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欧春暖以为这一次东方月再也不会妨碍我们了。没想到一天晚上，东方月发了个短信给我，让我陪她去完成一个心愿。我问她什么心愿，她不肯说，只问我去还是不去。我把短信给欧春暖看了。欧春暖让我去。我还犹豫着，打了个电话问汪峰，汪峰说他不知道东方月这事。“她是个病人嘛，你去吧。”欧春暖说。经过这段波折后，她对我更有信心了。
我下了楼，东方月已经在楼下等我了。我问她去哪里。东方月笑了笑，说一切由她做主。我只能听她的。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上海的外滩。东方月拉着我的手和我在外滩的码头上散步。海风吹拂着我们，东方月的裙子像一些斑斓的鱼儿在逆水奋游。“我终于和你一起看到大海了。你说过大海很美很美的，海风里有股远方的气息。”东方月说。她只要单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会陷入臆想里，把我当成了小兵。可以想象，小兵——我的二哥，一个天才的画家，曾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记忆里留下了怎样深刻的印痕。要不是迫于小兵是她姐姐的丈夫，我想以东方月的性格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上天弄人，让东方月碰上一个想爱又不能爱的人，无情地折磨了她那么多年。
我们从一处沙滩上下到海边，提着鞋子走，沙子软软地磨着脚掌，痒痒的，舒服极了。东方月让我陪她走进海水里，海水一点都不凉，有种暖暖的感觉，和我们在小水渠里走的滋味很不一样。“大海，我终于来了。”东方月张开双臂大声地喊着。我跟在她后面，只等她玩够了就带她回去。
可是当我们从海里上来的时候，东方月竟说她要嫁给我。“江流儿，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就感觉你二哥永远和我在一起一样。我就不会感到孤独，我的内心也不会痛苦。如果我见不到你，我会觉得我的生活没有意思了。”东方月说。我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经向欧春暖求婚了。
“你向欧春暖求婚了？我怎么不知道，江流儿，你骗我的。你答应过我，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不为我着想，你也应该为你二哥想一想，如果他还在他愿意看着我这么痛苦吗？”东方月奋不顾身地要嫁给我，这是我料想不到的。我以为这一次到上海来，她是冲着汪峰的。
“东方月，你看明白一些，我是江流儿，不是江小兵。”我摇着东方月，想让她清醒一些。
“你说过的话都不当算，你是个小人。江流儿，我看不起你。”东方月生气了，她不理我，沿着沙滩默默地走去。突然，她转过身来对我说：“江流儿，连你也骗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东方月说完，就向海里跑去。我发现情况不对，赶紧追过去，可是海水已经没到了东方月的头颈。“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蹿到深海里去。”东方月威胁我。我不敢轻举妄动。
欧春暖和汪峰也来了。看到这个情形，都吓坏了。
“东方月。我爱你，你不能死。”汪峰大声地叫着，也跳到了海里。但东方月不让他游过去。海浪越来越大，东方月的头发都被漂起来了。情况十分危急。
“东方月，你别做傻事。只要你让我来扶你回来，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我也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地叫着。
“好。你答应娶我，我就回来。不然，你救了我也没用。我还会去找你二哥的。”东方月说。海水不断地涌到她嘴里去，她说话都含糊不清。
“我答应你。答应你。”我说着，向东方月游去。
“不行。你得到沙滩上去。你要发誓。”东方月说。我只好走回到沙滩上。
“你跪下，对天发誓。”东方月说。我真的做不到啊！欧春暖就在我的身边，我怎么能舍弃自己最爱的人呢？“先救她吧。”欧春暖说，“她这一招什么时候都管用。”
