗叫不好,忙缩回石中,对王寂惺道:“你和小白师兄留在这里,我出去救火!”

王寂惺突然伸手拉住薛月:“什么?着火了么?我同你去!”

薛月一顿,拉着王寂惺便出了伏藏石,只留雪狼小白独自躺在一片黑暗虚无之中。

刚出得伏藏石,阵阵焦味扑鼻而来,薛王二人快速奔向小屋,但见左手的小厢房笼罩在浓烟里,而屋前地上竟躺着个陌生男人。幸而火势不大,二人很快扑灭了火。

王寂惺端详着地上的男子,见他大约四十来岁,狐裘狐帽,脸宽腰圆,倒像个财主。寂惺探了探陌生男人的鼻息,发现他只不过是晕了过去。薛月又从腰间悬袋里摸出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给那男子闻了闻,片刻后,陌生男人眼球动了动,醒了转来。

那男子两眼茫茫,痴痴地望着二人,一道金光在浑浊的眼中闪过,他犹如见了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神色变得有些兴奋,他那暗沉的眼袋微微颤抖着,乌红色的厚嘴唇在不经意间兜住了差点侧漏的口涎。

“多谢二位恩公小朋友!”陌生男子声音低沉沙哑,他连连向薛王二人作了几个揖,“巴蜀鄙人罗文正,多谢恩公搭救!”

王寂惺道:“你是巴蜀人?巴蜀之地距此千山万水,你怎会一人出现在这极北的荒山野岭?看阁下衣着华贵,实在与此处格格不入。不过听你的口音,确也奇特,当属西南乡音。”

罗文正拨动两片乌红的嘴唇,道:“在下是生意人,走南闯北乃是常事,如今天下动荡,生意难做,听说这带的林子里有不少野味山珍,我就与人搭伙,准备在这地方进点野货,再……嘿嘿,再转卖出去。”罗文正脸粗皮厚,微黑的脸皮下时时聚着阴云,当这一笑,阴云就缓缓散了开。

“岂料天有不测风云,”罗文正的双眼又恢复到茫然无神的状态,脸上阴云复聚,“进了林子不久便迷了路,还遇到了不知啥子龟儿子的鬼东西,看起来像是两副骨架子,吓死人,把老子抓来这里,伙计们肯定也走散了。”

“尸林怙主!”王寂惺低声惊呼。

薛月背着手,在罗文正身边转了转,突然问道:“这火是不是你放的?小白师兄是不是你伤的?”

罗文正大惊:“怎么可能是我放的火?肯定是那鬼东西干的好事啊!再说我一个正经生意人,怎么敢出手伤人,和气为贵嘛!”

薛月笑道:“跟你老人家开玩笑,别当真。那么,抓你来的那东西走了?”

罗文正神色愀然:“应该走了吧。”

薛月暗自迷惑:“尸林怙主举止反常,不知何故;这姓罗的也来历不明,一身邪气。”她绕着屋子转了一圈,那五个骷髅头骨还是原封不动地摆在五个方位。

罗文正道:“在下不知此地还有人长居,刚才小妹妹说的小白师兄可是与二位同住,现下受了伤?”

王寂惺正待答话,一股强劲凛冽的寒风从林中破空而来,三人寒颤不已。同时,有诡异的乐舞声传入耳中,薛王二人心中一震,罗文正也变了脸色。远处的丛丛磷火倏忽已到眼前,怙主夫妇骤然出现!

王寂惺发了愣,眼睛只是随着森森白骨转动,身子钉在当地不能动弹。薛月发了声喊,拖着王寂惺要逃。怙主夫妇旋转挥臂,掷出一根长长的骨棒,薛月大叫不好,她迅速将王寂惺扑倒,百忙中抽出短刀格挡。不过,怙主夫妇这一掷却并未击向薛王二人,骨棒在空中拐了个弯儿,回旋着朝罗文正的后背飞去。罗文正再也来不及闪避,眼看难以幸免,然而骨棒竟在离他不足一拳的地方改变了方向,贴着狐裘掠过。

怙主夫妇一声怪叫,全身骨骼咔咔作响,忽然移动身形欺近王寂惺和薛月,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怙主夫妇便将他俩携起,飘然而去。

王寂惺耳边嗖嗖风响,寒冷浸没四肢百骸,眼前木屋顷刻消失。诡异的乐声和薛月的叫声回荡在寒林中,惊起大群黑鸦。

罗文正跌坐于地,双手攥紧拳头,他的眼神再次复归迷茫,阴云又在脸皮下涌动。

薛月心中害怕,王寂惺更是魂飞天外。薛月壮着胆子挥刀劈砍怙主夫妇,哪知道刀骨相交之时“叮”地一声响,震得她虎口发麻。薛月顾不得许多,肆意抡刀砍去,怙主夫妇竟不反抗。数十刀过后,薛月的短刀崩然断裂!

王寂惺着急异常,不知怙主会把他们带到哪里去,前途难料,凶多吉少。他奋力挣扎,根本无济于事,腰间的骨臂正如钢索一般,死死将人缠住。

飘忽不多时,这二人二骨来到一座雄峰之前。峰底石壁光滑,上面似乎刻画着许多图案。王寂惺定神一看,见上面绘的是尸林怙主本尊:怙主夫妇脚踩莲花座,手持人头骨,居中起舞,众多野兽作礼围绕……

王寂惺与薛月无暇多看,眼前一暗,已随怙主破壁而入。

寂惺神思恍惚,像是进了伏藏石,四周都是乌黑的迷雾,只觉得腰上臂索忽然解去,心内惊疑不定。眼前迷雾渐渐消散,他看到了薛月,薛月也看到了他。再过得一阵,迷雾退尽,一座雄伟的大城出现在不远处。

“人头骨城!”薛月惊声叫道,“这是……这是怙主的居所,人头骨城!”

这座城池正是尸林怙主的道场,寒林妖兽的乐窝,其城纵广百里,城墙宫宇悉由人骨砌成,怙主的主殿位于中心,殿内有莲花宝座,怙主夫妇安坐其上。

王寂惺回顾来处,却哪里有什么来处,迷雾散后,既没有了山峰,也没有了石壁,眼前只有这令人不寒而栗的骷髅骨城。

薛月强抑情绪,定定地望着这座城池,若有所思,她忽然对王寂惺笑道:“瘦猴儿,要想离开这里,恐怕得拜见主人,咱们入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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