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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英国大学改革史略(6)

1988年,《教育改革法》对高等教育拨款机构进行了重大改革,用具有独立法人团体性质的大学基金委员会取代了大学拨款委员会。大学基金委员会的成员不再主要由来自大学的成员构成,而是允许有过半数的工商业界人士参与,这明显反映出市场力量对高等教育发展方向的干预。同时该法要求分配给大学的经费要有“财政备忘录”以满足基金会的拨款要求,这使得基金会与大学的关系变成了独立的合同买卖关系,政府在利用市场手段的同时加强了对高校的控制。大学基金委员会成立后,着手对大学教学拨款进行改革,先是在199091年度采用招标制度,失败后又于199293年度采用“基数加发展”的方法,以促使各大学通过竞争降低生均成本,提高拨款使用效率。

1992年颁布的《继续教育与高等教育法》将多科技术学院升格为大学,将大学基金委员会与多科技术学院和其他学院基金委员会合并,成立新的高等教育基金委员会,统一了对大学的拨款事务。负责为各高校提供科研经费的各研究基金会(Research Councils)归入政府的贸易和工业部,这部分科研拨款来自大学与政府或工业界的合同。政府要求各研究基金会为促进财富创造而分配资金;“由工商界人士做基金会的主席,要有大量非学术界人士。”保守党政府对高等教育拨款机构改革调整的结果是加强了政府对高等教育的宏观调控,进一步强化了政府对高等教育的管理。

2.实施高等教育成本分担政策,引入贷学金制

英国从60年代初对大学生实行“免费加助学金”的资助政策,全日制大学生(包括国际学生)的学费由地方教育当局支付,这种政策一直实行了20多年。80年代后随着英国高等教育由精英型转向大众型,高等教育的规模迅速增长,但生均经费却持续下降。1961年英国只有5%的年轻人接受高等教育,到1997年比例上升到34%,但生均经费下降了40%。为弥补财政紧缩导致的经费不足,英国开始实施高等教育成本分担政策。198081学年起,英国高校开始向来自非欧盟国家的留学生收取全额学杂费。1983年《雷弗休姆报告》提出以贷款和助学金相结合的方式来替代原来的助学金资助方式。1988年政府公布了《有限助学贷款方案》白皮书,提出从1990年起对学生将实行贷款制度,即国家津贴将冻结在1988—89年度水平,在这水平上的费用将用贷款的办法解决。学生向银行借贷,利息相当于通货膨胀率。这一提法在1990年通过的《教育法(学生贷款)》和北爱尔兰1990年《教育令(学生贷款)》中得以确定并正式开始实施。政府设立“公营学生贷款有限责任公司”专门处理学生贷款业务,每位大学生每年最多可以贷款1065英镑。学生“分期定额还贷”,每年每月的还贷数量固定不变,学生要在毕业后5年内还清贷款。如果毕业生的年收入低于全国平均收入的85%,还款期限可以延长一年。政策实施后遇到了很多问题,到1996年就有36%的学生因为收入低而申请推迟还贷,10.4%的学生无故违约,4%的学生拖欠。贷款计划受到来自社会各方的质疑,没能实现其增加高校经费、调动非政府高等教育支出和保证教育机会公平的初衷。1997年全国高等教育问题考察委员会发表的《迪尔英报告》提出高校学生必须为他们的将来付出更大的投资,政府也必须为学生提供公平合理的经济支持,建议政府、高校、学生和雇主之间形成一个新的契约,共同分担高等教育发展的成本。委员会提出了收取高等教育培养成本14的学杂费,加上政府资助一半生活费的方案。该方案中全日制学生可以申请政府提供的按收入比例还款的贷款,毕业后再支付学费,也可以申请根据学生家庭收入情况提供一半生活费贷款。1997年工党上台后接受了该报告中收取学费的建议,英国大学生免费上学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四)建立高等教育质量保障机制

质量和效益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英国高等教育改革所坚持的重要原则,但高校是否能协调好二者的关系一直是政府担心的问题。为保证高等教育能够提供高质量的产品和服务,英国政府开始构建外部质量评估机构,对高等教育的教学和科研质量进行评估,以促使高校提高教育和科研的质量。

