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孟露商定好明天火车站见面,到时候把她从孟飞那弄出来,然后我俩就携手远走高飞,彻底离开这个纷争不断、充满恩怨的是非之地,到时候就什么都阻挡不了我们了。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这个计划可行性到底有多大,可我却怀着满满的自信和希望,越来越自己离幸福不远了,我丝毫没觉得自己幼稚、冲动,反而认为我这样才是成熟和冷静,起码我学会了取舍,做出了从心底出发,属于我自己的选择。
再三嘱咐孟露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然后就准备挂断电话,她却喊住了我,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儿要说,可沉默了片刻,她只是轻柔的说出了“明天见”三个字。
“明天见!”我也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此时我倒觉得这三个字要比任何千言万语的承诺都更有力量,明天不仅是单指某一天,它代表的更是未来。
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我一个人在街边伫立了好久好久,也许在一起即将开始混乱的一发不可收拾之前离开才是最好的结局,明天过后所有的一切都将彻底与我无关。
回到诊所我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和紧张,生怕别人会看出什么异样来,故作若无其事的凑过去听他们谈论眼前的局势,可越听就越不禁为老爸和向西街的安慰以及未来担忧。
轻松的置身事外想想容易,可实际上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这个地方、这些人,承载的是我几乎全部的成长经历和感情,我曾经坚定不移的觉得没有了这些我将无法生存,可如今我却要撇开跟它的关系扬长而去,我真的没法释然。
天色渐渐暗了,众人都神情凝重,谁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程度的争斗,结果又会如何。而我更是比其他人还要紧张,不光担心向西街和长乐街这第一仗,更对老爸随时都可能会回来带我走感到忐忑,我真怕回到齐山区,看见许久不见的外公外婆之后会更加不舍,离开的决心也会跟着动摇。
夏夜的向西街依旧热闹,除了老爸手下这些混混以外,人们都还是照常过着自己的生活。我早就体会到,对于街上很多人来说,这条街是谁的地盘、谁是老大并不是多重要,那些做生意的只不过是换了人交钱,至于普通的老百姓那就更没什么特殊影响了。
陈觉面容凝重的坐在一边儿,这种场面他插不上手只能干着急,胡柏航不停的出去打探消息,看样子有些手忙脚乱,只有陈浩然和无赖团伙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玩闹着,对他们来说一切好像只是游戏一般。
“放心吧,他们还打不到这儿来呢,这才刚开始。”老头收着瓶瓶罐罐,悠然的说道,对陈觉和胡柏航的紧张感到不屑。
“这我也知道,可关键是旧货市场的地盘如果抢不回来那以后可就麻烦了。”陈觉担忧的说“长乐街这手可真够狠的,上来就先断了咱们的主要经济来源。”
“有啥可担心的,你看老三那小瘪独子一天咋呼那么欢,要两个破店都抢不回来,那他这人可就丢大发了。”老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好像对老三还挺有信心的。
“艹,长乐街这帮SB,全都弄死得了!”胡柏航咬牙切齿的说“给他们灭了,以后干爹就是西区最大最好使的!”
“哪儿那么容易啊,你个小崽子明白TM啥玩意儿。”老头白了他一眼说“再说了,要是小宇真有这心,他早就成了,哪儿还用等到今天啊。”
听到这话,我愣愣的看向老头,这种话过去黑叔和海子叔也都说过,我一直都感觉好像有点夸大老爸的意思。出来混谁不想做大,既然有机会老爸为什么不去争取,难道也是因为我?可那也没必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连自己的地盘都要不保了,如果真是为了我老爸才这样,那我可真就成“千古罪人”人。
老头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歇气一边卷了支旱烟,瞄了我们几个一眼继续说道:“小宇这小子爱给自己留后路,也从来都不把事儿给办绝了,因为他知道图一时痛快做的太狠了对自己也不是好事儿,老天爷都看着呢,啥都有报应。可现在的人还有几个管这套的,就知道杀人放火先得利,从来不想想以后该咋办,都疯啦…”
报应?听到这个词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觉得老头为了替老爸维护威严竟然用上了这么迷信的说法。如果真有报应,那为什么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穷凶极恶之人横行霸道,连一些杀人狂徒徒最后伏法,顶多也就是要了他一个人的命而已,这样的报应足够吗,人们哪还会怕。
而且老爸不说作恶多端,起码也绝非善类,他已经做了很多坏事儿,如果真怕报应他为什么要做呢?我也从没看过他有什么报应显灵,所以我根本就不再相信这类说法,觉得老爸终究就是还不够凶、不够恶,所以他才没能最终成事。
时间慢慢的流逝,转眼已经是深夜,大家仍然翘首以盼等待着消息,老头打了个哈欠,吩咐我们把诊所上板关门,陈觉不解的问:“爷,一会儿他们肯定得有受伤的,咱们这关门了他们回来怎么办?”
