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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戍边功臣(1)

甘肃远古文明的源头,可以追溯到距今8000年左右的秦安大地湾文化。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可以看出,甘肃东部地区也是华夏中古文明的繁衍地。周人最初活动在甘肃泾河流域,秦人崛起于天水一带。随着丝绸之路的开通,大批甘肃杰出人物登上了历史舞台,谱写了一曲曲壮丽的人生凯歌。

历史上,甘肃是多民族聚居区。多民族的交融,是甘肃历史文化的主要特色。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地域文化,把一大批甘肃优秀人物推向了戍边保国、抗击外敌入侵的第一线,成就了他们的一番人生伟业。

英雄岂为图封侯:飞将军李广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唐代诗人王昌龄这首诗中提到的“龙城飞将”,指的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飞将军李广。

李广,生年不详,一说生于汉高后三年,即公元前185年,卒于汉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终年67岁,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县北、静宁县南)人,是战国末期秦国名将李信的后代。

文帝十四年(公元前166年),匈奴铁蹄14万大举入侵汉境,攻克萧关(今甘肃环县境内),直逼京师长安。一时间,朝野震动,举国惊慌。为了抗击匈奴入侵,朝廷广征兵员。二十来岁的李广应征入伍,开始了抗击匈奴的战斗生涯。

李广投军后,很快显示出超人的勇猛和才华。他身材魁梧,膂力过人,作战勇敢,机警灵敏,常常表现出惊人的勇气和胆略。在抗击匈奴的战斗中,他英勇杀敌,战功显赫,得到汉文帝的赏识和宠爱,很快提升为汉中郎,补为武骑常侍。

公元前156年,汉景帝即位,李广备受朝廷重视,被提升为骑郎将,成为禁卫骑兵的将军。

李广作为名将之后,受家庭和社会的影响,从小喜欢骑射。靠祖传射箭法,再加勤学苦练,小小年纪便练就一身能骑善射的好功夫。他任右北平太守时,一次打猎,误把草中巨石当做老虎,拉弓射箭,只听一声脆响,不见老虎动静。天亮后,士卒跑去一看,发现李广射中的是一块巨石,箭镞射入石中,无法拔出。唐代诗人卢纶以此为题,创作诗歌《塞下曲》:“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史载他著有《李将军射法》一书,可惜已经失传。

公元前154年,发生了吴楚等七国叛乱。官居骁骑都尉的李广随太尉周亚夫出兵征讨。战斗中,李广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勇猛拼杀,在昌邑城下夺得叛军军旗,为平定叛乱立下大功。但李广却没能得到朝廷赏赐,原因是他接受过梁王授予的将军印,而当时的梁王与朝廷矛盾重重。

平叛结束后,李广调任上谷郡太守。上谷郡位于今河北怀来东南,与匈奴毗连,是西汉的边陲。当时的太守,既是地方行政长官,也是当地最高军事长官。从此,李广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戍边御敌生涯。

当时的上谷郡,是匈奴骚扰的重点地区。李广到任后,几乎夜夜有敌情,日日有战斗。李广勇猛过人,每次战斗,都是一马当先,冲锋在前,杀得匈奴血肉横飞。他视死如归的战斗气概,惊动了朝野,大家开始为李广的安危担忧,个别大臣甚至跑到汉景帝面前哭诉,说李广才气非凡,天下无双。他这样天天跟匈奴玩命,每战都要求胜,太危险了。如果李广牺牲,对朝廷的损失太大。汉景帝听了,也大为吃惊,急忙下令,把李广调任上郡太守。

上郡位于今陕西榆林东南,离京城长安较近。不过,这里也不安全,常有匈奴三五骑一组,四五人一帮,进行骚扰。当时的匈奴全民皆兵,个个能骑,人人善射。他们经常派出一些神箭手,充当狙击手,暗中射杀汉军将士。