1983年大学校长和副校长委员会(CVCP)和大学拨款委员会联合成立了学术标准小组,对大学教学和管理质量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研究。该小组于1986年向英国政府递交了《大学学术标准》的报告,详细介绍了大学学术标准体系和保证学术标准的措施、制度。这些建议在1987年政府发布的高等教育白皮书中得到了采纳,白皮书建议大学建立一套统一的学术标准审核体系,并要求全国学位授予委员会(CNAA)加强对多科技术学院和其他学院的质量审查。1990年CVCP设立了新的质量审核机构——学术审核小组来审查大学的质量控制系统,但“这个机构并没有设置明确的标准或者推动统一质量保障制度的形成,其目标仅仅是确保大学真正在执行自己制定的质量保障措施,而不管这些质量保障措施究竟是什么。”

1992年英国终结了高等教育双重制,此后英国所有的高等院校都处于相同的教学质量保障机制之下。从1992年到1997年,高等教育质量保障机构的发展进入评估与审核机构分离的阶段。高等教育基金委员会(HEFC)负责从学科层面对高等教育的教学质量进行评估,评估结果作为对各个学科评定单位进行教学拨款的一个依据;高等教育质量保证委员会(HEQC)对英国所有高等院校的质量控制系统进行检查。

1992年新的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制建立之后,高等教育基金委员会对英国高等院校(主要是英格兰和北爱尔兰地区)进行了质量评估,此次评估历时三年,将所有学科分为15个评估单位,评定结果分为优秀、满意和不满意三个等级。高等教育基金委员会根据评估结果对不同的高校实施有差别性的拨款。

高等教育质量委员会的主要职能是对高等教育的质量进行审核。质量审核通常由专门的审核小组执行,其成员多半为资深的学术人员和管理者。在审核过程中,审核员对高等院校的内部质量保障系统进行审查。审查范围具体包括学习项目;教、学与交流;学生人员;评估和分级程序;核查、反馈与提高;高校的宣传材料等。审核结束后,高等教育质量委员会就审核过程和审核结果发表报告。1992-1997年之间,委员会发表了《从审核中学习》和《从审核中学习2》两份报告。

除了对高等教育的教学质量进行监控,为了保证大学的科研成果能够更好地满足国家、地方或顾客的需要,英国政府于1986年开始建立外部科研质量保障机制,通过科研评估活动对大学的科研质量进行外部监控。保守党执政期间,英国政府在1986年、1992年和1996年对高等院校分别进行了三次科研评估。1986年的评估活动由大学拨款委员会中的各个学科委员会进行,1992年后由高等教育基金会进行。评估采取等级计分制,如果某个学科处于最低等级,大学将不能获得科研质量拨款。由于高等教育基金会对大学科研的评估结果与大学所能获得的科研拨款紧密相连,高校为了获得更多的科研拨款不得不根据高等教育基金会的规定来提高其内部科研的质量,最终国家对高校科研进行宏观监控的目标得以实现。

由高等教育基金委员会和高等教育质量保证委员会分别负责高等教育质量监控的双重保障机制建立后便不断受到人们的批评,批评者认为两者的工作有很多重复之处,且标准不一,应该建立单一的质量保障制度,由单一的机构负责质量评估和审核。1996年12月英国成立了高等教育质量合作规划小组来履行HEQC和HEFC对高等教育的质量保障职能。1997年3月,在该小组的基础上高等教育质量保障署(QAA)正式成立,英国由此建立了单一的高等教育保障机制。

(五)加强高等教育与工商业之间的合作

高等教育与工商业之间的合作在英国可以追溯到19世纪中叶城市学院的兴起。在城市学院的发展过程中,学院在教学和科研方面与所在城市工商业界的合作极大地促进了学院和城市的发展。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战争促成了高校和工业界之间自愿的参与与合作。战后由于经济和科技的迅猛发展,高等教育与工商业界的联系与合作发生了新的变化,但推动大学与工商业合作的力量更多地来自于大学外部。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后,政府大量消减了对高等院校的财政经费,高校有了和工商业合作的内部动力,高校与工商业之间的合作也越发多样、稳定和深化。

