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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龙虎拳

苦茶镇西头,一座院子依山而建,门口挂着一面旗子,年深日久变的灰乎乎如一块抹布,隐约看见“沈家酒坊”四个字,离着老远,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酒香。

沈家酒坊的高粱老烧远近闻名,许多马帮商队途径此处时都会捎上几坛回去,因此这酒坊也兼做客栈。

院子门口站着一个二十露头的汉子,黑瘦矮小,远远的看见那少年走来,面露喜色,急忙迎上去,大声道:“老天,越少爷你总算回来了,这三天你去哪儿了?真是急死个人……”

走到近前,忽然见那少年肩头露出一颗硕大的狼头,死灰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吓的他浑身一激灵,哎呦一声跳将起来。

少年笑道:“一头死狼就吓成这样,若见了活的,还不得尿裤子,快接过去。

说着双臂一挥,将狼尸从背后卸下,递给那矮汉。

矮汉急忙双手接过来,沉重的狼尸压的他身子又矮了几分,脸憋的通红,奋力把狼尸扛在肩上,这才松了口气,啧啧道:“好大一头狼,莫不是前些日子伤了李把头的那头狼王?这下跃马岭头号猎手可要换人喽!”

李把头是跃马岭除了吴家铺的吴把头外最有名的猎手,去冬今春带领着二十多个猎户进山猎狼,不幸被这头狼王所伤,至今还在家里躺着。

那少年并不觉得打死头狼有什么了不起,吩咐道:“把狼皮剥了,回头给姨娘做个褥子。”

说着话,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

一进院子,酒香愈发浓郁,那少年抽了抽鼻子道:“嗯,今日出酒了么?三哥这次做的可比上次好多了。”

那矮汉应道:“小的可没越少爷您那能耐,没有掌柜的亲自盯着,我可不敢蒸酒。”伸手摸了摸那青狼的皮毛,又道:“这狼浑身不见伤口,少爷是怎么打杀这畜生的?”

那少年剑眉微皱,面带不悦道:“给你说过多少次,别叫我少爷。”

矮汉笑嘻嘻的道:“跃马岭这地界姓俞的都是爷,越少爷姓俞,自然是少爷。”

少年俞越轻轻哼了一声道:“姓俞有什么了不起?”顿了顿又道:“狼皮若是剥的不好,划破了皮子,便罚你打一头一模一样的来。”

矮汉满脸得色道:“打狼小的不成,可收拾野兽牲畜的本领,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我快刀刘三的名号。”

俞越笑道:“快刀刘三没听过,倒是常听人叫你吹牛刘三。”说着突然停下脚步,问道:“刘三哥,去年春上入窖的那三坛酒该好了吧。”

矮汉刘三道:“前日去看时已经差不多了,隔着坛子都能闻到酒香,比咱店里的高粱老烧还要好上几分。”

俞越满意的点点头:“别偷喝,不然叫你快刀变没刀。”

刘三喉结一动,笑道:“小的是万不敢动的,不过吴秀才和李家公子可惦记许久了。”

俞越笑骂道:“定是你多嘴说出去了,你这嘴可比刀快多了,莫不如叫快嘴刘三吧。”

院子正中是一间用木头石块建造的大屋,一位披着青布棉袍中年人从里面缓步走出来,看上去四十几岁年纪,微微有些驼背,头发已经花白了。

俞越立马收起笑脸,小心翼翼叫了声:“沈伯”。

刘三偷偷瞄了一眼那中年人,见那人面色不愉,飞快的说道:“掌柜的,没别的事小的忙去了。”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开了。

那中年人干咳了一声,沉声道:“越儿,你胆子也忒大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打狼王的主意。”

俞越吐了吐舌头,诺诺道:“不过是头狼而已,又不是豹子老虎……”声音越来越低:“再说还有您跟着呢。”

中年人脸一沉,呵斥道:“不知轻重,快去换件衣服见过姨娘,省的她担心。”

