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午后千寻正要去练武堂时被阿羽叫住了,平时有人在的时候她都让她喊哥哥的,今天正好他们三个早走了,才能有机会和阿羽单独说会儿话。
“咦,阿羽你这是要干嘛?”千寻看她手里提着满满的菜。
“最近几天叶院长请了几个有名的舞者教小姐跳舞,小姐说今天要设宴款待,我就主动请命来拿菜了,我就想着可以碰到姐姐。”
千寻看着她笑得弯成月牙的眼睛,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家小姐可真够辛苦的,琴棋书画跳舞样样不落啊。”
“也不是,我看小姐跳舞的时候很开心,比平时都开心。而且关键是跳起来真是宛如仙人啊,要是被男的看去,绝对能勾了他们的魂儿。”
“好了,眼睛都冒星了,你这么说,我倒想去见识下。”
“啊?”
看她一脸吃惊,千寻赶紧安抚:“放心,我会藏好,不会被发现的。”
“姐姐你真是的,你又不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阿羽先是不愿,不过后来想到什么似的兴奋地大叫,“姐姐,我想到了,你不是说穆先生喜欢才女吗,你可以跳支舞给他啊。”
千寻满头黑线:“阿羽,你太瞧得起你姐姐了,我可是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完全没有天赋。”
“怎么会,姐姐这么聪明,一定能学会的。而且我还没见过姐姐穿女装呢,打扮起来,再跳起舞,一定比小姐还美。”阿羽激动地抓着千寻,完全沉浸在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中了,“我娘说过,跳舞最能展现女人的柔美了,说不定,不,肯定,你一跳舞就把穆先生吸引住了。”
她的后半句话千寻倒是听到心上去了,穆风一直把她当小孩子,要是她这次来个出其不意,说不定。。。
打定主意,当下就和阿羽约好晚上见,舞者就住在叶院长的院子里,叶家小姐晚上也练舞,她可以先过去打探打探,不过要跟莫辣椒他们讲一声。
“你有什么事啊,不去练功?”莫辣椒追问。
“去大叔那里看书啊,好不容易得到的珍藏版呢。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见吧!”说完挥挥手跑开了。
过去就看见阿羽已经等在那里了,她领千寻到屋子外面:“就在里面。”
“好了,你进去吧,我到屋顶看。”
千寻像上次在天香楼一样掀起两片瓦,就看到屋子里已经开始练习了。那个淡绿色裙子的应该就是叶家小姐了,听阿羽说好像是叫叶可玖,长得果然可人,蛾眉皓齿,丰肌秀骨,颇有江南女子温婉的韵味。
不过只是看了会儿,千寻就放弃了,舞虽然好看,但她趴在这里每天偷看一两个时辰是绝对不可能在穆风生辰之前学会的,就算有明师教导,那么高难度的动作她恐怕也做不来。千寻失望地叹口气,决定撤退。
大冬天趴在这里,有内功互体也冷得够呛,千寻小心地站起身来打算跳下屋顶,不想先前趴在那不动加上天气寒冷,左腿一阵发麻,害她一个没站稳从房顶摔了下来,还好抓着房檐的横梁,不至摔伤,不过瓦片掉下来的声音却是惊动了屋里的人。
“什么人?”房门一响,五六个人一起涌了出来,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千寻就很悲惨的被抓了个现行。
看千寻一身男装打扮,除了阿羽之外的两个舞者,叶家小姐还有另外一个小丫鬟都明显的被吓了一大跳。另一小丫鬟回过神来,迅速挡在叶家小姐面前,强作镇定地冲千寻大喊:“你是书院的学生?好大的胆子,敢夜闯小姐的闺房!”
