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岚是何等通透的人,在紫鸢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有些棘手了,他自然不是担心紫鸢的安全,他怕的是好不容易有些妥协的宁妖娆会不会因为紫鸢的出现而再度动摇。
从没有一个人或一件事让楚流岚如此患得患失,这感觉……很不好……
妖娆虽然觉得两人的言谈举止有些奇怪,但她更担心的是紫鸢会不会或者说是不是已经遭到什么不幸了。来回看了楚、萧二人几眼后妖娆不耐烦的问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楚流岚略微思索了一下,便伸手从袖中拿出一个纸条交给妖娆。妖娆一边琢磨着看来信鸽在古代通讯中占着不可忽视的地位,一边展开纸条……郁结了……
纸条很小,写的字不多,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离她远点儿!”这个“她”就是宁妖娆莫属了。如此仗义的宣告自己所有权的人,除了远在翼国的皇甫瑾还会有谁……
“靠,这个紫鸢还真倒霉?”
面对楚流岚的霸道,妖娆想要躲开。面对萧云锦的纠缠,妖娆有些厌烦。可面对皇甫瑾的穷追不舍,宁妖娆同学却觉得乱乱的不知该怎么处理。
当然,宁妖娆是绝对不会认为她爱上皇甫瑾的。在她看来,她与皇甫瑾之间不过是经历了生死后的革命感情。况且自己会远走风音国,宁玄霜会死,大部分是因为皇甫兄弟。她决不是个会迁怒的人,但皇甫瑾与宁玄霜有感情在前,战场上不顾她的性命没有阻止那一箭在后,这让宁妖娆心中与他的隔阂与日俱增,而内心深处的些许好感也日渐消磨。
妖娆不明白,自己当初在绥阳决绝而去,后来不惜让萧风放出自己已死的消息,难道都不能让皇甫瑾明白——自己与他,此生已无可能。又或者,自己这辈子也不能对任何男人产生安全感了。
独自一人的时候,妖娆会吧心底的那个名字翻出来自己的品读,直到心中的伤口被撕裂后再度结痂,直到胸口处破碎的疼痛再次麻木。那个人给她的伤,远比她想象的深了许多。父母让她不相信婚姻,那个人让她不再想碰触爱情。
所以,宁妖娆在走进皇甫瑾心里后能够决然的离开;所以,宁妖娆只当楚流岚是个床伴从未想过要与他共度余生;又所以,宁妖娆明知道萧云锦初时只是对自己心有不甘,却仍旧放任他将自己锁在心里。
想来,她似乎还不如那个人。那人只是害了她一个,而宁妖娆却拖累了许多大好的男儿。自己,会遭天谴吧……
右手一热,妖娆抬眸撞进楚流岚的眼里。他幽深的目光里泛起层层的水光,微波潋滟间几欲将她淹没。
“紫鸢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低沉的声音如阳春三月的和风,将她有些焦急有些落寞又有些跌宕的心渐渐抚平。
妖娆有些泄气的坐在椅上,心说这人若是以后成了婚,一定会是那座可以依靠的山,让他的女人心甘情愿的以他为天。可她,不会是那个女人,她没那么大的福分。
“不是要救她么?赢了这场比赛不就好了?”苏洌泉看出宁妖娆的心思,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况且有楚流岚在,这个第一应该是唾手可得的吧,皇甫瑾不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紫鸢送到了台前的么?
妖娆皱眉,难道皇甫瑾费了这么大的劲,目的就是让楚流岚出手相救么?这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儿?
楚流岚苦笑了一下,皇甫瑾的目的的确是让他出手,救下紫鸢之后麻烦便会随之而来,到时候宁妖娆便会向乌龟一样又缩回壳里去,而自己近日来所有的努力也将付诸东流。可若他不出面而让别人将紫鸢赢了过去,妖娆必定更加记恨自己。总之,他怎么做都不对。
楚流岚纠结的时候台下的观众也嗡嗡的议论起来,内容没有离开雪域两个字。翼国第一乐师,若是他再次出场,旁人可以不战自退了。别到时候不但没有扬名,反而遭人嘲笑。
最可笑的是评委会同样如此想法,而后就听岳乾朗声道:“应在场各位的要求,此次比式,乐器不可用琴。”
妖娆哑然——这也行?
楚流岚乐了,岳乾那个书呆子没想到也有办对事儿的时候,改天得好好“谢谢”他?
萧云锦一听之下扬眉道:“不用琴而已,只要是妖娆谱的曲子自然是超凡脱俗,旁人又怎么能比呢?”
妖娆忽然想起当初在船上萧云锦为自己配乐的事,笑道:“我怎么忘了还有你这个妖孽……呃,天才在?”
萧云锦无比潇洒的从腰后抽出长笛,娇媚一笑道:“只要一遍,定不会让妖娆失望?”
洒脱还是缠绵,她宁妖娆要给众人第二个惊喜……
介于先前提出的参赛要求可能对妖娆等人造成赛事不公的误会,所以评委会决定将第一个表演的机会让给宁妖娆。
妖娆心里冷笑,还以为在都城举办的花魁大赛会没那么肮脏,没想到皇帝眼皮子底下也能弄出这种逼良为娼的缺德事儿。按说比赛中第一个出场没啥好处,可她宁妖娆今天就要一阵杀降!
这是什么地方?琼花楼!这是什么场合?赢得美人春宵一度的比赛!妖娆坚信,只有出人意料才能以压倒式的胜利将旁人PK掉!什么琴、笛、箫的让他见鬼去吧!
所以,某女压根儿没下楼,在评委们讶异她为何还不登台的时候扯开嗓子吼道:“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
什么叫惊吓?台下的楼内的观众知道了?什么叫惊吓过度?离她最近的萧云锦和楚流岚知道了?什么叫明智?当妖娆让楚流岚对她以内力相助,自己觉得不对赶紧撤到后排的苏洌泉知道了……
话说宁妖娆这一嗓子出来后——跌倒的有之,岔气儿的有之,呛到的有之,噎到的也有之。就连身经百战一向淡定的跟死人似的楚流岚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心道自己还以为妖娆怕自己声音小,现在看来她掀了这房顶都绰绰有余了。
要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呢,就算听过宁妖娆的河东狮吼,楚流岚也能转眼就抛到脑后去?
最痛苦的要属台边儿上站立的岳乾了,他虽已猜到宁妖娆要做什么出人意料的事,可也没想到她会用这种石破天惊的方法。最纠结的便是浑身无力觉得深受侮辱的紫鸢了,她知道自己被捉是有人要用自己对付少主,可是初时的那些愧疚,在看到他身旁的宁妖娆后就飞走只剩愤怒了——那女人说她不会和少主在一起,可现如今两人的日日相对又算什么!
站在二层栏杆处的宁妖娆满意的收到了众人多种多样的视线和全场都震惊的表情。她就知道,这首《死了都要爱》不论从大胆直白的歌词,还是差不多从头吼到尾的唱法都足够让人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