木屋里火塘烧的通红,暖意袭人。

沈伯坐在火塘边喝茶,身边是一位三十余岁的妇人,生的清秀端庄,眼眉中略带风霜之色,没有半点西北婆姨粗犷泼辣之气,颇有大家闺秀的温婉仪态。

那妇人笑吟吟的看着俞越呼呼噜噜的大口吃面,眼中满是爱怜,柔声道:“越儿慢些吃。听刘三说你进山打狼,姨娘好生担心,这等凶险的事以后切莫再做,若有个好歹,叫姨娘怎么……”话没说完,眼圈已经红了。

俞越忙放下面碗,安慰道:“姨娘不用担心,我每次进山沈伯都会跟着,不妨事。”又道:“那狼皮毛好的很,正好给姨娘做个狼皮褥子,免得夜里冷风飕的腿疼。”

那妇人面露欢喜之色,说道:“难为越儿记得姨娘,姨娘可用不着什么狼皮褥子,这样好的狼皮价值不菲,不如放在店里卖。”

“狼皮有甚贵重的,隔几日越儿再去打来。”俞越顺口应道,低头吃面。

沈伯眉头一皱,放下茶杯道:“秋娘先去歇着吧,我有话对越儿说。”

那妇人秋娘看了沈伯一眼,想说什么,终于忍住,微微叹了口气,起身走了。

待秋娘进了里屋,沈伯才道:“你可知今日有多凶险?稍有差池小命不保!”几乎每次俞越进山打猎,沈伯都会偷偷跟着,什么都瞒不过他。

俞越道:“原以为那群狼死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这畜生还能招来同伴,若只是那狼王,也没什么可怕的。”

沈伯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狼王最是狡猾凶恶,莫说是普通猎人,即便是一般的武修遇到它也讨不到什么便宜。若不是狼群被打散,健壮的恶狼大都死了,你这条小命今日便保不住了!”

俞越兀自嘴硬:“要是连头狼都打不死,我十年的拳岂不是白练了?”

“少贫嘴!我问你为何徒手与那狼王搏斗?”沈伯面沉似水,质问道。

俞越挠了挠头皮:“那畜生也太狡猾了,我气极了才……”

沈伯眉头一皱道:“你的性子平素也算沉稳,怎得这些日子变的如此浮躁易怒,不单是这事,镇东的黄二蛋是你打的吧?这性子若是不收敛些,早晚要吃大亏。”

原来半个月前俞越撞见镇上的泼皮黄二狗欺负一对母女,上前阻止,打了黄二狗一顿。那黄二狗在镇上横行惯了,不肯甘休,纠结了一帮泼皮来闹。俞越本想去教训这帮家伙一顿,却被沈伯训斥了一顿,被罚在后院读了两天的书。后来不知为何黄二狗突然消失了,直到今日在镇上才又碰到。

俞越嘟囔道:“那黄二蛋欺凌弱小,还不该打么?”

沈伯道:“当然该打,不过帮人不是只自己出气就行,处置不当反而害人害己。你打那无赖一顿,当时是救了人,可你想过没有,黄二狗不敢惹你,说不定变本加厉的欺负她们,到那时还有谁能帮她们?”

俞越一怔,忙问道:“沈伯,黄二狗又欺负那娘俩了么?”

沈伯哼了一声:“早让刘三送她们去吴家铺了。”

俞越松了口气,垂下头道:“多谢沈伯,我,我从未想过这些……”

沈伯叹了口气,缓缓道:“伯伯不是怪你,行事不可单凭一时意气,像黄二狗这种人,若要治他就要让他痛,让他怕!让他再不敢放肆作恶。”

俞越心中一动,道:“您对那帮无赖做了什么?”

