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四爷也在……
“十五弟、十六弟，夜深了，赶紧回营休息吧。”四爷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在这大热天的，都能让人打两个哆嗦。
胤禑和胤禄明显也很怕这位“冷面四爷”，只应了句是，十三爷就带他们回营帐了，留了我和四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刚想告退，四爷就淡淡地开口：“小人鱼的结局是什么？”
“啊？”我愣了下，他竟听到了，“这个……四爷想添一个怎样结局？”
沉默，又是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如果要我选，我只可能选择前者。
“四爷，时候不早了，您早些安置，奴婢告退。”我蹲了蹲身，提步离开。
“如果是我，我会娶小人鱼，给她世间最大的宠爱。”四爷在我身后说道。
我冷哼一声，讥笑道：“娶她做妾？那您觉得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还是真的爱小人鱼？”
“这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吗？使所有人皆得其所。”四爷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皆得其所？”我冷笑着摇摇头，“一边是无辜的新婚妻子，一边是牺牲一切的小人鱼，四爷认为这样做对谁是公平的？”
四爷踱到我身前，看着我的眼睛问道：“如果你是小人鱼，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平静地答道，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如何抉择。
“四爷，如果这位刚娶的邻国公主很爱你，威胁你再娶就让自己的父王向你们国家宣战，到时候落得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结果，你还会坚持娶小人鱼吗？”我勾唇一笑，故作轻松地问道，掩饰我心中对小人鱼悲剧结局的沉痛和伤感。
四爷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一般。
我挑挑眉，果然是我想的答案，释然一笑，开口道：“让我来替四爷回答吧，四爷不会选择娶小人鱼的，因为在四爷心里，有比女人重要得多的东西。我想，再让四爷选一万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是吗，四爷？”
不论真情假意，四爷都不会拿自个的前程，自个的信仰和梦想犯险，亦不会拿国家荣辱，社稷安危冒险。
我一脸嘲讽地看着他，对他来说，女人就像是玩偶，有空时任意赏玩，没空时踢到一边，娶多少个都不为过。天下，恐怕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我绕开他向前走，手腕突然被他捏住拽了回来，他的脸上是隐隐的恼怒，沉声说道：“你不是我，凭什么替我选择？”
难道是我选错了，不可能！四爷一定会选择保国家。
“为什么让八弟教你骑马？他惹你伤心，和别的女人缠绕不清，为什么要原谅他？”四爷手上的力道有增无减，我的手腕好像要断了，从疼痛转为麻木。
他的消息真灵通，才几天前的事，前因后果就调查得如此明白，恐怕除了康熙，没人有这能耐吧，羽睫轻垂，不经意流露出一抹冷笑。
“说话。”四爷见我嘴角竟挂着笑，彻底被激怒了，“老八就这么好吗？让你可以容忍他的一切，啊？”
“四爷该是知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的道理。我爱胤禩，不是因为您不够优秀，而是因为我爱他，单纯地爱他，仅此而已。”我的声音坚定地让自己都不敢相信，胤禩在我心中扎根竟是如此深了么。
四爷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我，最终这些不确定通通转化成了悲伤，又刹那尽数埋进眸底，露出一丝狂躁的情绪，神情阴晴不定。
我的心微微颤抖，顿生惧怖，掩在衣袖里的手兀然收紧。
“清瑶。”是塔娜的声音，太好了，我的救星来了。
“塔娜格格”我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被四爷拽着。
塔娜奔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装得好像才发现四爷也在一般，对四爷恭敬地请安，指着四爷握着我的那只手说道：“四爷，您这是？”
“哦，没什么，我的手有点疼，四爷帮我检查了一下。”我任意瞎掰道，为四爷搬了个梯子，暗暗希望四爷可以顺着梯子往下爬，“四爷，奴婢的手不疼了，多谢四爷。”
“嗯，以后注意些。”四爷松了手，我受苦受难的手腕终于解脱了。
“清瑶，这几日都找不到你，皇上说派你去照顾八阿哥了，有了八阿哥，你都不理我了。”塔娜撅起小嘴嗔怪道。
“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因为八爷受伤了，这几日为着照顾他，一直不得空，对不起嘛。”我拉着她的手来回晃着。
“啊，八阿哥受伤了，要不要紧？”塔娜的手紧了一紧。
“没什么大碍，格格不必担心。”我淡淡道。
塔娜瞥了一眼身边的四爷，对我眨眨眼：“清瑶，我还想向你请教几个舞蹈动作，我们去我帐篷谈吧。”
“好呀”我和塔娜同时向四爷告退，四爷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计可施，挥挥手让我们下去了，塔娜牵着我的手走了一段路，谈笑着进了帐篷。
“清瑶，四爷刚刚为难你，你有没有事？”塔娜拉我坐下，扶着我的肩。
“没事，我还好。”我摇摇头，微笑着说。
“四爷好恐怖，竟然拽着你不肯放手，你怎么惹到他啦？”塔娜一脸余惊未了，见我不愿多说，也没有再问下去。
“清瑶，你喜欢八阿哥对不对？”塔娜一脸暗昧的表情，唇边含笑。
我微愣，赧然低下头，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也那么怕羞了。
“我猜对了，呵呵。”塔娜大笑着跳了起来，手舞足蹈。
“好啦，好啦，我都被你晃晕了。”我拉住高兴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塔娜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有那么明显么？”
“还好吧，不过女人比较了解女人，我自然是看出来啦。”塔娜卖着乖，像个小大人般分析起来，“首先，你对其他阿哥都称‘爷’，唯独对八阿哥直呼名讳，这是最大的证据。其次，不管你怎样掩饰，你看八阿哥的眼神相异于看其他人的，有一点依恋，有一点甜蜜，绝对是恋爱中的男女才有的眼神。”
塔娜俏皮地拍拍我的肩膀，满脸坏笑，“你呀，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八阿哥的，从实招来。”
“还请女侠饶小的一命，小的无以为报，若女侠不嫌弃，小的愿以身相许，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偿还。”我佯装惶恐害怕状，抱拳学着剧中人物的说辞，演的有模有样。
“少油嘴滑舌，快说，快说。不说的话，小心本女侠……”塔娜不依不饶，往手指上呵了口气，准备挠我，我被追得满帐篷跑。
“我说，我说。”我喘着气，“很早以前就喜欢了。”
塔娜好像对这个答案挺满意的，不再追着我，拉着我坐了下来。
我临时起意，把美人鱼的故事对塔娜讲了一遍，塔娜先是一脸悲悯，旋即轻轻啜泣起来：“没想到美人鱼竟落得这么个下场，那王子还真是可恨。”
我轻拍她的背抚慰着她，深叹了口气，问她如果是小人鱼会怎么做。她垂下眼帘，似有些纠结，略略沉吟了一下，望着我良久，终是选择了祝福王子，自己幻化成泡沫……
“也许这样选择很傻，我也曾有一瞬为美人鱼感到不值，但是我相信倘若爱上一个人，便只求他幸福美满，只要他快乐，我就快乐，他若不开心，我也会跟着不开心的……”这是我离开帐篷时，塔娜最后与我说的一句话。
我想，我明白了，就算只有一天，就算下一刻会化作泡沫，就算我们之间仅剩下祝福，就算天命注定下一秒不得不分离，我也要选择和爱的人在一起。
愿为美人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