“原谅我吧。”我痛苦地对欧春暖说，然后在沙滩上跪下，大声地喊着：“江流儿愿意娶东方月为妻，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欧春暖早已热泪满面。汪峰则失魂落魄地从海里走上来，黯然地走了。
当我把东方月湿漉漉地从水里抱上来的时候，欧春暖已经走了。东方月喝了一些海水，体力耗尽，已经昏过去了。我把她放在沙滩上休息了一会儿，她慢慢地醒了过来。
这天晚上，汪峰和欧春暖都没有回宾馆。我打电话给他们，他们都不接。
汪峰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他说找同学喝酒去了，喝醉了，昨天晚上睡在了同学家里。我问他看到欧春暖没有。他说没看到。“那个法拉利听说也到上海来玩。江流儿，你好人难当啊！”汪峰说。我的心头一凉，怕这次欧春暖真要绝情了。我告诉汪峰，欧春暖连电话都不接了。“她是在逼自己下决心呢。”汪峰说。
汪峰问我东方月怎么样。我说东方月还在睡，她不会有事的。“你真的要娶她了？”汪峰问我。我摇摇头，想不出办法把我和东方月之间的纠葛理清爽。“东方月应该去看心理医生。”汪峰说。我告诉他宋纲为她看过，要我帮助东方月走出心理困境。“你也应该一起帮她。”我对汪峰说。“我怎么帮她？”汪峰问。“用你对她的爱，帮助她。”我对汪峰说。
汪峰跑到街上给东方月买了早点，还顺手带了一束鲜花。“你不会介意吧。”他对我说。“我怎么会呢？如果你能赢得她的爱就是帮了我的大忙。”我说。汪峰把早点和鲜花送到东方月的房间里。东方月把早点吃了，把鲜花扔了出来。“江流儿，看到会生气的。”东方月对汪峰说，“昨天晚上你也听到了，江流儿发誓要娶我。”
汪峰从房间里出来，无奈地摇摇头。我叫他不要泄气。爱情的道路从来就不是平坦的，就像我和欧春暖一样。“干活去吧。”我对汪峰说。只有忙碌着，才能让我们暂时忘记了爱情带来的苦恼。
我们跟着慕容老师的团队去体育馆。605室的姑娘们还像前几天一样，扮演着实习生的角色。哪里需要人手，她们就到哪里去帮忙一下，没有自己固定的服务场所。害得我和汪峰也跟着她们跑来跑去。对智障运动员的服务比一般的服务难度大得多，特别是在沟通上，他们的思维方式和正常人不一样。礼仪服务人员往往要经过耐心地交流才能把一些简单的意思传达给他们，所以现场工作人员最受苦的是嗓子。有很多的礼仪服务人员就是因为嗓子哑了，今天没有来。
白晶晶是这些姑娘中最活跃的分子，她精力充沛嗓子又好，一会儿跑到这边，一会儿跑到那边。她总是在其他礼仪服务人员需要帮手的时候出现。上海的礼仪服务人员都把她当成了小妹妹，对她格外喜欢。白晶晶一高兴，跑得更欢。她野丫头的天性又显露出来了。有事没事总爱和运动员或者教练员唠嗑几句。慕容老师不得不把她叫到一边小声地指出了她的毛病。慕容老师说：“你是来学习的，来做服务的，不是来玩的。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白晶晶低着头，知道自己错了。“你看看其他姑娘，她们都能知道自己的位置。”慕容老师把在现场服务的其他姑娘一一指给白晶晶看。白晶晶看到李仪欣她们都微笑着站在那里，注视着来往的人流。
正在这时候，礼仪公司的负责人来找慕容老师，她说在颁奖组里有个姑娘肚子痛，上不了前台了。“你能不能安排一个姑娘去颁奖？”她问慕容老师。慕容老师说行。她马上把李仪欣叫过来，让她到颁奖组去。
“老师，我……”李仪欣还有些犹豫。
“你放松点。我现在就带你过去，你和颁奖组的人磨合一下，半个小时后就上台。”慕容老师把李仪欣带到了颁奖组。
颁奖组在体育馆游泳池边的房间里。慕容老师把李仪欣带到那里。一个领头的姑娘把颁奖的路线和程序对李仪欣说了一遍，程序李仪欣很快就记住了，和平时在学校里练习的一样。路线比较长，有点难记。偏偏那个请假的姑娘又是走在第一个的。怎么办呢？时间不等人。
“让李仪欣走最后一个吧。”慕容老师说。领头的姑娘同意了。慕容老师把路线中的几个重要的转弯演示了一次，让李仪欣注意。现场的路线是不能排练了。李仪欣只能和其他两个姑娘在房间里走几次，很快她和她们的节奏就磨合好了。
李仪欣她们这次颁发的是100米自由泳的奖牌。颁奖台离得远，要走六十多米路，转四个弯。有一段路就在游泳池边，湿漉漉的，不小心的话，很容易打滑。李仪欣托着奖牌，有点紧张。慕容老师看出了李仪欣的紧张，走到她前面和她聊天，聊了一会儿，李仪欣的紧张感减轻了许多。
雄壮的运动员进行曲响起来，颁奖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