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黄昏,乔躺在那张旧沙发上,默默沉思。这是她近来最喜欢的消磨时间方式,每当这个时候,她可以尽情放飞自己的思想。
她枕着贝思的红色小枕头先想念了一会儿妹妹,随即编织了一些她还活在人间的小故事;一种带着悲伤的疲惫缠绕着乔,因为明天是她的生日。
“25岁,我快要变成一个热爱文学的老姑娘了!”她心里想着,“可是,我仍然一无所成,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东西!”
“也许再过25年我会成名,”有远大抱负的她继续想,“不过到那时,成名已经不会给我带来乐趣,因为我已经太老了,并且没人分享成名的快乐。”
“唉!算啦,没必要想以后的孤独日子,也许一旦适应了这样的独身生活,也可以做一个快乐的老姑娘。”乔以她乐观的性格自我安慰着,渐渐地睡着了。
梦中她似乎看到了劳里的身影,他俯身望着她,就像以前一样,对她感慨万千。
乔睁开眼睛,由于惊奇,一时说不出话来。
直到劳里俯身亲吻她时,乔才确定梦中的景象是真的。
接着她一跃而起,兴奋地叫了起来:“真的是你吗?劳里!”
“除了你的男孩,谁还敢这样看你。”劳里诙谐地说。
“艾米呢?她在哪里?”乔喜出往外,四下张望。
“你妈妈带着她到梅格家去了,她们强留下了我的妻子。”
“啊!你叫她什么?”
“是的,我们已经结婚了!”劳里说,脸上浮现出惭愧的表情。
“哼,你一走了之,然后就去国外结婚!”乔像以前一样对他不依不饶。
“亲爱的乔姐姐,原谅我吧。我向你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劳里单腿跪地,跟着艾米叫她姐姐,这个滑稽的动作把乔逗乐了。
“快把整件事告诉我,你像个小偷似的悄悄钻进来,吓了我一跳,现在没有把你赶出去已经很不错了。”
“是呀是呀,你没有用枕头把我赶出去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劳里坐在了她的旁边,回想以前乔对他强硬的态度说。
“那个旧枕头早已被放到储物室了。现在,特迪,快告诉我事情的全部吧!”乔温柔地说。
“听见你叫我特迪真亲切,除了你,没有人这么称呼我。”
“真的吗?那艾米叫你什么?”
“她叫我丈夫。”
“嗯,这是艾米的口气。”
乔看着劳里,她发现经过了岁月的磨练,她的男孩比以前更英俊了!劳里也看着她,因为他知道,这段时间的痛苦经历让她终生难忘。
两人对视着,时间和分离让他们之间产生了一道障碍,但很快,两人通过交谈,化解了这道鸿沟。
“我一想到你已经结婚,过上安安稳稳的生活,就觉得好笑。”
乔看了一会儿劳里,忍不住大笑着说。
“嘿!现在我是一个已婚的男人,你要尊重我的身份。”劳里装腔作势地说。
“我看你永远不会像已婚男人!虽然你长大了,也更英俊了,但是依然改不了调皮捣蛋的天性。快说说吧,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以为你们回来后才结婚。”
“是这样的,一个多月以前,我们打算结伴回来,可婶婆还是英国的老观念,不允许我们没结婚就结伴同行。所以没办法,我们就只好结婚了。”
“唉,你真是个幸运儿,总能心想事成。”
“可是,也有出现意外的时候。”劳里看着她,话里另有含意,吓得乔赶快转移话题。
“你们什么时候、在哪里结的婚?”
“六个星期以前,在法国。婚礼非常简朴,在最幸福的那一刻,我们没有忘记告诉贝思。”说着劳里握住了乔的手。
他动情地讲述着当时的幸福情景。乔非常高兴,因为这说明劳里已经原谅了她。但当她试着把手抽回时,劳里好像猜出了她的想法,反而握得更紧了。
“乔,我想对你说清楚一些事情,然后我们就把它们永远忘掉。”
劳里停顿了一下,认真地看着乔说:“还记得我曾写信给你,说艾米对我很好,但我不会停止对你的爱这件事吗?其实从那时起,我就发现在心中,对你的爱已经完全变了性质。简单地说,就是你和艾米在我心中换了个位置。开始时,我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爱的是谁,甚至还谴责自己的想法。直到在瑞士见到艾米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一切。
要是当初我肯听你的话而耐心等待,也许就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头,可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现在无论是作为姐姐的你,还是作为妻子的艾米,我都能够坦然面对。乔,让我们像刚认识那样愉快地相处,好吗?”
“当然!特迪,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时间让我们见识了许多事情。现在看到我的男孩特迪,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成为一个有责任、敢担当的男子汉,你的女孩真是由衷地感到高兴。同样,你也会看到我的变化,虽然我们不能回到从前,但现在我们却是友爱的姐弟,将患难与共,度过今生!”
劳里没有说话,紧紧握住了乔的手,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
乔不想让伤感冲淡了团聚的快乐,她马上转移了话题。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仿佛昨天,我还帮艾米系鞋带,在你调皮时揪你的耳朵。时间过得可真快,你们两个小孩子竟然都结婚了!”
“你不能老用这种奶奶的口吻说话,其实我还比你大1岁呢。”
“虽然你的年龄比我大,但心理上,我要比你成熟很多。唉!更何况这几年过得如此艰难,我感觉仿佛一下子老了10岁。”
“我可怜的乔,让你独自去承受这么大的痛苦我真是很难过。当时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伤心,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大的事,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劳里看着乔额头上的皱纹,难过地谴责自己。
“不是的,当时还有爸爸妈妈,她们帮我度过了难关。更何况想到你能和艾米快乐地生活,我的痛苦就减轻了一半。即使有时候孤独寂寞,也不算什么了。”乔努力做出一副快乐的样子,但眼神还是流露出沧桑的神情。
劳里上前拥住了她,仿佛要阻止一切痛苦的侵袭。
“从今后,你不会再感到孤单了,我和艾米都不会再离开你!让我们来帮助你,安慰你,大家愉快地生活在一起!”
“谢谢你,特迪,你总是那么善解人意,在我困难时给我帮助。”
乔想起了贝思第一次得病的情景,眼中充满了泪花,一会儿又流露出幸福的表情。
她把头靠在劳里的肩上,劳里低头看着她。
“乔,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会儿泪流满面,一会儿破涕为笑。那么,老奶奶,能告诉我你现在想什么吗?”劳里看着乔复杂的表情说。
“我在想,你和艾米是怎么相处的。”
“当然是快乐地相处了。”
“这是自然的,我只是想你们在一起时,到底是谁说了算呢。”
“关于这一点我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你,是你妹妹说了算。”
“真不敢相信,以你倔强的性格,会完全听从妻子的教导。”
“她做事很有分寸,绝不会令我感到难堪。相反,我会觉得她是因为爱我而在为我操劳的。”
“哈哈,我真高兴看到一个以惧内为荣的小劳伦斯先生!”乔笑着说。
“艾米绝不会让我有那种感觉。我们在一起互相尊敬,谁也不会蛮不讲理,自然也就不会发生争吵了。”劳里自信地说。
“不过,我在尼斯时,确实被她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顿,那次她的语气比你以前的任何责骂都凶,令我终生难忘!当时,她对我说“轻视我”,这词语真让我无地自容,可又不得不承认那是事实。但是,很快,她便爱上了那个被轻视的家伙。我想这件事她肯定不会再提起,等有机会我详细讲给你听。”
“好吧,如果她再敢那样欺负你,就告诉我,让我来教训她。”
“是呀,我想我得请你当保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