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明白影儿脸皮薄,于是会心地一笑:“妹妹怎么一路上只顾着瞧地上,都不和姐姐说会儿话,是不是还在介意适才老王爷问的话?”
影儿沉默了半响,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有点,我没有料到公公会问得这么多,而且还这么细。”
阿秀拉过影儿细腻的小手,善意地宽慰她紧绷的心脏:“妹妹根本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说到底,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少王爷和你本就是夫妻,举止亲密点也是很正常的,其实老王爷心底巴不得这样了!只是他一直特别关心少王爷和你的进展,今天啊,他仅仅就是要逗逗你,让你乖乖把和少王爷和好的经过向他交待个完整而已。”
闻言,影儿乖巧地点着螓首表示赞同:“公公待我亲如女儿这点我比谁都明白,只可惜,我不知道可以用什么办法来报答他老人家。”
“再简单不过了,快点给老王爷整出个小胖孙子出来就算是对他老人家最好的回报咯。”阿秀挑起眉毛,说得很是理所应当。
“姐姐,你又拿我开玩笑!”面对阿秀的“不道德”,影儿的抗议总是显得那么势单力薄。
阿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佯装无奈地唏嘘道:“瞧,又是姐姐的错不是?没办法,谁叫妹妹好脾气,不让姐姐打下趣实在是有点浪费。”
“呃——”影儿一时哑了声,姐姐的这种说法确实新奇的让人讶异,教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不知不觉靠近了恒龙殿,走在通往大殿的大道上。
“咦?怎么没有人守着?”
“可能有什么事暂时离开了吧。”影儿也有同样的疑惑,不过思想单纯的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
阿秀微微皱了皱眉,随口抱怨道:“这帮奴才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现在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人在门口守着?哎,也就只有碰上妹妹这种好主子他们才敢如此胡来。”
“也许真是有事也不一定,平时都会有人在的。”影儿只好打圆场,说实话之前确实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嗯,那自是最好,否则我可得好好管管他们了。”阿秀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抱怨完了也就马上把这个事抛到了脑后,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不过妹妹现在可是先下最得少王爷宠的了,假若再加把劲,坐上安王妃的宝座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要是换在平时阿秀对自己说这个话,影儿一定不会表示赞同,但是基于之前已被阿秀揶揄的“惨痛经历”,所以这次影儿也就没有多分辩,反而顺着她的玩笑继续开下去:“那可不是?多亏了姐姐的帮助才行呢!”
伴随着清脆的嬉笑,半掩的门扉被慢慢推开,正在撇头说笑的两姐妹回过头来,眼前正背对着她们矗立的熟悉而又颀长身形让她们顿时傻了眼!
“王爷——”
“又臣?”
阴暗处的人影缓缓地转过身,他邪肆的眸中泛着嗜血的凶光,一言不发地就只是直直攫住影儿纷乱的眼睛,那种阴翳的眼神像要在瞬间将她的灵魂射穿!
“奴婢给王爷请安。”惊慌失措的阿秀连忙下拜,顺势把还在原地发愣的影儿往下拉,影儿恍惚地找回些许意识,也跟着阿秀恭敬地屈膝施礼。
她知道刚才进门时自己神使鬼差说的笑话又臣一定是听见了,他看起来好生气的样子,是不是已经误解了她的意思?直觉告诉她,有种熟悉且不详的预感正再次向她袭来,那种感觉曾经那么深切地感觉到过……
“王爷,阿秀和影儿刚才只是说笑,并不是存心的,王爷可万不要当真呐。”阿秀见势头不对,急着为影儿解围。
“闭嘴!这里有你这个刁奴说话的地方吗?”又臣盛怒地打断了阿秀的急辩,而他犀利的眼眸不经意地辗转到了阿秀头上佩戴的金步摇上——这个王府他只赏赐过一个人此种特制的金步摇!现在这种在府内绝无仅有的饰物居然会出现在阿秀发髻上,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
又臣自嘲似的地闷嗤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是那么可笑!连当初那么活生生的事实摆在面前,他都已经在怀疑是不是有可能确实是自己误会了她,可她倒好,竟然毫无顾忌地把他赠给的赏赐拿去作为收买人心的资本!如此温顺可人的表象下到底隐藏着怎么一颗阴邪的用心,隐瞒了多少不为他所知的真实,背着他耍了多少诡谲的伎俩?
阿秀惊恐地闭上了嘴,她从没有看到过少王爷这么失控过,之前他给下人的压迫感只是由于他那冷峻的威严,并非现在所表现的这种不可抑制的愠怒!
影儿其实还不清楚,又臣蒸腾的怒火并非只是冲着她和阿秀无心的笑语而来,不安的影儿简直乱了阵脚,慌张的小手根本都找不到适合摆放的位置。
又臣淬火的沉眸毫不留情地狠狠揪住她,他突然把手中那团已经差不多被捏得稀巴烂的纸球丢到了影儿面前——影儿迟疑地看着又臣,继而再低眼望向地上那团早已面目全非的信纸——她的心蓦地一惊,这正是她写给柳婆婆的回信啊!难道是又臣回来后发现的?可是她远没有料到又臣会在这个时候回寝殿呐!
影儿机械式地蹲下身,她脸上的神情麻木,颤着手捡起躺在地上的那个皱纸团。
“你、你看了我的信?”影儿幽幽地轻问,最不愿触及的真相永远都是最残忍的,他已然将她单纯的心意全盘误解,而这次,甚至比前一回更让她有口难言。
又臣隐晦的笑容勾起在唇角,邪佞的态度使影儿难过到透不过气来:“害怕了是吧?知道见不得人的秘密被人发现害怕了是吧!”又臣步步紧逼,影儿只能漫无边际地往后退却,“是的,没错,我看了,而且一字不落,你的”心心念念“我全部领会到了,果然是感煞旁人啊!”
被逼到墙面死角的影儿拼命摇头,她清澄的大水眸望向又臣深邃的眼睛深处,语气像是在恳求:“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又臣,你听我说,这只是我给柳婆婆的回信,她很担心自己儿子的情况,所以托人给我来信,我之前曾经答应过柳婆婆会通知她的,是我近来疏忽忘记了,我是因为觉得有愧才会写信告诉他王友勋的消息!”
阿秀站在那个位置很尴尬,她完全被影儿和又臣说的话题搞晕了,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为什么而争吵!
“王爷,我想您可能是误会影儿了,有话可以好好说,您千万不要动气啊!”阿秀感觉到事态的严重,若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可能一切都要大为不妙了,于是赶忙插话劝架。
又臣狠狠地瞪了上前来的阿秀一眼,轻蔑地嗤笑道:“可笑之极!到底是我误会了,还是你们在耍什么手段?聂影儿,看来我真的是太不了解你了,你不稀罕我赏赐的东西大可以丢掉,转手算是什么意思?贿赂拉拢同党?还是根本不屑要?”他又迫近了数步,彻底将影儿压在身下,甚至连他胸膛传来热气她都可以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