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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彭祖之卷(2)

宇文淝水若哺糟啜醨般细看手中卷纸,闻言方从神境回归,笑道:“老夫说话向来算数,不过你要好生对待她,倘若被老夫得知有负于她,定不轻饶。”薛天傲道:“这是自然,难道还要你宇文老怪教我?”

宇文淝水瞧着左弦月的碧鬟红袖,忍不住为她理了理鬓发,道:“弦月,这小子能如此果断地将《彭祖之卷》给我,证明你在他心中分量极重。离开豺云城吧,不要把青春毁在我一个老头子手里。”

左弦月动了感情,红着眼眶道:“先生,弦月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报答先生的恩情。”

宇文淝水如慈父般一笑道:“孩子长大了,是该离去了。孩子,有空记得回来祭扫夫人。”

左弦月闭眼点了点头,蛾眉间却透出内疚之情。

薛天傲摇摇头,忖道:“宇文老怪啊宇文老怪,你究竟对将弦月真有感情,还是仅仅将她作为一个棋子,唉,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

两人终于走出豺云城,左弦月却是头一次与天傲置身城外,眼见丽日当空,云烟迤逦,她不禁挽起天傲之手,天傲原本便被酥面的熏风吹得惬意,被左弦月那么一握,又瞧见她面如桃花,亦是心甜意洽。乐不思却是大为尴尬,只得徘徊于两人身后,大气不敢多喘一下。

薛天傲与左弦月便暂时住于墨旗府,宇文淝水得到《彭祖之卷》后,便入关修炼不问世事,而天傲则是依仗墨旗人脉,调查狄青去向,一月下来仍是毫无消息。

这日薛天傲与众人忙活了一天,却是无功而返,薛天傲也顾不得仪态,回房后瘫倒在床上,叹道:“狄将军,你究竟在哪里?”

乐不思站于床前,笑道:“莫非他并不在魔都?都寻了那么多天了,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左弦月为两人斟了水,道:“咱们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没找过。”却见薛天傲倏然从床上蹦起,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廿一了,怎么啦?”左弦月答道,却是不明其意。薛天傲抚掌笑道:“明日便有好戏看了,不出意外,魔教的内奸便可找出。”乐不思听他说得神秘,笑道:“哦,老薛你竟然有事瞒着我?”

此时一名墨旗弟子忽然推门而入,对乐不思拱手道:“旗主,骆老爷子请旗主入城一叙。”

三人相觑一眼,乐不思笑道:“请骆总管稍等,我等便来。”说罢与天傲、弦月从房中走出。

薛天傲见左弦月离得稍远,低声对乐不思道:“老乐兄,未听你的金玉良言,甚是对不住。”乐不思笑着轻打了他一拳,道:“老薛你听出来了,老乐我还当你倏然成了傻瓜呢。”原来月前乐不思曾在墨旗厅暗示天傲勿要舍大义而求小义,指的便是左弦月与《彭祖之卷》之事,如今薛天傲将神卷交于宇文淝水,无异于无视乐不思之劝。

薛天傲附耳道:“那神卷只是一卷养身之法,即使给了宇文老怪又能如何?”乐不思憨憨一笑:“罢了,难说你的决定便不是一件好事。”

此刻儒、墨、法、兵四旗众人齐聚于豺云堡大厅之中,阴阳旗弟子与大长老原韬皆是负着绳索,跪倒于厅下,他们个个昂着头,一副不屈的样子。另三旗众人见此情此情,无不怵惕恻隐,诚惶诚恐。

骆初站在原韬跟前,用手摸着原韬的胡须,笑道:“今日要大家前来,是看一看这个神魔教内奸的下场。”

却听孟云阳道:“骆老爷子,原长老是我教元老,你说他是内奸,恐怕难以服众。”魔教众弟子闻言无不点头称是。

骆初哈哈笑道:“自教主闭关修炼以来,由我骆初监管全教事务,那日我在他房中搜出大量南人进贡的物事,他不是内奸,谁是?”

原韬也大笑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骆初,你要杀就杀,我原韬又岂会皱眉!”此话说得甚是激昂,阴阳旗众人一阵骚动,皆叹道:“宇文教主,你佬一闭关,属下们所受之冤,却是百喙莫名啊!”