李广出任上郡太守,皇帝派出内臣,跟随李广驻守边地。一天,内臣带领数十骑外出打猎,途中遇到3个匈奴射手。片刻工夫,3个匈奴射手射杀了汉军骑兵数十人,还射伤了内臣。

李广闻讯,大惊失色,认定此3人是草原上的“射雕者也”。他立即上马,率领百余骑兵,追赶3名匈奴射手。他将部队分为两路,左右包抄,自己一人独占中路,追击匈奴射手。很快,他射杀2人,活捉1人。就在这时,数千匈奴骑兵蜂拥而来。李广只带有百余名骑兵,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将士个个惊慌失措。面对强敌,李广镇定自若。他率领部队继续前进,在距敌2里的地方,命令士兵下马,解鞍休息。部下对他的举动迷惑不解,看到敌军杀来,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李广却要大家安心休息,不要害怕。

汉军就地休息,摆出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让匈奴骑兵十分茫然。他们害怕汉军有埋伏,不敢轻举妄动,有一骑白马的胡将出阵察看,李广见机飞身上马,与十多个骑手疾驰上前,一箭射死匈奴单骑,又打马归队,下马休息。匈奴骑兵惊恐异常,不敢前往,也不敢后退,等到天黑以后,才趁着夜色,仓皇撤走,李广则率部安然返回。

李广杀敌的消息,在汉军和匈奴中传开,传到哪里,就在哪里引起震动。当时,匈奴时时侵犯边境,引起边境臣民恐慌。朝廷则把李广当做恐吓匈奴的猛将,匈奴在哪里骚扰,就把李广派到哪里。他先后出任上谷、上郡、陇西、北地、雁门、代郡、云中、右北平郡太守,每到一处,都会很快击退来犯之敌。匈奴对李广,既痛恨、恐惧,又佩服得五体投地,称他为“飞将军”。匈奴本是游牧民族,一时间,飞将军李广在哪里戍边,哪里的匈奴就会离开汉朝边境,远走他乡。

汉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李广调回长安,任未央宫卫尉。汉元光二年(公元前133年),李广升任骁骑将军。汉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李广调回长安,升任郎中令,位列九卿。

从汉武帝元光二年(公元前133年)到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汉军与匈奴之间的重大战役,李广几乎都参加了。

汉元光二年,汉武帝出动30万大军,由李广、公孙贺带领,埋伏于马邑,企图诱歼匈奴单于。由于汉军的诱敌之术过于笨拙,被精明的匈奴单于识破,导致汉军的围歼计划失败。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马邑之围”。

此后,李广的运气越来越差。汉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冬,匈奴再次攻入上谷郡,汉武帝派车骑将军卫青,轻骑将军公孙敖、公孙贺、李广,各率骑兵1万人马,分4路迎击匈奴。李广率兵从雁门关出塞,向北挺进,与匈奴主力部队相遇。匈奴主力部队见汉军兵少将稀,便集中优势兵力,向李广部发动猛攻。汉军寡不敌众,迅速败退,主帅李广也受伤被俘。

战前,匈奴单于曾经下令:“见到李广,务必生擒。”匈奴骑兵抓住李广,满心欢喜。李广负伤,不能骑马,他们便把李广横架于两匹战马的背上,押解回营。走到半路,李广佯装已死,一动不动。匈奴骑兵以为李广已死,放松了警惕。就在这时,李广发现一个匈奴小孩骑着一匹良马。他灵机一动,飞身而起,推下马背上的小孩,跃上马背,摘下小孩的弓箭,向南奔逃。匈奴骑兵集中数百人,追赶李广。李广骑在马上,一边逃跑,一边放箭,射死追兵多人,逃回汉军大营。李广此次出师不利,损兵折将,一度受到朝廷冷落。

不久,匈奴再次扰边,汉武帝又起用李广,派他接任右北平太守。汉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李广任卫尉将军,随大将军卫青,率兵10余万人出定襄(今山西定襄县)数百里,攻击匈奴。这次战役中,汉军斩获匈奴首级9000余级,唯独李广部无功而返。有功将士得到了封赏,李广没有得到封赏。

汉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李广率4000骑兵进攻匈奴,张骞率万余骑兵负责策应。李广率军深入敌后数百里,被匈奴左贤王4万骑兵团团包围。汉军一见被围,全都惊慌起来。唯有李广稳坐军中,镇定自若。为了稳定军心,他派儿子李敢,率数十骑冲入敌阵,左右冲击,又安全返回。李敢对父亲说,匈奴骑兵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们用不着害怕。

