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怎么还这副窝囊样!”他还真一副醉酒样子,说话不经过脑子,想说什么张嘴就来,毫无顾忌。
段岳没好气道:”没尊没卑的人是你吧.”
“你说什么?没大没小,师兄你看看,你们带的都是什么人啊!”
这个掌门师弟的到来,没有带给他们喜悦,反而多了一份冷嘲热讽。
子儒皱着眉头问虚若河道:“他到底干什么的?”
虚若河道:“我的师弟,叫做虚若谷,现在专门酿造。”
子儒戏谑:“虚怀若谷,白叫了这么好听的名字,他倒好,一点也不谦虚,自饮自醉一副模样倒也罢了,还疯言疯语。”
“无状小子,你懂个屁啊。修行界,你越谦虚,越被压抑,从来都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们觉得我无礼,可人家都要尊称我一声‘谷酒仙’。我这个谷字,意指谷神不死。化谷为酒,以酒载药,无需特定功法,也能获得修行的效果。你以为我醉生梦死呢,这叫做修炼,说了你们也不懂。”
“说得好听,莫不是来窝里横的,都说在外越无能之人,回家后脾气越能发。”段岳一句话,将虚若谷也得半死,恨声道:“竖子不可与之谋也!”
子儒倒知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可这完全被酒鬼给曲解了,摇头道:“按你的意思,谷神即酒神?”
“如何不是呢?蜜蜂采蜜而结蜜,人类种粮而酿酒,猴子摘桃而酿造,可见酿造是天地至理,昆虫动物和人类莫不攻于酿造;而花,果,梁等世间作物皆可用于酿造。”
还真别说,连子儒听了都暗自点头,这虚若谷倒是真的有几手,竟然将歪理说的如此冠名堂皇,让人信服。
段岳说:“你更适合小岛。”
虚若谷迷离问:“为啥?”这思维跳跃得他没回过神。
“不会出去丢脸呢,还没人会跟你谋什么呢。”
“怕丢脸啊,怪不得你们躲在小岛上不敢出世呢?”虚若谷反将了一军,一点都不吃亏。
段岳嘟哝:“果然不要脸,竟然来了也没见面礼,肯定蹭吃蹭喝来着。”
“你……”虚若谷说着解下了一个葫芦,扔给段岳道:“到时候可别醉的六亲不认。”
他还是气得着了段岳扮猪吃老虎的道。
段岳接过来,扒开葫芦口子一闻,差点当场迷醉,嘻嘻一笑:“师叔果然上道。”
知子莫如父,段岳真的被虚若谷说到点子上了,这人是有礼物就有礼貌。
子儒说道:“我们当然怕丢星魂门的脸,所以才在这岛上艰苦地努力着。”这话说得虚若河眼睛一亮,连虚若谷认真了起来。
“没本事,再努力也是空口白话,修行如逆水行舟,没有本事,只能靠双手,任你心比天高,如何激流勇进?”
段岳对着子儒耳语:这厮又在自我沉醉,标榜他自己那点破本事了。
看来那一葫芦酒还是有点作用,不然,段岳肯定又开始大开腔了,而不会私语密话。
子儒道:“既知酿造,可得蒸馏酒液?”
“蒸馏一法,自古皆有,如何不知不会呢,你问这个简直是班门弄斧。”
“那你可得酒精?”
“酒精?酒液精华吧,多少浓度?”
