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一脸‘我很急我有急事’的咿呀,长安眨巴眨巴眼睛,将她手里那碗看起来很具毁灭性的大补药推远了点,脸上娇羞点点。
“人家~好着呢~”
咿呀的眼皮狠狠的抽了一下,她发誓,这是她这三年来见过的最难劝的血库,以前充当血库的小主大多数都是不闻不问就喝下去了,若是遇上一两个难缠的,稍加恐吓也就喝下去了,就面前这个小宫女,油盐不进,着实可恶。
“喝!”
口气强硬了几分,将那碗大补药又推进了一分。
长安伤神的跌倒在床上,一脸为难,“人家只不过怀了你的孩子而已,当年你睡人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会娶人家,现在呢?”
其实长安也不是不想喝,但是这碗不知道混杂了什么东西的补药看起来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可口,没准咿呀为了现在的主子莲妃,还往里面添了不少料呢。
咿呀只觉得自己的脑门抽抽的疼,这个时候一直在门外边把风的甲叄还冷冷的催促,“好了没有?莲妃已经等着了。”
咿呀冷眼以待,“哼,你若是着急大可自己来。”说着还真的将那碗药随意的放在一边,不再多管。
长安眨巴眨巴眼睛,看看面色铁青的甲叄,再看看略有郁色的咿呀,啧啧两声,“原来是莲妃找奴婢啊,就是不知是什么大事,用得着使这种小人的法子。”
“住嘴!”甲叄叱喝,面色已经由青转黑。
但是他这么一喝,咿呀眉宇间的忧郁更重了三分,却是执意不开口。
长安晒然一笑,古怪的看着甲叄,“原来你爱慕莲妃娘娘啊。”
看着甲叄恼羞成怒的脸,长安突然觉得事情变得有趣了很多,也就是说,当年甲叄去寻圣女一事,很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咿呀,想到这里,长安瞥了瞥死寂的咿呀,咿呀当年,瞒着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呢?
“别再跟她废话了,若是莲妃久等了,你也吃不到什么好果子。”咿呀淡淡开口。
长安却偏不如他们愿,一脸惊讶道,“莲妃不是菩萨心肠吗?怎么忍心苛责你们呢?”莲妃对外一直用的柔弱的形象,说直白点,就是一朵圣洁的白莲花。
甲叄的脸色已经彻底的黑了,直接捏起长安的下巴就要灌,长安想要挣扎,想要告诉对方她其实可以自己喝的,但是甲叄的行动太快,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灌了大半碗的药汁,思绪开始渐渐模糊,隐约间只听到咿呀漠然的说,“你最好悠着点,莲妃的走狗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知道甲叄是怎么回答的,亦或是他根本就没有回答。
——
思绪渐渐聚拢,长安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倒是外边的声音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阿锦,这只畜生抓伤了你,不能留。”
嗯,这个声音她化成灰也认识,是越清鸳的。
“阿鸢,映雪又不是故意的,它只是。。。”
嗯,这个声音是白莲花莲妃的,果然是楚楚可怜,光听声音都能听出她一心想要维护映雪的心情。
不对,长安凝眉,映雪抓伤莲妃那也是两天前的事情了,怎么现在越清鸳还来个秋后算账?难道是映雪又抓伤莲妃了?
“皇上,今儿个这畜生能抓伤莲妃,改日就能抓伤别人,留不得啊。”
这个声音她也知道,是安梦芳的,经她这么一说,长安心中明了,应该是越清鸳带着映雪向莲妃邀宠,映雪不屑,很愤怒的又抓伤了莲妃,干得好!长安在心里为映雪喝彩。
越清鸳像是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咿呀,将映雪关起来。”
一阵挣扎的声音,想来应该是咿呀把映雪关进了笼子里,长安眸光一暗,却听见一个男声道,“皇上,映雪是有灵性的白狐,若是就此将它锁在笼子里,还不如杀了它。”
长安鼻子一哼,这楼玉是来劝和还是来添油加醋的啊?
“阿鸢,楼相爷的话也不是没理的,映雪许是到了狂躁期,只要稍加引导还是不危险的。”
这柔声细语的,一定是白莲花了。
长安把头靠在边缘,果不其然,下一刻安梦芳就不满的持着相反的观点,“哼,畜生就是畜生,伤人就是伤人,就该杀了。”
“芳贵妃,你怎的如此狠心?”
“哟,本宫这是为莲妃妹妹说话,怎的到头来你倒是责备起了本宫?”