看一旁阿羽张嘴要说话,千寻忙抢先道:“叶小姐先听我解释,都是一场误会。”
解释的过程就有些尴尬了,不过好在那叶家小姐看着柔弱却颇有几分胆识,愿意屏退两个舞者听千寻解释,不过小丫鬟倒是一脸防备地拉开她和叶家小姐的距离。
等千寻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因为涉及青春期少女最敏感的****这个话题,包括阿羽在内的三个人都红了脸,倒显得当事人的千寻脸皮更厚了。
“这么说,你女扮男装的事祖父是知道的?”叶可玖轻声问道。
“恩,你祖母该也知道的。”毕竟她的第一次生理期都是她帮忙处理的。
“什么,原来是女的啊?”一旁小丫鬟也明显松了口气。
“既是同为女子,那便无妨了。风姑娘既是为,为喜欢的人准备礼物,我也很应该成人之美,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一同练习。”叶可玖的声音婉转悦耳,人又这么好说话,还是个美人,千寻对她的好感顿时直线上升。
“那就谢谢叶姐姐了。”千寻应下来,不过心里微微有些愧疚,她隐瞒了喜欢的是穆风的事实,她觉得要一个从小接受闺阁教育,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的女孩接受太难了,所以只好选择保留。
接下来几天千寻每天晚上都偷偷溜去和叶可玖一起练舞,经过几天的相处,发现她真是个很好的人,善良不计较,千寻把她和阿羽的事跟她说了她也没有责怪,教她这么笨的学生也很有耐心,一遍遍重复动作直到她学会。
不过这跳舞实在太难了,千寻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要再学。
“啊,好累,比我每天练功都累,难为你每天能坚持下去啊,叶姐姐。”趁着休息时间,千寻边往嘴里塞东西边抱怨。
一旁阿羽笑着挤兑她:“是姐姐你太懒了,看你的吃相,吓坏小姐呢。”
叶可玖掩嘴轻笑:“千寻妹妹这是自然纯真,这世上其他女儿家怕是都比不过的。”
这帽子戴太高了,千寻佯怒:“好你们两个,一唱一和挤兑爷,小心爷把你们两个就地正法了。”这话的效果立竿见影,两人马上脸红得赛过猴屁股了。
“姐姐一个女儿家怎么讲这种话,真是不知羞。”听得阿羽的埋怨,千寻得意地大笑。
这几天虽然每天练习得很累,不过还是很开心的,每天和一堆男生待在一起,现在能有同性朋友感觉还是挺好的。而且叶可玖说她每天练武柔韧性好,学习跳舞也算比较快的,只要勤加练习,定可以赶在穆风生辰之时给他个惊喜的。
“喂喂,你够了没?今天一天都一副傻样。”莫辣椒用鄙视的眼光看千寻。
千寻心情好,也懒得和他计较,瞪了他一眼便罢。
“对啊,阿千,你都笑了一天了,这几天好像心情都不错,遇到什么好事了,说出来分享下啊。”肚子疼也帮腔。
千寻看旁边项秋希也是盯着她,得意地摇摇头:“告诉你们一句格言吧,再好的朋友也是有自己的隐私的,有些事就是不能分享。”他们三个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接着同时送给千寻三双大白眼。
“好了好了!”千寻被阿羽推到镜子前,“小姐你看怎么样,姐姐换了女装也是个美人呢。”
“是啊,真漂亮。”叶可玖也附和。
千寻久违地穿着女装,还是跳舞的长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很是别扭:“一定要穿成这样吗?”
“怎么了?这样很好啊,他一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阿羽嘻嘻笑道。——啊,阿羽,姐姐对不起你,完全把你带坏了,以前多纯真的姑娘啊。
“千寻妹妹你的动作基本上都掌握了,现在就是要连贯起来,就三天时间了,要加油啊。”叶可玖在一旁给千寻打气。
千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深深吐了口气,转身大跨步走到叶姐姐面前:“好,没问题!”
一向淑女的叶可玖却是忍不住拔高声音:“姿态,姿态,穿着舞裙怎么能这么走路呢!”
