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气寒冷,大家都起得很早,默默地准备着一切。
姑娘们开始尝到悲欢离合的滋味。
母亲在上车前再三叮嘱她们,这个可怜的女人实在不放心一群孩子在家。好在有劳伦斯先生、汉娜和劳里。他们就像是女儿的保护神。
在车要拐弯时,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孩子们,她们正面带微笑向母亲挥手。
送走了母亲,姑娘们心里空荡荡的,像经历了一场大地震。看着妈妈临走前连夜为她们缝补的袜子,姑娘们再也控制不了悲伤的情感,失声痛哭起来。
汉娜没有来劝阻,只是默默地煮着咖啡,让她们尽情地宣泄情感。
她知道姑娘们已经压抑了很久。看到她们哭得差不多的时候,给她们送去了香浓的咖啡。
“好了,孩子们,别忘记妈妈的话。你们在家要做的事也很多,千万不要懈怠。”
汉娜的咖啡和话语让她们重新振作起来。
“‘满怀希望,努力工作’是我的座右铭,一会儿我就去马奇婶婆那。”乔说。
“妈妈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丝毫不能懈怠,吃完早饭我去金斯家。”梅格说,心里想着怎么处理一下哭红的眼睛。
“我和贝思会努力把家务做好。”艾米说贝思已经拿出了洗涮的工具,准备等她们走后就开始工作。
汉娜拿出了暖手的小饼,姐妹两个一起出门。走到拐弯处,两人心情沉重起来,因为以前母亲总是站在窗前目送她们拐弯。乔不由得还是回过头,看见贝思代替母亲站在那里,向她们挥手。两人心里一阵温暖,彼此拥抱了一下,然后分开。
很快,布鲁克先生用信传回了父亲的消息,让她们放心许多。虽然马奇先生伤势很重,但经过及时的治疗,已经好了很多。不过还要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布鲁克先生每天都有信寄来,详细告诉她们父亲的情况。姑娘们也争先恐后地给父亲写回信,然后把厚厚的信小心翼翼地送进邮箱。
一周以来,姑娘们勤勉地工作和生活着。可随着父亲病情的好转,时间一长,姑娘们不知不觉就松了劲。经过了前一阵的紧张工作,她们觉得应该休息一下,等待的日子变得轻松。
乔患了感冒,马奇婶婆让她呆在家里休息,这正合了她的心意。
乔找来许多书,整天呆在阁楼上,以养病为名,肆意在书海里遨游。
梅格每天去做家教,回来后总是发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阅读信件和回信上了。艾米也发现做家务和艺术没有多大关系,索性又开始捏她的泥塑。只有贝思,还是和以前一样,毫不懈怠,每天努力工作,还默默承担下了许多被姐妹们遗忘的家务;每当想念爸爸妈妈时,她就一个人躲起来,对着布娃娃哭一会儿,然后又重新振作起来,开始工作。
她是那么安静,温柔,可爱;无论谁有什么心事,都想对她诉说。
在母亲走的第十天,贝思对大家说:“谁能陪我去看一下赫梅尔家,她家有个小孩儿病了。”
赫梅尔就是那个可怜的贫穷女人,马奇太太临走时告诉大家不要忘记她们。
“我今天太累了,调皮的孩子让我一上午都没有休息。乔,你能去吗?”梅格一边捶着他的腿一边说。
“我不行,感冒还没好。要是去劳里家还可以考虑。”乔一边翻着书一边说,然后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她对自己前后矛盾的话也感到有点惭愧。可是病人有权力这么做。
“你不是要去吗?”梅格看着穿戴整齐的贝思问。
“是的,我是要去。可是那里有一个小孩病得很重,她的妈妈又出去工作了,只有最大的孩子照顾他。我想请你们去看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忙。”贝思恳切地说。
“好吧,我明天就去,你问汉娜要点吃的带上,先去看看他。”
梅格说。
“我头有点疼,我想最好你们俩能有一个陪我一起去。”贝思小声地说。
“那就等艾米回来吧,让她去。”乔说。
一个小时过去了,艾米还没有回来。贝思悄悄穿好衣服,拿了一篮子食物,冒着严寒去了赫梅尔家。
梅格继续写她的信,乔躺在沙发上看书。谁也没有留意,贝思直到很晚才回来,而且一进门就去了马奇太太的房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乔在妈妈的房间里找到了她,只见贝思手里拿着一小瓶药,眼睛红肿,脸色潮红。
“怎么了?”看到贝思的样子,乔吓了一跳。
“你得过猩红热,对吗?”贝思示意她不要走近。
“是的,几年以前得过。”
“今天,赫梅尔家的孩子死了!”
“噢,真可怜!贝思,你现在害怕吗?唉,本来是我该陪你去的。”
乔搂着妹妹坐在椅子上。“我不是害怕,是伤心。当时我一直抱着那孩子,她很安静,不哭也不闹。突然,全身抽搐,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我们给他喂奶,给他暖脚,他还是不动,我就知道他死了。”贝思哽咽着说。
“亲爱的,别哭。然后呢?”
“然后医生来了,说那孩子得的是猩红热,要我们在场的人回家服颠茄片,否则会被传染上。”
“噢,不!本来是应该我去的。你要是病了,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乔懊悔地说。
“我刚才吃了点药,现在好像没事了。不用担心。”
“一周以来你每天都去照顾那个小孩了吗?”乔一边翻看医书一边问。
看到贝思点头,乔的心一凉到底。她按照书上的症状和贝思对照,发热和咽喉痛的表现贝思都有。
“我去找汉娜来。”
乔扔下书去了汉娜的房间,老仆人现在是家里的主心骨,姐妹们十分依赖她。
汉娜来了以后,先是安慰了孩子们,说谁都难免得上这种病,乔和梅格都得过。让她们不要着急。
接着,她派梅格把艾米送到马奇婶婆家,因为她没有得过这种病。
让乔先看着贝思,一会儿再去请医生。
可艾米死活不去,躺在沙发上不停地哭。幸好劳里来了,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半个小时以后,艾米同意去马奇婶婆家了,但要乔和劳里护送。
“乔先去请医生吧。”汉娜说。
“我去吧,这种跑腿的活还是让我来。”说着劳里拿起帽子走了出去。
“他真是一个好男孩!一个善良的人。”乔赞叹道。
不久,医生来了,确认贝思的确患上了猩红热,但症状很轻。乔向他说了赫梅尔一家的情况后,医生神色马上严肃起来。他让艾米立刻离开,而且家里的其他人也要服颠茄片,还给了其他一些防治的药。
乔和劳里送艾米还算顺利,只是马奇婶婆还是和以前一样声色严厉、唠叨不停。
三个人一进门,她看见劳里就喊道:“那个男孩是谁,快点出去,怎么乔还和男孩儿玩到了一块。”吓得劳里赶紧退了出去。
乔简单介绍了情况,马奇婶婆一顿唠叨:“我早就说过,只要一沾穷人的边,就准倒霉。怎么样,全让我说中了吧。你爸妈就是不听话!
艾米要是没有被传染,就呆在这里干点活吧。”
听到这些艾米很不愿意留下,可是也没有办法。乔已经习惯了老人的性格,知道她口冷心热,艾米呆在这里其实不会受罪。
看着乔和劳里的背影,艾米差点掉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