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年关将近,小怀良又长了一岁,个头高了不少,身子骨也结实了许多。随着新年的到来,赵东阳也给小怀良放了七天假。
年三十的晚上,小怀良和干爹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了顿年夜饭。席间王树兴不时地感叹上天待他不薄,让他有了这么个比亲儿还要亲的干儿子。望着小怀良那朝气蓬勃的面容,王树兴老怀大慰,激动得直掉眼泪。
夜深了,小怀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又想起徐爷爷了,要是徐爷爷还在,他会对我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小怀良从床上翻身坐起,取过绵大衣披在身上,一个人来到了大门口,坐在凳子上,望着满天的星辰,泪水在不经意间悄然滑落。
“徐爷爷,您说过,人死之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守护着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那您现在一定就在天上注视着良儿呢吧?就像良儿在这里望着您一样。”
小怀良从怀中掏出那只一直陪伴着他的木笛,一遍遍的摩挲着,每当他想起徐爷爷时就会吹起这只木笛,他相信在天上的徐爷爷一定能够听到。
“徐爷爷,对不起啊,良儿骗了您,良儿没有按着您的遗愿留在村子里,良儿要在外面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到时候良儿就能给你修一座很大很大的墓,让您不必再受风吹雨打的痛苦……”
“孩子,人的一生需要经历的坎坷起伏数不胜数,记得前朝吴才子的《西游记》一书中常常会说一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修炼一个神仙或者妖精不容易。其实啊,真正修炼成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才真不容易,你需要苦练七十二变,才能勇敢的面对人生路上的八十一难。”
“干爹,您,您什么时候起来的?”小怀良吃惊的转过头,抹了抹眼角的泪,只见王树兴手中举着视为宝贝的大烟杆,满面疼爱的望着自己。
“啊,哈哈,过年嘛,我这个老人家也兴奋得睡不着觉,出来随意走动走动。”说着王树兴从一旁搬过了一把凳子,坐在了小怀良身边。
“干爹,人这一生是不是都活在苦恼之中?”
“可能是吧。”
“您好像不太肯定。”
“其实啊,人的一生就像一张纸,生活就是在纸上写字,开心的事,伤心的事,都会在这张纸上留下它们的痕迹,而这些痕迹,是你怎样擦怎样洗都挥之不去的,经历的事情越多,痕迹也就多了厚了。”
“那您所说的那些痕迹是不是有很多都会给您带来伤痛和难过,人的一生难道没有一帆风顺的吗?”
王树兴意味深长的望了眼小怀良,满满的吐了口烟圈,长叹一口气:“傻孩子,你看干爹吐的这些烟圈,它们的形状各式各样,人生也是一样,只有酸甜苦辣都尝过的才是完整的一生。”
“在面对挫折时,你可以选择退缩,可无论你退到哪里,都会再次面对不一样的挫折,你不能勇敢的跨过眼前的这道坎,很可能也就无法克服其他的挫折。”
小怀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王树兴笑了笑,脸上满是慈爱与宠溺。小怀良靠着干爹渐渐的睡着了,“傻孩子,你在干爹的心中永远是最棒的,小小的宁津县,根本束缚不住你展翅高飞的双翼…….”
新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过去了,小怀良的假期也如期结束了。
这天,赵东阳应魏立臣之请前往怡红院做客,临行前决定带出怀亮一同前往。小怀良一听是去怡红院,脸蹭的一下就红了,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
赵东阳被他的窘态逗乐了,一阵大笑:“嗨,我能害你吗?放心吧,就是和他魏老六吃顿饭而已。再说了,你小子今年15了,年纪也不小了,去去无妨,哈哈!”
小怀良跟在赵东阳身后,来到怡红院前,哗,好大的一座阁楼,楼上披红挂彩,楣上一匾,上书怡红院三个鎏金大字。门前两个妖娆的女子,正花枝乱颤的招呼着客人。
“呦,赵五爷,稀客呀,您老怎么有空光临我们这了,欢迎,欢迎!”只见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女子,拿着一把团扇,嗲声嗲气的迎了上来,脸上抹的脂粉那叫一个浓。
“五爷,怎么今天还带了个雏儿过来?瞧瞧,这小模样那叫一个俊啊。”说着,这老鸨子伸手就要摸小怀良的脸蛋。
小怀良长到这么大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虽说以前听徐爷爷说书,听到过有关妓院一类的事情,可那毕竟是听书。
如今,真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小怀良不由得羞红了脸,心嘭嘭直跳。见那老鸨子竟要伸手摸自己的脸,小怀良赶忙往后急退两步。
“哈哈,你就别拿他打趣了,赵某人今日是来赴魏六爷之约,还望递个话。”说着赵东阳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入老鸨子的手中。
“哎呦,五爷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是了,可别见外,如此,我便进去禀报六爷。”那老鸨子一边笑着一边将银子塞入袖里,转身没入了楼中。
“哈哈!赵五爷,五爷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里面请!里面请!”只见魏立臣昂首阔步的从怡红院中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打手。
“哪里哪里,六爷客气了。请!”说着赵东阳做了个请的动作。
“请!”
走进屋中,耳边只听得阵阵莺声燕语,推杯换盏之声。香烟缭绕,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小怀良望着周围的事物:原来这就是青楼啊。
魏立臣领着赵东阳和小怀良一路上了二楼的一间客房,并对手下人吩咐道,无论是谁都不可进屋打扰。
进了房中,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夕阳的余晖,细细打量一番,眼前是一个桌案,精致的雕花装饰确是不凡。
侧过身,往深处看,一间女子的闺房映入眼帘,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的清新闲适。
“盈儿,贵客盈们,还不出来抚琴一曲?”魏立臣哈哈大笑道。
话音刚落,只见琴声悠扬中走出一个娉婷女子。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发披肩,一身粉衫,头上束了条金带。夕阳余晖一映,更是灿然生光。肌肤胜雪,容颜绝世。小怀良哪里见过如此仙女,不由得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