军心稳定后,李广重新布阵。随后,匈奴发起急攻,箭如雨下,转眼间,汉军死伤过半。这时,汉军的箭快射完了,军中再次慌乱起来。李广见状,命令士卒持满弓而不发箭,他独自持弩射击,一连射杀敌人裨将数人。转眼天已傍晚,将士们个个面无人色,只有李广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令将士们叹服不已。夜晚,李广重整旗鼓,准备来日再战。

第二天,就在李广率将士准备拼死一搏时,张骞率1万骑兵赶来增援。匈奴左贤王见张骞援军已到,形势对己不利,迅速撤围北返。这次战斗,李广指挥得当,作战英勇,杀敌无数,立了战功,但是,他的部队损失惨重,最后功过相抵,没有得到朝廷封赏。

李广参加的最后一次战役,是著名的漠北之战。这次战役,汉军各部捷报频传,唯有李广没有战绩,让全军痛心疾首。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汉武帝发动漠北战役。战前,汉武帝因李广年事已高,不想让他参战。可是,李广报国心切,一再请战。武帝考虑再三,只好任命李广为前将军,随卫青出征。

卫青出塞后,从抓获的俘虏口中得知匈奴单于的驻地。卫青有意刁难李广,让李广并入右将军部,出东路迂回策应。李广不同意,提出自己是前将军,理应先与匈奴作战。卫青用天子旨意压李广,否定了李广的要求,坚持自己亲率精兵,直捣匈奴大营。李广没有办法,只好率军远走东路,担负策应任务。走东路是绕道,路途遥远,沿途均为荒漠,无水缺草,不宜大部队行进。李广在进军途中,由于道路不熟,又找不到向导,很快迷了路,耽误了与卫青会师的时间。

漠北之战,卫青直袭匈奴大营,因李广没有如期赶到,没有对匈奴大营形成合围,最后单于逃走,虽然杀敌不少,却没有达到俘虏单于的目的。回到大漠以南,卫青才与李广会合。卫青见了李广,怒不可遏,指责李广贻误战机,扬言要上书天子,拿李广治罪,并派长史追查李广迷路的情况。

说起进军迷路,李广感到既羞愧又委屈。长史责问,他不回答。长史气急败坏,要李广去将军幕府听候质询。李广说,这次迷路,我的部下没有错,要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迷了路。他对部下说,我投军以来,与匈奴交战70余次。这次出征,我身为前将军,有幸随大将军卫青出兵,直接与单于交战。东路遥远,我军迷失方向,结果贻误了战机!我已是60多岁的人了,再也不能面对刀笔之吏的审问了。

李广说罢,拔剑自刎。一个威震疆场的将军,就这样结束了自己轰轰烈烈的一生。

全军将士见李广自刎,全都跪倒在地,号啕大哭。李广自刎的消息传出,朝野惊愕,天下震动,《史记·李广列传》写道:“百姓闻之,知与不知,无老壮,皆为垂涕。”

飞将军李广戎马一生,历经汉文帝、景帝、武帝3朝,前后40余年。在朝廷担任过郎官、武骑常侍、卫尉、郎中令等官职;在地方,担任过陇西、北地、上郡、雁门、代郡、云中、上谷、右北平等地的太守,驰骋疆场,披肝沥胆,屡建奇功,为建立统一的西汉王朝作出了重要贡献。谁也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为自己的人生画上了句号。李广一生,抗击匈奴,保卫国家,功绩显赫,却始终未能封侯。

李广有3个儿子,即李当户、李椒和李敢,结局都很悲惨。李当户不幸早亡,李椒曾任代郡太守,也不幸早亡。李广死时,李敢在卫青的外甥、骠骑将军霍去病帐前听命。后来,因父亲受屈一事,李敢打伤卫青。霍去病一直想报复李敢,为舅舅卫青出气。一天,李敢随皇上狩猎,霍去病借机将他射死,汉武帝却为霍去病开脱,说李敢为鹿的犄角所伤。李当户有个遗腹子,名为李陵,擅长射箭,官至骑都尉,后出兵抗击匈奴,兵败后投降匈奴,娶单于之女为妻,被封为右校王,病故于汉昭帝元平元年(公元前74年)。