“九成以上。”
虚若谷摇头:“胡说八道,九成以上水还差不多。任你什么蒸馏装置方法,也无法获得九成以上的浓度。”
“自己不懂,可别说别人不行。”子儒也将他一军,让他知道自己若不行,就别一个劲地说别人。
虚若谷可是谷酒仙,他便是以酿造酒而闻名的,并非修为。岂能说他工艺上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虚若谷怀疑:“你若真有此等蒸馏,我……我自会承认你是……我们的掌门。”
子儒摇头:“掌门?我现在可没时间。”
“你若能胜出,掌门仍旧由我暂时代理。”虚若河说着一副帮忙的热心肠表情。
敢情他自以为他一直是在帮子儒打理星魂门,还用“仍旧”二字,子儒无语。
虚若河若是能将师弟重录门下,也算了却了心意了,星魂门就剩下他们师兄弟二人是“正传”,就算哪天走了,他起码也能对得起星魂门先辈。
原来当初虚若谷本是进星魂门后负责药园诸事,事变之际,他跟着虚若河,竟然逃得了性命。后来二人发生了争端,虚若谷认为师兄太懦弱,若在大城市中等待东山再起会更好,而不是逃亡到海外。两兄弟争执不下,最后虚若谷愤而单飞。结果他越混越失意,又非年少,修为又低,也无转投希望,便终日以酒浇愁,醉生梦死。后来他生活难继,酒虫上来便难以遏制,若非虚若河游走江湖之时经常关注他,那次虚若谷就被酒家的一帮打手给打残废了。或许没能挣出个明亮的未来,虚若谷固执地很,怎么也不跟虚若河走。在虚若河的资助下,转而酿酒。
这些年来,其酒在姑苏一带渐渐被人认可,虚若谷的日子倒也过得舒心。他本来对药草就有所了解,他便又添加各种药草制成药酒,供给修行中人,自己也经常喝,不期然间竟然被他打通了气冲,跨入修行界,从此他喝酒起来就更加肆无忌惮。在修行界倒也有人认识他,知道他以谷酒仙自诩,其实就像个醉猫一般,修为更是修行界的三脚猫。
后来也不知怎么了,药酒对虚若谷修为的帮助越来越低,就算他喝得烂醉如泥也没多大用。原本心气很高的他,还想着怎么喝酒喝出个未来让师兄看看,甚至让师兄让贤,他自己带星魂门崛起。现实却让他一败涂地,越来越颓废,他就这么一日日得过且过。
这次虚若河真心实意想要撂担子,便过来告知虚若谷,谁知师弟竟然同意回来看看,结果一回来倒好,口角不断。
虚若谷问:“可你要是诳我呢?”空口说白话,谁不会,傻子会信。
“我们打个赌,若我输了,这怀中之金银就都输给你”,子儒说着拿出一卷子的兑票,通宝行承兑,一一摆出来给他们看,合计还有三百多万两黄金。这不是他的显摆,而是认真要挤兑他,“我若成了,那你将药和酒无偿供给我锻体。”
虽说修行之物无价,那只是说明像元石之类的稀缺,可也有一种承兑比,三百多万两黄金,足可以承兑三千多块下品元石,这就算在小门小派中也算是巨资一笔,不成想这少年随手拿出。
虚若谷原本还不以为然,这下有点不自信了,看着师兄,心想:好啊,原来师兄还真是深藏不露,害我丢脸。还以为这海岛真的鸟不拉几,他这些年都白费了,不料他竟然偷偷捡到了“金元宝”。
这赌局对虚若谷来说其实有益无害,不说输了这些东西归他,就算子儒赢了,那也是他宗门的幸事,真有这本事,他的所有物资都尽可供给子儒享用。而有了子儒这笔钱财,星魂门的发展也有望了。想到这些,虚若谷说着重重点了点头:“你若是赢了我,别说供给你,从此我重投门下,以你号令为尊,自当让你享用不尽。”
虚若河心都漏了一拍,竟然这么多钱,若非师弟在此,他就蹦跶起来抱着子儒亲一口了,这小子深藏不露,果然豪门世家子弟,这么有钱。看到师弟那种羡慕崇拜的目光,那真是梦幻一般,这是他寥寥人生中可堪炫耀的一笔谈资,他已经忘了自己还能获得别人如此真诚而崇拜的目光,而这目光还是来自于向来看自己不起的师弟。
虚若河差点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