经过为期半个月的魔鬼训练,千寻总算是在穆风生辰这天出师了。
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定,好不容易盼到下午课后,她直接就从演练场跑到穆风住的小院了。
“大叔,生辰快乐!”千寻刚进院子就兴冲冲地喊上了。
“恩,谢谢。”穆风笑着点点她额头。
“对了大叔,我给你买了件衣服,快试试啊。”千寻喜滋滋地踮起脚,帮穆风把衣服系起来,手上动作着,心里想,她也是能够成为一个贤妻良母的嘛,“好了,大叔穿着真好看。”千寻退后几步上下打量他。
他失笑:“你这丫头。”
心里微微失落,果然还是把她当小孩。哼,等下让你见识见识!千寻边在心里琢磨着,边转身去厨房给他做饭了。
等会儿吃完饭,气氛正好,她就可以跳舞了,千寻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为什么?
千寻恶狠狠地盯着坐在对面边吃着她给穆风准备的他最喜欢的菜色,边还在嘴里还口齿不清地嘟嚷着“好吃,好吃!”的莫辣椒,可能感觉到了千寻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莫辣椒从饭桌里抬起脸:“真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么一手。”说着还冲千寻伸了伸大拇指。
谁要你夸呀,臭辣椒,庆祝什么生辰,赶快送了礼物滚蛋,还在这边碍事,话说他是怎么知道穆风生辰的?
于是在不太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千寻本来烛光晚餐的美好愿望,她满怀怨念:“吃完了?吃完了就赶紧滚。”
“你怎么不走啊?”他不服气道。
“哟,干嘛,你路痴啊,还是害怕,非要和我一起走。”
“谁要和你一起走!”他气冲冲地吼道,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穆风,千寻一眼就瞧见了那是穆风寻觅了好久的古籍《廖史》。大哥,那可是绝版啊,你从哪儿弄来的!
有钱就是好,连银票也没见过的人伤不起,在千寻的无限怨念和碎碎叨叨中,莫辣椒打了个冷颤,颇为不自在地留下句“生辰快乐”就匆匆走掉了。
总算只剩下她和穆风两个人了,千寻忽然觉得有点紧张,强做镇定地对着穆风笑笑:“大叔,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咦,还有礼物吗,衣服不算?”
“当然不算了,我的礼物可比臭辣椒送你的破书好多了,你到院子里等我。”说罢就跑进里间去换带过来的舞裙了。
等千寻花了好一番功夫换好衣服往出走时,心已经开始不规律地跳动了,没关系,镇定,她安慰自己,以前又不是没在他面前穿过女装。
千寻垂着头有些惴惴不安地走到院子里,悄悄抬头看去,穆风正背对着她倚在柱子上看夜空,一袭青衫被夜风吹起一角,月下清瘦的身影凭地添了几分落寞,又带了几许飘渺,给人的感觉那么的不真切,就好像一伸手这个人就会消失,化为虚幻,千寻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恐慌,不禁上前一步。
这般动作已是惊动了穆风,他回头望来,残月如钩,清冷的光晕打在他脸上,清隽温和,却又那么的让人心安,千寻瞧得呆了,刚刚那莫名冒出来的恐慌早不见了,脑子里更是晕乎乎的竟是有些醉意,难道是刚刚喝得多了?她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蓦然想起叶姐姐的话,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了声,提醒着自己要淑女,慌乱地低下头不再看他。
“阿千,你这是——”他的声音里充满疑惑。
“我最近学了个舞,正好跳给你看啊。”千寻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他展颜笑道:“好啊。”
千寻给自己打着气,脑海中回想着这几天学过的舞步,慢慢挥起了舞裙长长的衣袖,一开始有点紧张,不过渐渐就进入了状态,她偷偷望向穆风,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搬出了琴,撩起衣摆席地而坐,和着她的舞步弹奏起来。
穆风的琴技很好,随手弹出的曲子就能配合上千寻的节奏,琴声淡雅飘渺,舒缓的在月光下流淌开来。千寻踏着琴声旋转着身体,挥舞着长袖,看向坐在那里的穆风,情不自禁地迷失其中。。。
等她停下动作,穆风的曲子也刚好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千寻合拢裙摆,微喘着气,略带不安:“大叔——”
“舞跳得很好,阿千穿舞裙也很好看。”他的声音柔和悦耳,带着某种蛊惑,眼神深邃得看不到底。
千寻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蹲坐在他身边,头枕上他的手臂,喃喃唤道:“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