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话.撒得一腔无畏血,破得千年未了劫
噗噗两声利剑贯穿人体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刺中的不是高明的幻象而是真是的肉体。黑白双剑不停的嗡嗡振颤发出惊恐的剑鸣,一双有力的手死死的攥住了剑柄防止其逃离。两腔血箭卯足了劲顺着血槽从背后的剑创喷射而出,化成两条血龙以大浪搏礁的气势一头撞向剩下的十二石兽,粉身碎骨!
巍然不动的十二石兽顿时披上了一层妖异的血衣,二十四只眼睛突然整齐的发出各色异光。
猛的一阵剧烈的大地晃动,十二石兽在何畏真的鲜血的侵染下依次升起一道道耀眼的光柱,击中洞顶一处镌刻着《紫微十四星耀图》之后变成光幕铺洒下来,一层层光幕一次叠加将何畏真笼罩其中。耀眼的光幕迫使的众人不得不后退掩目,阳尊却在霜骸辇上站起,迎着耀眼的光芒口中诵念,瞬间一道金色人形光影离体直奔何畏真飞去。
“长松,甜甜,世杰以三清太虚阵保护好旭竹和我的义体。两个小子想救你义兄就速随我来,听我吩咐!”
库勒拔都与刚刚被坐骑送回起点的公孙海汇虽还是头晕脑胀却不敢耽搁,两人匆忙唤出灵兽坐骑御空而起奔向光芒最盛之处。虽然人眼已经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用衣袖遮住,但坐骑乃是灵兽不畏强光,几个起落便来到了何畏真身边。
光幕内并没有那刺目的亮光,但眼前的景象却是触目惊心的。只见何畏真单膝跪地一动不动,黑白双剑交叉着从两肩的琵琶骨穿入又在背后戳出,前胸后背已是殷红一片,身后一张空荡荡的石台正是公孙海汇刚才选择的石兽所在。此时的何畏真身子虽微微起伏证明尚有呼吸,但显然已经是昏迷过去了。
“大哥!”两人心里一阵自责伸手便要去拔剑,忽然被人何止:“住手,不要拔剑!”
一名白衣素服的中年男子急急的走了过来止住二人的动作,见那男子面如冠玉长发文鬃依稀有些神似年轻的阳尊。发觉二人疑惑,男子忙解释道:“我便是阳尊的元神。”同时手下不停幻化出七八个手印将一丝紫色气息注入何畏真的伤口上。“我肉体在一次御敌时被摧毁,不得已只好寄居在你先祖与我一同研制的特殊义体内苟延至今,现在元神暂时离体,你们所见的便是六百年前的我。”说罢一指两处空空如也的石台:“你二人速将金身灵兽化为石体送回石台,待救得你义兄性命后再行取回。”
二人此刻那还在意什么灵兽金身,依言诵咒将两只灵兽还原成石兽放回远来的石台上焦急的回到阳尊身边等候差遣。
“阳尊前辈,我大哥他……?”
“无妨。”阳尊一挥手已将周围的残血收起,再一挥手两团血球飞快的打出分别击中贪狼石兽和天机石兽,几乎同时一青一粉两道光芒从石兽身上射出,击中洞顶后变成光幕落下覆盖在先前的十二层光幕上。
呼的一声长啸,十四层光幕猛的收缩并一层一层的融合进何畏真体内。黑白双剑此时已经停止了振颤,仿佛有一双手正在缓缓的将宝剑拔出。随着光幕每融入一层剑便被拔出一份,终于最后一层光幕融入之时黑白双剑同时被拔出并掉下来插进地里,何畏真剧烈的咳嗽了一下发出一声古怪叹息。“吓死我了,真以为要挂了!”
三人小心的将何畏真扶起,何畏真缓了缓气转身双手平展。“回!”
十四道光束瞬间从何畏真体内飞出变成色彩斑斓的光点分别没入各个石兽之中。轰然巨响,一只只石兽飞天而起化作光体破空而去。贪狼石兽再度变化成吊睛青额雪鬃巨狼依偎在库勒拔都身边,天机石兽也化出本体蹲坐在公孙海汇身边。
“有趣!三弟你的元神居然是只银狐!”何畏真笑嘻嘻的一拍银狐脑袋引得银狐怒目而视。
阳尊唱了个喏:“恭喜东皇道兄破了张百忍困仙咒。”
何畏真忙回礼到:“还要多谢曦和星君鼎立相助,否则昊可就要交代于此喽。”又对公孙海汇到:“三弟别为此时挂怀。若非三弟逼得两仪剑现身,我也不能如此容易破了那张百忍施加在我身上的困仙咒。”
“大哥可否详细说明,我和二哥此时脑中信息庞杂,一时半会儿也理不出个头绪。”
何畏真笑着问到:“曦和星君可有一地让你我细数这千年变数?”