在促进高等教育与工商业合作的过程中,英国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首先是制定鼓励高等教育与工商业联系的政策。1985年5月政府在发表的高等教育绿皮书中提出高校要走出校门,加强与工商业的联系。1987年的高等教育白皮书中强调高等教育必须更有效地为经济发展服务,必须与工商业界建立更密切的联系,促进各项事业的发展。上述两个文件中的观点在1988年的《教育改革法》进一步得到确认与强调。进入90年代,1991年的高等教育白皮书更加肯定了高等教育与工商业之间联系的意义,对高等教育从工商业界获得更多收入表示赞同。为鼓励大学从事商业性活动,政府保证帮助在开展与工商业合作中有成就的大学,承诺大学拨款委员会不会因为大学与工商业合作获得收入而减少对大学的拨款等。在制定鼓励政策的同时,英国政府还建立了一些专门组织以促进高校及其研究人员与工商业界的合作。这些组织有英国科技园联合会、工业界与高等教育委员会、大学研究与工业界联系协会等,这些组织在高校与工商业之间架起了沟通合作的桥梁,有力地促进了高校与工商业之间的合作。此外政府及其所属机构还设置奖励和项目对大学与工商业的合作予以鼓励。如政府针对学校和系设立了“工业种子基金”,资助大学基础研究向工业应用方向发展的项目;对于教研室,大不列颠技术集团的工业设计部设计了“教育与企业合作奖”;对于教师和科研人员,大不列颠技术集团的工业部设立了“高等院校企业竞赛奖”。这些奖励促使英国大学科技人才纷纷流动到产业界,许多大学教师和科研人员担任了企业的技术顾问或兼任理事等职务。

20世纪80年代以后,大学与工商业之间的合作开始呈现多样化的特征。大学与企业之间进行多学科的研究和开发,以解决技术难题;企业选派中高级管理人员到大学进修,增强企业内部技术开发意识。大学和工业部门之间合作的一种形式——教学公司也开始出现,大学帮助企业培养高级工程技术人员,提高工业生产水平。仅1992年一年,参加教学公司计划的高校达83所,项目总经费达5.8亿英镑,其中3.39亿来自政府基金,2.4亿来自企业。教学公司这种合作形式使得高校与工业界之间建立了较为稳定的合作关系。另外,研究生综合培训计划、联合教授、科学园等方式也将高校与工业界联系在一起,尤其是科学园的大量建立,极大地推动了科技成果的产业化,促进了英国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到80年代中期,英国的46所大学兴办了近20个科学园,到1987年发展到33个。

大学与工商业界的合作拓宽了大学经费来源,改善了由于政府消减高校经费给大学带来的困境。据报道,1991-1992年度英国高等教育从工业界获得的各种资助合计达3亿英镑。当然双方的合作带来的是双赢的局面,工商业界由此获得了新的技术和人才,使企业更具竞争力,由此也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另外大学在与工业界合作的过程中,对社会的应变能力不断提高,从而保证了人才培养以及知识与科技创新更能满足社会发展的需要。

(六)取消新受聘大学教师的终身聘任制度

取消大学教师的终身聘任制的建议在1988年《教育改革法》颁布之前就出现在政府的白皮书或绿皮书中,这个建议在1988年以立法的方式得以确定。法律授权大学当局有权以人员多余为理由解聘任何一位大学教师,为英国大学当局放手解聘大学教师提供了法律依据。终身教职一直是大学为维护学术自由而设立的制度,为避免法案对大学体制造成过大的冲击,法案同时还规定,凡1987年11月20日以前被聘任的大学教师不受此法案影响,亦即任何大学不得以这个1988年的新法案为根据而解聘在此以前聘任的任何教师,只有1987年11月20日开始和以后聘任的大学教师可以沿用此法案解聘。继1988年的法律取消教师终身教职之后,大学教师的法律地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教师成为大学的“雇员”而不再是“大学的成员”,这种改变导致大学短期的或者是非全日制工作人员的增加,由于职业的稳定性受到威胁,再加上教师及管理人员的薪水缺乏竞争力,大学在招聘人员方面遇到一定的困难。

纵观保守党执政期间的英国大学改革,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新公共管理理论在高等教育领域的渗透。新公共管理对市场力量的推崇,对质量与效益的强调以及对外部监控的重视,使得市场逻辑开始在英国高等教育中发挥作用。同时,政府与大学之间的信任关系被打破,政府一再加强其在高等教育领域中的权力。1997年5月英国工党重新获得执政机会,但在高等教育领域基本延续了保守党时期推行的一系列高等教育政策,这充分说明保守党时期推行的高等教育改革措施影响深远。

二、布莱尔时期的高等教育改革(1997-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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