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赵信和梁璧的加入,本是轻松活跃的家宴稍显拘谨,夏月还好,父母及哥哥的封建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因而很是小心翼翼,生怕出现差池。
“楚国太子到!”
正当一桌人津津有味地吃喝着,门口又传来了通传声。
楚国太子也来了,今天真是热闹极了,众人心里暗暗感叹着,夏月更是头疼不已,已经有两个麻烦在那儿了,现在又多出一个,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既然来了,夏月只好跟随父母哥哥外出迎接。
与赵信和梁璧的大张旗鼓、前呼后拥不同,楚离可说是轻车简行,只带了一个随行的书僮,身着一身素色杏袍,玉带金冠,温润如玉,清华儒雅,不似高高在上的皇室贵胄,倒似平易近人的翩翩佳公子。
书僮撑着伞,小心翼翼地高举过顶,生怕纷飞的雪花飘到楚离身上,二人一前一后,缓缓前行着,不急不躁,不疾不徐,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优游自得,似乎远离了人世的一切纷纷扰扰,功名利禄,似已跳出三界之外,脱于红尘之中。
在众人静静地注视中,二人已踏雪而至,来到了众人眼前。
“参见楚国太子殿下!”
夏宗元率领众人恭敬地向他弯腰长揖,因是楚国太子,夏丞相也没有下跪迎接,而是以王侯之礼相待。
“夏丞相不必多礼!”楚离清声说道,声音不大不小,不高不低,不快不慢,清亮平和的如山中清泉,晨间清露,清爽地流过众人心田。
待夏宗元及众人行礼完毕,直起身来,微笑说道:“一路行来,府中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听闻今日是夏小姐生辰之喜,特来叨扰,唐突之处,请夏丞相多多包涵。”
夏宗元赶忙答道:“殿下太客气了,贵客临门,老夫及家人荣幸之至。”
楚离儒雅一笑,轻轻转身,看向夏月,清润的双眸温柔无限,“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夏小姐今天容光焕发,光彩夺目,风采更胜前时。在此谨祝小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多谢太子殿下的吉言。”夏月微微蹲身答谢道。
楚离虚扶起夏月,“小姐可否还记得中秋节宫宴上我要给小姐谢礼之事?”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不劳殿下记挂,更不必说谢礼之言。”夏月委婉地回答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岂能言而无信。”楚离柔声回道,语气很是坚决,对身后的书僮道:“墨香,把南国豆寇拿来。”
原来他的书僮名叫墨香,墨香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而精致的木盒,小心翼翼地递给楚离,生怕有什么闪失。
楚离拿着木盒,小心启开,红豆大小的饱满圆润的红艳艳的南国豆寇就呈现在众人的眼前,神奇的是这颗豆寇虽然已在楚国流传了几百年,可圆润光亮如刚从树上摘下的新鲜的豆子。
南国豆寇,夏宗元及众人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大吃一惊,连端坐厅内的赵信和梁璧二人也闻讯而出,大家心里很是清楚这颗南国豆寇的价值。再亲眼目睹它的神奇之处,众人更是震惊非常。
中秋节宫宴上,楚离说要把南国豆寇做为谢礼送给夏月,众人都认为此事绝无可能,就算楚离同意,他的父皇也绝不会同意,没想到楚离居然当真要送给夏月。
大家都在心中揣摩着楚离此举的用意,难道他是在投石问路,想向夏月求亲吗?
梁璧开口问出了大家的疑问:“殿下,众所周知,南国豆寇是贵国的国宝,是历代太子求娶太子妃的聘礼,请恕我冒昧,你把它送给夏小姐,可是想向她求亲吗?”
夏月心里也在打着小鼓,要是楚离真的说南国豆寇是向自己求亲的,可如何是好呀?对他毫无了解,更谈不上两情相悦,我是绝不会愿意的,可要是当众拒绝他,贵为一国太子之尊,岂不颜面扫地,要是他恼羞成怒,引起两国纠纷,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匹夫之怒,不过捶胸顿足,君主之怒,则是流血千里。
此时,大家神情各异地看着楚离,有惴惴不安者,如夏月及家人;有如临大敌者,如赵信及梁璧二人;也有事不关己,纯属好奇之人。
拿着木盒的楚离清浅一笑,温柔看着夏月答道:“南国豆寇确实意义非凡,夏小姐惊才绝艳,风华绝代,我很是仰慕,要是我能得小姐为妻,实乃三生有幸,从此吟诗作对,琴瑟合鸣,一生于愿足矣。只是我也明白,感情之事不能强求,须得两情相悦,方能厮守终生。因此我把这颗南国豆寇送给小姐,一来是谢礼及生辰礼,二来也是表达我对小姐的仰慕之情,只要夏小姐愿意,我的太子妃之位愿终生为你虚位以待,随时等待小姐的到来。”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甜言蜜语,如此真挚而深切的告白,却感人肺腑,深深打动了众人的心,在场无不有动容者。
听着如此真情的告白,看着他望向自己深情款款、温柔无限而又饱含期待的眼神,夏月也很是感动,一国太子,竟然当众对她许下了一辈子虚位以待等候她的承诺,如此深情,怎不令人感动?
见夏月一脸感动,一旁的赵信和梁璧急得差点跳起来,生怕夏月头脑一热,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两人异口同声高声说道:“月儿,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需得从长计议。”话里的紧张与着急溢于言表。
夏月感动过后,暗自感叹,这一世的自己桃花还真是旺盛,先前有赵信几次三番说要立她为太子妃,如今楚国太子楚离又当众说他的太子妃之位一生都要为她虚位以待。
不过,你和赵信又有何不同呢?
两人都是太子,都是未来的皇上,都会拥有后-宫佳丽三千,都无法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因此,既然我已经拒绝了赵信,自然也会拒绝你。
夏月向楚离微微一福,微笑回道:“能得太子殿下的垂青,是我的荣幸,可正如殿下所言,夫妻之间讲究两情相悦,而要想达到这一点,须得相识相知相伴,互相了解,可目前我与殿下之间只有过匆匆几面之缘,相知相伴无从谈起,因此目前我无法承受殿下的深情厚义。还请殿下收回南国豆寇,我承受不起。”
楚离眼神瞬间一黯,如暮春时节,枯萎凋零的鲜花,黯然失色,虽早知会是如此结果,还是免不了失望,轻轻把木盒递到夏月手上,柔声说道:“小姐所言甚是,现在我们已相识,我期盼将来能相知相伴,这颗南国豆寇是我有言在先要送给小姐的,请小姐收下。”
夏月正待推辞,楚离把木盒往夏月手上一放,坚定说道:“在小姐没有意愿成为我的妻子之前,它只是我给你的一份礼物,没有其它含义,小姐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请务必收下。”
看着楚离眼中不容质疑的坚决,夏月只好收下了。
楚离没有多做停留,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就走了。
赵信和梁璧刚才在筵席上已是酒过三巡,吃得七八分饱了,也就没有再入席,紧随其后也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