长安安静的听着她们撕逼,心里激动,就差没上前喝彩去了,也就是太激动,四肢一伸,‘啪嗒’一下从暗处滚了出来,连翻数下,长安才捂着眼睛适应着光线,然后就看见自己正躺在正中央,而方才安放自己的是一个黑色的木箱子。
啧,这箱子也忒不结实了。
长安不满的咂舌。
“你是谁?竟敢擅闯锦阳宫?”芳贵妃危险的眯起眼,一脸不善的看着这个突然滚出来的小宫女,尤其是在看到她露出来的脖子上那结痂的伤口时,眼神更是蕴育了浓厚的恨意。
长安坐起来,刚好无辜的对上笼子里的映雪,它许是被下了什么药,看起来恹恹的,现下也只是用一双珍珠一样的眸子可怜兮兮的凝着她。
“哟,莫不是今日这桩事跟你有关。”安梦芳悠悠然道。
长安没去看众人的眼光,她只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上前打开笼子,抱出软绵绵的映雪,淡淡的瞥了一眼咿呀,“雪狐的一般寿命只有八到十年,今年它已经八岁了,能有什么攻击力?”
咿呀被她看的心惊,心里的不安漫上来,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但是就是很不安,不安里还夹杂着愧疚。
“哼,这可不一定,看你与它这么亲昵,莫不是对它用了什么药?”安梦芳像是咬定了一样开口。
倒是一边的莲妃不语,纯善的外表下有幽幽的神色一闪而过,再去看越清鸳,他盯着这个斗胆的宫女,眼里的愤怒一目昭然。
“来人啊,将这个恶毒的宫女给朕打入地牢!”
长安平平淡淡,“凡事讲究真凭实据,你若是就这样判了奴婢的死期,奴婢可是会化成冤鬼缠着你的~”
莲妃皱眉,却在下一刻又笑起来,拉着越清鸳的手臂撒娇,“这小宫女说的也有理的,阿鸢,若是没查出个明细,也不好平白冤枉了她不是?”
越清鸳闻言摸摸她的脑袋,言行举止间都是宠溺。
长安的眸色一暗,而后勾唇一笑,“是啊,莲妃娘娘都这般说了,难道皇上就眼睁睁的看着奴婢被冤枉吗?”
伶牙俐齿!
越清鸳在心里狠狠语道,面上倒是疏离客气的可以,对着一直静默一旁的楼玉道,“你去查查。”
楼玉领命,走前淡淡的看了一眼长安,长安也不畏惧,更甚至朝着他妩媚一笑,只不过那眼里的冷意也是明显。
越清鸳却是不知,一下子就冷了脸,“区区一个贱奴,连礼都不会行了吗?”
长安只好委委屈屈的跪下,然后看着越清鸳温柔的将莲妃扶上座位,一片的浓情蜜意,她也不去看,因为更加嫉妒的大有人在,安梦芳咬牙切齿的看着莲妃,但是她也不好这么明显的表现出来。
一行人大概等了有一炷香的时辰,楼玉就带着一群人进来了。
长安冷冷的看着在其中的青平,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动,还是安静的跪在那里。
青平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安,直到楼玉向皇上禀明了一切她还是有点恍惚的样子。
“你说,长安曾托你买药?”皇上开口,只不过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冷漠。
青平跪在地上的腿都在发抖,闻言也只是埋头磕头,半晌声音方才颤颤传来,“是。。是的,长安说她不满莲妃已经很久了,还说她欢喜皇上也很久了,所以才让奴婢买一些能让动物狂躁的药来,这。。。这就是长安用来贿赂奴婢的。”
说着一颗珍珠稳稳的放在她的手上,长安没说什么,青平倒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心虚。
长安去看越清鸳身边的莲妃,勾唇一笑,低语,“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她这句话说的极轻,只有候在她身后的咿呀听见了,其实她心里也有不解,放眼整个锦国后宫,眼下对莲妃最有威胁的明明就是安梦芳,但是她却对一个小小的宫女如此执着?
越清鸳的神色阴翳,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子单纯可爱,没想到竟然如此恶毒,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塞,说不上是为了什么,但就是莫名的气愤。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长安摇摇头,然后她听见了这一辈子让她觉得最难过的一句话。
越清鸳说,“凭你区区一介贱奴,也妄想得到朕的垂怜,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长安心里一哽,这比三年前那句‘要懂得识人心’更让她难过,她确实一直不懂的这么看人心,上一辈子,她就只是懂得阴谋诡计,这一辈子,她仍然逃不过这重重的阴谋,她看不懂人心,她痴人说梦,但是她真的是用真心去爱。
他们这些人都是这样,明明别人交付真心,在他们看来,却只不过是痴心妄想!
想到这里,长安的目光变得坚定,但是被骗过一次就够了。
“那奴婢可祝愿皇上跟莲妃长长久久了。”
这具明显带着嘲讽的话是对着莲妃说的,她倒是镇定,一旁的越清鸳却是愤怒,“来人啊,将这贱奴给朕打入大牢!”
长安站起来,脊背坚挺,目光不惧,将手里的映雪交到咿呀手中,低声说了一句,“它活不久了,对它好点吧。”
然后跟着上前来押解她的侍卫走出了锦阳宫。
咿呀愣住,说不上是为什么,但是她觉得异常的熟悉,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公子回来了。咿呀心中一惊,对了,就是公子回来了!不然映雪也不会这么亲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