出将入相灭族恨:汉丞相公孙贺

西汉王朝诞生之初,国力不强。塞外匈奴趁机发动侵略战争,由大漠和草原南下,不时侵犯西汉边关。西汉朝廷无力反击,为了解除边患,只好采取和亲政策。“文景之治”后,国力逐渐强盛。汉武帝刘彻即位后,为了摆脱被动挨打的局面,彻底消除边患,汉武帝决定对匈奴由被动防御转为主动进攻。为了确保战争的胜利,他重用了大批有才华的将领,公孙贺就是其中之一。

公孙贺,字子叔,出生年月不详,卒于公元前91年,北地义渠(今甘肃宁县)人。公孙贺的祖先是匈奴人,祖父公孙昆邪,汉景帝时曾任陇西太守,平定“七国之乱”时,立下战功,被封为平曲侯。公孙贺是少年骑士,汉武帝当太子时,他为太子舍人,每天跟随刘彻左右,成了太子的亲信。

公孙贺少年英雄,年纪很小就从军打仗。他武艺超群,屡建战功,深得朝廷赏识。他本来就是汉武帝的亲信,汉武帝即位后,自然得到重用,很快由太子舍人晋升为太仆。

公孙贺少年英俊,青年得志,成年后,娶了卫皇后的姐姐军孺为妻。这桩婚姻,给公孙贺带来了极大的富贵和荣耀。一夜之间,公孙贺与汉武帝结成了连襟,成了大将军卫青的姐夫。汉武帝从内心喜欢公孙贺,两人结为连襟后,很快将公孙贺破格晋升为轻车将军,命他率军驻扎战略要地马邑(今山西朔县)。

作为西汉抗击匈奴的著名将领,公孙贺的整个青年时代是在抗击匈奴的战争中度过的。他先后参加了著名的河南战役、河西战役和漠北战役,跟随名将卫青和张骞屡屡出征,扫荡匈奴,多次立功,受到朝廷封赏。

元光二年(公元前133年),汉武帝一方面派人诱匈奴单于出兵攻取马邑,一方面暗中派出30万大军,由李广、公孙贺带领埋伏于马邑,企图将其一举歼灭,后因汉军伪装过头,被匈奴单于识破,这一计划未能实现。此后,汉武帝先后发动了河南战役、河西战役和漠北战役,公孙贺作为军中主将,参加了三大战役。

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汉武帝决定兵分4路,由卫青、李广、公孙敖和公孙贺,各率1万精兵攻击匈奴。结果,李广受伤被俘,死里逃生;公孙敖损兵折将,一败涂地;公孙贺无功而返,侥幸交差;只有卫青大获全胜,被封为关内侯。

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由大将军卫青任总指挥,李广、李沮、公孙贺、公孙敖、苏建、赵信6人为主将,率10万精兵抗击匈奴,公孙贺以车骑将军身份参战,大胜而回,被封为南峁侯。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汉武帝发起漠北战役,公孙贺以左将军身份参战。这次战役,由于战局和战术上的特殊性,公孙贺未有大的建树,因此没有得到封赏。

数年后,公孙贺离开军营,被封为葛绎侯。

太初二年(公元前103年),汉武帝颁布命令,拜公孙贺为丞相,要他接替石庆主持朝政。据班固《汉书·公孙贺传》记载,在宫殿上,公孙贺一听此话,当即跪倒在地,以头叩地,痛哭流涕,不肯受印。他对汉武帝说:“臣生长在边远的小地方,出身低微,长期在军中鞍马骑射,才能低下,实在不能胜任丞相这个职务啊!”他一再恳请汉武帝收回任命。

汉武帝和满朝文武,被公孙贺的忠言感动。但是,任凭公孙贺如何恳求,汉武帝拒绝收回任命,执意要公孙贺担任丞相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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