骆初挥手重重给原韬一巴掌,只打得他吐出一颗犬齿,嘴上全是鲜血。原韬仍是大笑不止,血水不停从口中飞溅出来。

骆初再欲施加掌力,乌属昌道:“骆兄,看在原兄与我等共事多年的份上,给他留点颜面吧。”

骆初收手道:“好,就听乌属兄的,来人,将阴阳旗众人全部斩首!”堂上众人皆是惊呼不已,骆初实乃覆巢毁卵之为。

“慢着!”乐不思道,“骆老爷子你这是要灭阴阳旗满门啊,这么大的事,还是等教主出关,由他定夺吧。”

骆初怒道:“神魔教内奸,人人得而诛之,多留一天,都是祸患。”

薛天傲实在看不下去,从乐不思身边走出,笑道:“骆初,你对教主实在是太不忠了。”骆初来了气,道:“怎么又是你,先前你不是还说我忠吗?”薛天傲摇头道:“之前我被你骗了,现在我才知道你是最不忠的,你们教主刚刚闭关修炼,你就为所欲为了。”“放屁放屁!”骆初道,“诛杀阴阳旗众人,是我秉公执法,我骆初没有一点对不起教主的。”

薛天傲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一上任,马上便发现了阴阳旗的赃物?难道是你骆初天命所归?还有,有谁会傻到把赃物放在自己房中,等着你去发现的?如果是你,你会吗?你如此草草下结论,是对教主的托付不尊,所以你是最不忠的。”

骆初闻言,虽听出几分道理,却仍咬牙切齿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傻等着内奸再次加害神魔教?”他将拳头捏得甚紧,只要天傲的把柄稍稍被他握住,他便能当即要了天傲之命。

薛天傲笑了笑,示意骆初靠近些,骆初也不生疑,径直照做。却见天傲在骆初耳边低语数句,骆初冷笑道:“好,为表我对教主的忠心,我就依你小子一次,倘若你放老子鸽子……”薛天傲无所谓道:“我身在魔都,要杀要剐随你咯。”

骆初虽点了一下头,但极不不情愿道:“来人,先将阴阳旗众人押到牢中,待教主出关再行定夺。”乐不思笑着点了点头,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却只有乌属昌一人皱了皱眉头。

原韬一干人等被押了下去,经过天傲身边时,原韬死死盯住天傲,恨恨道:“薛小子,你别以为替老夫说情老夫会感激你,咱们的账还是要算的。”薛天傲摇头道:“悉听尊便。”

廿二子时,乌天黑地,见不得一丝光亮。魔都偏门旁,一群黑衣人埋伏于此。他们人数不多,仅二十余人,却是个个手持白刃。

偏门忽然关闭,黑衣人中有人一拍大腿,叫了声:“果然中计!”便见周身霎时明亮,百余人手持火把已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薛天傲、骆初、乐不思等人从人群中走出,骆初对天傲道:“他娘的,还真被你说中了,真有人来截贡品。”乐不思奇道:“老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天傲看了看黑衣人,笑道:“在几天前,我曾从豺云堡中放出过一只信鸽,骆老爷子是知道的。”骆初拍拍脑门道:“的确,这鸽子还是老子帮你找的。”

薛天傲颔首,在黑衣人跟前徘徊数步,道:“信鸽自然是用来送信的,于是那日我在鸽子腿上绑上了一张纸。”骆初记得清楚,忙问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薛天傲微微一笑,道:“这还要从我刚来到魔都时说起,那天夜里我无意间探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知道魔都内奸已经了解到了下一批贡品发来的时间。呵呵,我怎么能眼看着贡品再丢呢,于是我在纸上说,下批贡品中有大宋的国珍,而魔都有内奸已经掌握了贡品送至夏国的具体时间,贡品很有可能再次被截,我请求范仲淹大人上书朝廷,提早发放贡品。”骆初道:“也就是说,你飞鸽传书给的是范仲淹那老贼?”

薛天傲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再骂一声老子便做个哑巴。”骆初急于听他道出来龙去脉,道:“算老子不好,该打,你继续说。”

薛天傲哼了一声,道:“几日后的巳时,白鸽飞回。”他从袖间摸出一张纸,对着火把念道,“陆离陆大侠已到达渭州,范某已请大侠于本月廿二提前送运贡品至夏国,并已求得三司使云天尊大人允许。”乐不思道:“这是范仲淹的回信吗?”

薛天傲点头道:“当初我放出信鸽,一是为了通知范大人,二就是为了引出魔教内奸。宇文老怪早就答应过我,在我解谜期间不得干涉我一切行为,是不是,骆老爷子?”骆初道:“那是自然,虽然我教上下都很想知道信鸽腿上纸的内容,但教主下了令,没人敢碰你的东西。”薛天傲道:“没错,宇文淝水的淫威没有人敢去冒犯,除非,那个人是魔教内奸。在来到魔都之初,有一个夜晚我曾无意之中与内奸交过手,知道他们的一些秘密,所以内奸对我十分重视,这也无可厚非,因为我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让他们暴露身份。于是我放出了那只信鸽,我想,只有内奸,才会不顾宇文老怪的命令,将信鸽捉住,看它腿上纸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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