阳尊拾起地上的两仪剑递予何畏真,衣袖一拜整个环境瞬间一阵扭曲,众人一阵恍然才发现已经身处在霜骸辇之内。不仅是何畏真等人连四象将也赫然在列,阳尊微微一笑缓缓道出一段惊天秘密。
距离地下的阳尊宝库一千三百余尺的地表,一队华丽的仪仗正在缓缓北行。当先的骑手高举一面牛尾马鬃十三环纹旄节,身后坠着两名副手各执“大玄北议监何”与“大玄晋王总领何”两面大旗,枪斧刀戟戈武威仪仗与执金吾大卤金伞随后。整支队伍除了人了踏步与马匹的响鼻外居然没有一个窃窃私语的。
玉骢马上一位中年武将正心不在焉的御马而行,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回头便见一名哨马营打扮的骑兵从后面急急赶来。中年武将猛的一拉马头,“传令全军止步!”之后用力一夹马腹一路小跑迎上来人,身后一众侍卫也连忙跟上。
“叩见晋王,小的哨马营一等迅哨刘六有消息带到。”一见那中年武将迎来骑手赶忙从马上跃下就势一个叩首拜倒。
“可是曲统领有消息了?”中年武将正是晋王十三皇叔何敬德,顾不得许多虚礼翻身下马一把将那哨马扶起急切的问到。
“所有一切曲统领都写在‘马哨’里,请晋王过目。”骑手小心的冲胸前皮甲夹层内掏出一封用火漆密封好了的牛皮筒双手递上。
不等身边副将接手,何敬德一把接过‘马哨’,粗暴的撕掉火漆和油纸封口取出一封白锦小心的看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终于何敬德将信小心的收好,挥挥手示意骑手下去领赏。待骑手离开后吩咐身边的一位蒙面的士兵到:“果然如你所说,这个曲耿阗真的有问题。”沉吟着看了看手里的火漆:“马哨必须用咒印或者暗部特有的秘术加持防护以防落入敌人之手,我派暗部的人随军同去就是此意。但这个人带来的马哨却只是用他曲耿阗自己的将印并且只是用油纸火漆以普通军报做发封住,不仅没有防御的秘术,就连送信的人自己都不知道‘马哨’这种密信是要送信迅哨与收信的人一起核对秘语后才能拆解密信里的防御咒文读到信中内容的。”
蒙面士兵小声的回到:“我师傅当时拼死将我偷偷隐藏起来就是发觉气氛不对。得到‘样子’的时候那个负责把‘样子’送来的骑兵也没有使用秘语,并且神情举止十分的怪异。后来师傅发觉箱子里有异状就和几个师叔一起布阵试图将盒子封印住,结果却……”
“不要说了。我现在完全相信你所说的。你现在起负责看住那个迅哨,无论他有何异动我都授权你临机决断!”
“谢王爷明断!”蒙面士兵噗通跪倒咚咚咚叩了三个头起身化作一团黑影贴到了地面上小心的向后队而去。
何敬德眼角微眯盯着北方:“你要玩咱便玩!”说罢翻身上马:“全军前进!今夜戌时在羊角河边扎营。”
冗长的队伍缓缓起步再次出发,缓缓下坠的太阳拉扯着人们的影子越拉越长。
同一时间,帝都,政平城,西便门。
张昭云驾着坐骑谨慎的小步慢行。此时虽然已经是下午,但街上的人流依旧是不见减少,耍把式的、唱曲儿的、卖丝麻锦缎的,扯皮瞎侃的将整个西便门堵了一个水泄不通,逆流而行的阻力可想而之。虽然前面的人流纷纷回避黄骠马呵出的热气无形中让出了一条路来,但一向追风疾跑的马儿还是使劲儿的颠着腿儿打着响鼻表示着对周围人群的不满。
张昭云爱抚的拍了拍黄骠马的后颈,用力在马鬃里挠了挠,黄骠马咴骝骝的叫了一声,显然极是舒坦。小心的摸摸胸口的位置,还好,几封回执的信函还在,尤其是唐王府的回执信函,沉甸甸的。忽然一个卖香烛的小老头引起了张昭云的警惕,那样精干的眼神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七旬老人的身上,同时老头对面卖宣州锦缎的胖商人也不应该有一双虎口粗糙的手,宣州锦缎是最娇贵的丝织品稍有不慎就会被刮起跳丝,还有不远处正在吃面的灰衣书生,他根本就没用筷子只是在不停的喝汤,面摊的老板正在用左手切面,手势刚硬只有同常年挥刀的侩子手才能有这架势!
此刻张昭云小心的收了收马缰,另一只手慢慢探到鞍后触及到一片冰凉。双腿轻轻的磕了下马腹,黄骠马微微一甩头咴骝骝的叫了一声慢慢收紧了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