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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狼来到屋顶,这天是九月十八,虽不是满月,但狼的目力不错,他已看见屋后的湖,湖心有一座亭子,暗自笑道,“我就知道不会远的”

他施展轻功,宛若春燕般一掠就落在亭子上。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静下心来,闭上眼凝神倾听。他感觉到下面有人,又以轻功,缓缓飘落下,宛若秋风中的寒叶飘落……

狼落在亭前,只听得听众人问道,“你是神仙哥哥吗?”其声甚是美妙。

怀英转过身,只见一素衣女子亭亭玉立在亭下,看她眉清目秀,在淡淡月光下,却更显得优雅妩媚,楚楚动人。

狼淡淡道“你一直在等神仙哥哥吗?”

女孩点点头笑道,“我就知道我一定能等到你来的,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并没有让我等太久,怀英哥哥找到你的是吗”

狼依旧淡淡的“是李怀英找到我的,除了他,还没有人找得到我,可我并不是你等的人”

女孩道,“你不是山谷中走出来的吗?”

狼道,“我不是”

女孩道,“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的,你是狼,是婆婆给你起的名字,我是若溪,也是婆婆起的”

其实狼并非完全不记得她,那时在山谷里,那女孩就经常叫他神仙哥哥,可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就是狼。在碰到李怀英以后,在李怀英给任泉介绍他的时候,他就有了别的名字“秦四郎”秦自然是秦若玉的秦,而四郎李怀英并不是随便说的,是饲狼的谐音。

狼顿了会道,“我并不叫狼,我姓秦”

“神仙哥哥,你怎么不认得我了?你把若溪忘了吗?”女孩并不甘心。

狼觉得心在抽搐,胃在收缩,他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现在他是一个杀手,这是永远不会变的,也是自己永远忘不了的。他不会忘记自己刺出的每一剑,血下的每一条命,自己埋下的的每一具尸首,那些是他做的事,他要承受这所带来所有唾骂与仇恨……

他转过身就要离去,“你认错人了”他的表情很奇怪,似喜非喜,似悲非悲……

女孩忽扑在他背上,抱住他,啜泣道,“我再也不想离开你”

“你”狼的眼神凄迷,声音低沉“忘了我吧!我只是个浪子,一个杀手”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女孩轻声啜泣。

狼道,“你有更好的生活,而我永远不会有”

女孩苦笑道“你知道什么是更好的生活吗?你知道那种被视若珍宝的滋味吗?我只想过平凡的生活,只想过山谷中那种宁静生活”

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留下来陪着婆婆,你知道婆婆那时有多大年纪了吗,你知道你的离去婆婆的心里有多苦吗?”

女孩的伤心道,“那时是婆婆让我走的,我没想到这些,没想过婆婆,没想过那种嫉妒的目光会让人如此的难受,郭叔叔对折剑山庄忠心耿耿,却看不惯我这样一个外来客,虽有养父的溺爱,庄里却受着排挤”

狼苦笑道,“那都是你的自私酿下的苦果,怨不得别人”一挥衣袖,渐渐消失在月色中。

女孩伤心的站在那在亭下,泪珠顽皮的滴下……

怀英道,“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女孩背后有人叹道。

女孩道,“你呢?你是不是这样”

怀英道,“我是,你说的不错,我和他是同一种人,所以我能找到他”这人竟是李怀英,本来他已经睡了,此刻却又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女孩痴痴的看着月色下那荒废已久的湖。

“等找到他的时候,他只怕是在臭水沟里”李怀英竟又笑了,这实在是个笑不出的时候,世界上好像有种人,总会在最不该笑的时候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他吗?”

“你也经常会在臭水沟里,是吗?”女孩很勉强的笑道。

怀英道,“因为这个世界上,真正深入骨髓而又无可奈何的东西在我们身上都有,他早就想到,我要带他来见你的,他可以不来,可他还是来了”

女孩有了一丝喜悦,似乎还有希望“这就是说他并没有忘记我,他也不怪我的离去,可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面对往昔那段平凡的记忆”

“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往往都会很坚强,也很孤独,更为倔强,心就像是铁打的。”李怀英说得倒还随意,可他脸色却很难看,只有狼和他知道那种深入骨髓无可奈何的悲哀,“他不敢面对的既不是过去,也不是你,而是自己的内心。”

明香悲伤道,“他在逃避自己,是吗?”

“这种人的内心并不是你所能看到的那样倔强坚强,他的内心比谁都脆弱,很轻易就会受伤,而且一经受伤就无法愈合。外表的倔强冷酷,不是伪装,也不是逃避,而是他唯一能做的,他要活下去,就必须足够冷酷绝情”李怀英眼中似怒似悲,语声却出奇的平静。

明香似懂非懂,“这是为生活所迫吗”

怀英道,“不是,他的心里一直有根鞭子在鞭笞着自己,他是个嗜血的杀手,这是无法改变的”

明香道,“可我们是自小相依为命的朋友”

怀英道,“你把他当朋友,可他并不需要朋友,他这样的人,不需要的东西太多,李境就是这样,所以他能全心效命乾坤剑。李境是个神话,他也一样,不过是现实中的传说,神话中的现实”

明香道,“我不明白,难道他也和李境一样吗?我不想他像李境那样”

怀英道,“他自然不会像李境,这就是我和他最大的不同。可他却负者和李境一样沉重的担子”

明香道,“是什么,这担子只有他一个人能承担吗?”

“这是原则,没有人能为他承担”李怀英说得很坚决,可他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他早已决心要让狼放下血,彻底的放下,就在密道中,他看到那幅画的那一刻,他就明白李境要他除去的杀气并不是萧逸天,而是血。

就在这时他又想起李境的十五个字“毅、绝、定、封、微、泽、悦、残、至、有、空、无、紫、血、碧”李境的十五个字原来不只是说无相神功,从这十五个字中才能真正推敲出,李境要他做的事,更是去做的方法,想着想着,竟忘了明香痴痴看着荒芜的湖面……

明香看着他,“他的内心是不是也和这湖泊一样,已经荒芜”

这本是句无足轻重的话,却引起李怀英的深思:这湖泊本是那么美,碧波如丝,荷花飘香……却负者保住山庄的重任,在这美得让人心醉的湖底,却是密室,人的心中是不是也是这样,那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内心是不是也含着很多秘密,最后渐渐荒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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