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经》?”太皇太后侧了头问清感寺的住持:“住持方丈,你可听说过此经?”
那身披金光闪闪大红袈裟的老方丈,宣法号道“阿弥陀佛,回太皇太后,老僧不曾听过。”
“哀家也未曾听闻过”太皇太后心情大好,笑眯眯地抬手示意道:“蓝王妃,你就一并念了来,且与大家听听这《金刚经》,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经文?”
不是吧,这么大间寺庙,连这种普及性的经文都没听说过?
这都住了一群什么和尚这是!
“罪妾遵太皇太后懿旨!”蓝幼兰撇了撇嘴,开始低眉顺眼地背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亦空,空不亦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还没背完,只听房顶上一阵脆响,瓦片块块崩落,一个道影从天而降。
正背着佛经呢,多安宁祥和的事儿啊!
谁料想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要不是殇冥逸眼疾手快,一把把蓝幼兰抄进了怀里,退了几丈远,她非被砸成肉酱不可!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十嗔方丈。
只见他面如土色,定如磐石。破瓦而入、坠地有声,但依然双掌合十,纹丝不动。
会武功的都能看出他五脏六腑俱已碎裂,是被人丢进正殿来的,活不了了。
梅惜敛随殇冥逸和蓝幼兰去而复返,就藏在正殿斜角之上。他感应到扛十嗔方丈来的黑衣人武功非常高,若是他没练成幽冥决第十重时,他肯定不是来人的对手。
为了蓝幼兰和小皇帝的安全,他没有去追那黑衣人,继续留在原处。暗中输内力给十嗔续命,好让他交待遗言。
“十嗔方丈!”
“师叔!”
纳兰锦瑟和清感寺的方丈同时惊起,殇煜柯更是双目圆瞪,惊得唇色都白了。
梅惜敛淡淡地瞟了太皇太后一眼,这老妖婆,算是整个大殿中最镇定的一个了。她怀里的纳兰玉珠都快抖成了秋天的落叶,她还有闲心拍纳兰玉珠的背,给纳兰玉珠定惊。
“阿弥陀佛”十嗔弱弱地宣了一声佛号,没有交待什么遗言,反而对蓝幼兰说:“老纳能在圆寂时,得闻蓝施主亲讼天赐圣卷《金刚经》,必将得见西去朝佛之道,幸哉、幸哉!蓝施主,可否讼完经文,好使老纳超度,得见佛祖。”
“十嗔方丈!”
这只是最普通的经文呀,蓝幼兰愧疚地看着十嗔,想到这么和蔼的一个人,竟然要在她的面前死去,她就揪心。
“有没有大夫?快请大夫啊!”蓝幼兰反手抓紧殇冥逸,求助地看着他。
殇冥逸悲凄地避开她的眼神,说:“方丈想听你念经文,你就念罢。”
“可是他……”都这时候了,还念哪门子的经啊!
“蓝姑娘”纳兰锦瑟美眸中双泪长流,说:“方丈撑不了多久了,你就赶紧将经文念了罢,当是送方丈最后一程。”
“可是……”
蓝幼兰都快抓狂了,为什么都不救人,救人啊!
梅惜敛不忍,用传音入密对她说:“幼兰,十嗔方丈内脏尽碎,已经救不了了。你快念吧,就算我给他输入内力,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我刚刚念到……”蓝幼兰难过地看着十嗔方丈期盼而无惧的眼神,眼泪“刷刷”而下,轻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诟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想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明净,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不生不灭……不生不灭……阿、弥、陀、佛!”
十嗔轻吐出这句话,头往前猛的一垂,安祥圆寂了。
“死了……”
这是蓝幼兰第一次亲眼看见人死,纵然没有见到血溅五步的惨况,但依然骇得她有点回不过神来。这时她才真正体会到,上次梅惜敛用绸布蒙住她眼睛的用意。
梅大哥,真是体贴呵!
正当满殿的人,悲凄的悲凄、恐慌的恐慌时,殇煜柯缓缓地站了起来,用他最大的声音朗声说:“来人啊!”
“皇上!”
早有两例涌进来的御前亲兵,候在殿前,肃煞地恭候着圣谕。
“将十嗔方丈的遗体抬往朝佛殿,若十日之内不见腐朽,便将其金身供于佛殿之上。好让其受天下万民瞻仰,并追封十嗔方丈为国师。”
太皇太后嘴唇嗡动着,刚要说什么,纳兰锦瑟却已经红着眼拜了下去:“臣替十嗔方丈,谢皇上恩典!”
“看来这里是一刻也不能留了”太皇太后冷冷地扫了殇煜柯一眼,说:“皇上,你既执意要去汝阳王府小住,哀家也不拦你。逸儿,皇上的安危,你可要仔细了。”
“孩儿必尽心竭力,务必保障皇上的安全,请母后放心!”
“如此,大家都回去各自准备罢。再耽搁下去,保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来。”
太皇太后说着要起身,却被纳兰玉珠拖住了手:“姑妈……”
“珠儿,待安顿好了,姑妈再派人接你进宫来看望姑妈。”
说罢,她拍了拍纳兰玉珠的手背,径自领着若干宫婢和亲信侍卫,离了正殿。
殇冥逸迎着纳兰玉珠期盼的眼神,手里扶着失魂落魄的蓝幼兰,心里很是为难。他不想放开受了惊吓的蓝幼兰,可他又不能不去照顾玉珠。
“冥逸,交给我”纳兰锦瑟快步走过去,伸出一只手,向殇冥逸讨要蓝幼兰。
殇冥逸抬眼看着纳兰锦瑟坚定的眼神,短短三秒的眼神交汇,让他们有一种恍如千年的感觉。
给,还是不给?
心给不了殇冥逸最好的答案,但他抓着蓝幼兰的手,却更用力了。仿佛怕他略松开些,她就会永远离开他,从此消失不见。
“痛……”蓝幼兰终于被殇冥逸给捏回了魂,对面前这二男人各扫一眼,有种怪怪的感觉。
“冥逸”纳兰锦瑟淡淡地说:“她说你弄痛她了。”
殇冥逸低头看了蓝幼兰一眼,呼吸有些急促,却仍然不想放手。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她怎么感觉自己像只限量版的玩具?
“蓝姑娘,为防刺客再度来袭,冥逸既要照顾皇上,又要兼顾本王王姐的安危。如此,姑娘的安危,还是由本王负责吧,如何?”
蓝幼兰被他眼里的电流闹得浑身掉鸡皮疙瘩,想说不用了,她还是跟健美先生走。回头一看,人家健美先生的额头上,分明就写着“我是情种”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