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形势突如其来的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一时还真有些让人难以回过神来。老三诡异的倒下,老爸突然的求和,这都让我越来越为老爸和向西街的未来感到担忧,即使明天过后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再和我有关系。
虽然现在是深夜,可我却仿佛还是能看出,向西街上空阴沉的让人感到压抑,真的给人一种行将末路的不安感。那些回来的混混们一个个也都是人心惶惶的,这么一场微不足道的“胜仗”却打碎了他们曾经在西区不可一世的骄傲,每个稍微有点眼界的人都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关于老三出事的具体细节现在也是扑朔迷离,虽然猜测纷纷,但却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是被自己人下了黑手的传闻,虽然听着有点不可思议,可仔细想想却还真有这个可能,过去这段时间他飞扬跋扈的行事风格确实得罪了不少人。对他这事儿,除了平日里他那些死党和亲信外,不少人对此就似乎还抱有幸灾乐祸的态度。
像老豹手下那伙人就是被老三掌权时压制最为严重的,他们在听说老三进医院生死未卜后毫无顾忌的表现出了得意,在他们眼里老三好像要比现在最大的敌人长乐街还遭恨,没准儿他们心里都可能在感谢长乐街帮他们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就连一向稳重、闷声闷气的老豹回来之后都有些异常,少见有些高调的带人巡视起街上的生意,还联系起了原来老三的那些手下。尽管当他手下含蓄的表示老三没了就该轮到他上位时,他还是很谦虚的不让他们乱说话,但略显惬意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我终于明白,所谓的同仇敌忾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根本就是个笑话。
虽说我不太喜欢老三这个人,一直都觉得他有野心更有异心,可现在的这种局面下,我都认为他真是这时候所需之人,他那强硬的风格和对长乐街敌视的态度都是眼下所需要的。现在连他都没了,我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出来挑大梁带人对付长乐街,有些人在的时候我们不觉得怎么样,甚至还会觉得反感他,可这个人真没了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也许真的是种损失,比如说老三。
危机到来,却将帅失和、无人可用,我想这也是老爸会主动求和的重要原因吧。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如今内忧外患的向西街想和风头正劲的长乐街硬拼,那结果也许真的会一败涂地。
我很想知道老爸接下来会怎么应对,可又有些矛盾的不想知道最后的结果,我明白,这种你死我活的争斗,结局绝对不会是皆大欢喜,而这正是我现在最想逃避的事情。
静静的等在陈觉家,想在离开前再见老爸一面,想再跟他说说话,听听他以后的打算,以及他对我的安排,虽然我自己在心里早就给自己有了安排,可此时我却强烈的想要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可一直等到很晚,老爸也没有回来的消息,在这种局势下,我不由得担心起他来,生怕他会遭遇不测,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他那边才接,听上去他那边还挺热闹,不时传来劝酒声和女人的媚笑,俨然是一副花天酒地的场面,我实在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在外面玩乐,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听到是我,他似乎还有点不耐烦,冷声问:“你啥事儿啊?”
“没啥事儿,就是问问你几点回家…”我找了个借口,不愿表露出自己的关心和担忧。
听到我的话,他却反问道:“家?啥家,我哪有家?”说完这话,他旁边还有女人咯咯的笑起来。
我咬了咬嘴唇,耐着性子说:“你不是要送我回我姥家嘛,咋地,不去了袄?”