“爱咋办咋办呗,我该关门得关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敢出去干仗就别怕受伤别怕死啊。”老头有些近乎不讲人情的说,就好像这都是那些人应该承受的“报应”。
也许对他来说这个诊所也不过就是个生意,而他原本就不属于什么势力,尤其是现在,连跟他有亲戚关系的黑叔都不在,从严格意义上说他也确实没有这个义务了,
老头正若无其事的关着门,三番五次出去探听消息的胡柏航匆匆跑了回来,一进门就气喘吁吁地说:“打完了,打完了…”
“啥情况啊?”我忍不住急忙问道,马上心里就怪自己还是放不下这些事情。
“旧货市场的店暂时抢回来了,听说打得挺热闹,不过后来警察出面了。”胡柏航介绍道。
“这么说咱们是赢了?”我喜出望外的问,胡柏航耸耸肩说:“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谁知道以后呢…”
我看向老头和陈觉,俩人脸上也没什么兴奋的表情,我也明白,就像老头说的,这一切只是个开始而已,或许长乐街不过是先试探一下,还没全力发起进攻。
“不过…”胡柏航表情严肃起来,我们都疑惑的看过去,不知道还有什么情况。
“不过,老三脑袋上挨了两下,好像还挺重的,已经送去医院抢救了。”胡柏航说道。
听到这话,连老头都愣了,这简直无法想象,只是第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一直以向西街领军人物自居的老三就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会不会对以后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你看,报应吧,人太狂了天就看不下去了。”老头没什么顾忌的说着,却转身去柜子里拿药出来了。
可我隐约感觉胡柏航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于是我借口要出去买吃的,叫上了陈觉,拉着胡柏航一起走了出去。
来到僻静之处,我们三个抽着烟,我低声问他:“老三他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艹,这事儿我也是听说的啊。”胡柏航抽了口烟,表情严肃的说“我听有人说,老三是从后面让人把后脑勺给开了…”
“然后呢?”我不解的问,一时没明白这里有什么问题。
胡柏航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陈觉,陈觉低头思索片刻,有些诧异的问:“你是说,老三可能是被自己人…”陈觉没往下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然后询问的看向胡柏航。
“我可没那么说,只不过听说他好像是追人到一个胡同的时候被人从后面砸的,好像还一点防备都没有。”胡柏航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仿佛在谈论什么惊天阴谋。
初战就损失了所谓的“老大”,而且还可能是被自己人下的黑手,这实在让我一时无法接受。老爸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真的是要走向衰落甚至是灭亡了,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个时候老爸在干什么呢,为什么还不出现?
“还有,干爹好像找了警察那头出面,像是想要谈判的意思。”胡柏航又说道。
“这个时候要谈判?”陈觉又是一惊,我也有点发懵,虽然从我现在的角度来说讲和不算是坏事。可现在这个时机下,老爸主动找警方出来要求调解谈判,在某种程度上简直就是在求和,换句话说,老爸这样的行为甚至就代表着认输!
如果真是这样,那老爸和向西街的面子可就彻底栽了,即便长乐街那头也接受讲和,但向西街的所有荣耀和威名从此也将荡然无存,地位也将一落千丈。
老爸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刚一交手就服软了,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呢嘛。我觉得老爸真的是在一步一步自己亲手瓦解着辛辛苦苦创立的基业,他为什么要如此自取灭亡,难道真是老天的报应在让老爸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