沈伯淡淡一笑道:“简单的很,带那几个泼皮进了趟山,让黑瞎子招呼他们一顿就老实多了。”

俞越一愣随即醒悟:“怪不得黄二狗头上好像生了疮一般,原来是黑瞎子舔的,您不怕黑熊吃了他?”

沈伯眼里闪过一丝异芒:“黑熊不吃死物,忍住不动就是了,再说我不让他死,黑瞎子又怎能吃的了他!那黄二狗也是个怂货,只舔了几下就吓的尿裤子了。”

黑熊的舌头上布满肉刺,犹如一把铁刷子,寻常人的皮肉万万禁不住几下。

俞越仿佛看到黄二狗面如土色,一动不动任由黑熊舔脑袋的境况,抚掌笑道:“肯定好玩的很,可惜没能亲眼看到。”

沈伯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越儿,做事切记不可留后患,总有一天你要走出龙川,外面远比这山林险恶万倍,一步走错便可能万劫不复。”

“你现下还小,不懂得人心险恶,老奴教给你的那些东西要时时记在心上,老奴也不能护小少爷一辈子。”沈伯说着面现忧色,好像是说给俞越听,又好像自言自语:“万万不能辜负了小姐和少爷……”

俞越低头不语,突然鼻子一痒,忍不住“啊啾”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沈墨皱皱眉,说道:“快去练一遍龙虎拳,莫让风寒入体。赤身打狼,哼,好大威风!”

俞越吐了吐舌头,应了声“是”,起身走出房间,在院中站定。两腿一前一后,双膝微屈,屈手成爪,摆了个起手式,吐气开声,练了起来。

这套拳法为名叫龙虎拳,走的是刚猛一路。俞越每一式都如猛虎扑击,拳掌如风,双腿如轮。一拳未尽另一拳紧跟而出,一记比一记刚猛,连绵不绝如连天波涛。

地上的尘土被拳风拉扯而起,道道尘烟缠绕成一团,在院中飞快的滚动,将俞越包裹其中,竟然看不清他的身影。

约莫一刻钟功夫,忽听一声大喝,伴着一阵噼啪的骨节爆响之声,俞越腾空而起,划了一个圈落了下来,如一枚钉子钉在地上,纹丝不动。尘土散去,只见俞越全身衣衫已经湿透,头顶白气升腾如同蒸笼。

待气息调匀俞越走进房间,褪去湿透的衣衫,仅着一条短裤,闭目盘坐在地上。

这时沈墨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罐,用里面挖出一勺黄澄澄的膏脂来,房中登时弥漫出一股浓郁的药香。沈墨仔细的将那金色的膏脂涂抹在俞越身上,不多时俞越便浑身油晃晃的金色,如一尊新塑的金身罗汉。

涂完药膏,沈墨低喝一声,双掌自上而下拍在俞越身上,犹如穿花蝴蝶,发出一阵啪啪的脆响,随着拍动,那金色愈来愈淡,药膏全都渗入俞越的肌肤之中。

约摸半刻钟的工夫,沈墨停了手,缓缓的坐下来,双目微闭,显得十分疲惫。

俞越双手放在膝盖之上,身上那金色的药膏已全部消失不见了。无数细丝般的清凉的气流在体内缓缓流动,抚慰紧绷的皮肉,那气流从四肢百骸转了一圈,渐渐变得温热起来,涌入小腹之下,凝成一团,越来越大,愈来愈热,如在小腹中放置了一只暖炉,烤的全身暖洋洋的,面色愈发红润起来。

突然,那团热流猛的向上涌出,如喷泉一般,直冲前胸,灼热的气流如同一根烧红的铁棒,令人难以忍受的灼痛让俞越浑身发抖,脸红的似乎要滴下血来。

俞越咬牙忍住,如此反复三次,那热流便消失无踪了,这才长出一口气,大约从一年前开始,每次用完金色的药膏都会有这种奇怪的痛楚,可忍过这痛楚之后,便会精神百倍,四肢百骸无一不同通透舒泰,充满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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