“我没空,明天我回去再说吧。”老爸毫不在意的说了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明天再说,这么说他今晚是不回来了,准备在外面风流快活一夜?都火烧屁股了还能乐呵出来,他现在这个样子,跟那些书上和电视剧里的亡国之君有什么区别,我不满的想道。
虽然我根本就没打算回齐山区,心里巴不得他不送我走才好,可他对我这种不关心的态度还是让我感到很失望,无形之中更觉得我离开也许真是对的…
第二天我早早就醒了,我晚上也根本就没怎么睡,一直都在想着今天的事儿,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我将要做出我人生中最大胆的行为,这种心情下我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见我把东西都归置出来放在了门口,陈觉疑惑的问我这是干嘛,我笑了笑说:“明天就是中考了,我今天就得走了啊…”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却是酸酸的,直到一切马上就在眼前,我才真切的感觉到了不舍,甚至真有些不想走了,真希望老天能出现什么奇迹改变所有的事情,既能不用我远走他乡,也可以让我和孟露幸福的在一起,可这实在是痴人说梦了。
“急什么啊,干爹还没回来呢。”陈觉说道,好像也有那么一点不想我这么快就离开。
“谁知道他啥时候回来,他不回来我就自己走呗…”我闷闷的说“他也没空管我,我得学着自己管自己了。”
“那我去送你啊?”陈觉提议道,我听见之后连忙摇头拒绝说:“就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去没事儿,打个车就到了。”毕竟我是要去火车站抢人,不是真的回齐山区,他要是知道我有这想法,估计他肯定会阻止我。
“我也没什么事儿,齐山区也不太近,我不放心…”陈觉微笑着说,这个时候神情才明显露出了不舍,之前也曾几次说过我要离开的事儿,他听到后总是很淡然,淡然的让我都有点儿伤心,我现在才恍然,他之前都是在装酷。
“有啥不放心的。”我故作轻松的说“以后我也得一个人在那边呆着,你总不能老是跟着我吧,很多事儿我得习惯一个人面对了。”
“其实我们每个人到这个世上就是一个人,一个人生、一个人活、一个人死,很多事情确实都得你一个人面对。”陈觉又一次说出来他那略显高深的人生哲学,也又一次深深触动了我的内心。
“你老TM讲这些是人就听不懂的大道理,累不累啊,别装B行不!”我玩笑的说。
“靠,这是我半夜听广播,那里面的主持人说的。”陈觉笑呵呵的说道。
“艹,你半夜不是都听什么壮阳药讲座嘛!”“我哪有那么肤浅,你说的是胡柏航那家伙!”“别装了,都是男人,我明白!”
我俩就这么嘻嘻哈哈的开着玩笑,以此来冲淡分别之情,直到老头喊他出去帮忙干活,他才意味深长的给了我肩膀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
我拿着东西离开了陈觉家,又去了饭店找胡柏航,听说我要走可,他也是一脸苦相,无奈的说:“也不知道你啥时候能回来,我以后还要跟你一起打天下呢!”
听到这话我怔了怔,现在我都马上要离开这片天了,我还去打什么天下,而那天下又是谁的天下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如果不是遇见我,他同样也不会卷入这个世界里,我真的给了他们太多不切实际的希望。
“你好好的吧,有空我回来看你…”我只能如此说道,伸手搂了他脖子下。
“艹,你又不是不回来了,有空我去看你,到时候帮你在齐山区也打出名号来,咱们以后没准还能称霸全市!”胡柏航大咧咧的说着,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有信心。
我和他也闲扯了起来,这个时候我特别不想再提很离别有关的任何话题,好像怕自己内心会动摇一般,因为我确实舍不得他们。对陈觉和胡柏航来说,他们可能觉得我只是去了个不算近的地方,想回来就随时可以回来,但事实是,我可能都要去个远的自己都不知道多远的远方,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趁胡柏航去接电话的工夫,我溜到后厨,从案板架子下面的那个筐里掏出把短刀塞进了包里以备不时之需,毕竟等会我可能会碰上孟飞那家伙,他要是知道我来抢他妹妹,肯定不会双手奉上,必要时我也就只能武力解决了。
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我看了眼时间就扛着包走出了饭店,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一个人离开向西街,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而去,心绪无法平静,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我想退缩却又不能退缩,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在逼我。
来到人流拥挤的火车站,我有些无措的四下张望,一时好像还没了主张,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何去何从,紧张的掏出呼机反复查看,希望孟露能联络我,甚至还希望她能告诉我她不走了的消息,我莫名的不自信起来,觉得自己好像还没准备好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局面。